茜失踪了。

    远远地我就闻到了人类的气味。

    岛屿的沙滩上有杂乱的人类的脚印和船只停泊的痕迹。

    我回到洞窟，我准备的食物还放在原地，但是茜已经消失不见，和她的乐器一起。

    洞窟顶部的缝隙被人为地破坏，露出一个供一人通行的洞穴。

    茜大概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我不该放茜一个人待着。

    但即使能离开这个洞窟，又有什么用。

    海洋本来就是属于我的领地。

    茜留下的气味清晰地告诉了我她离开的方向。

    我寻着她的气息追踪而去。

    很快我就远远地看到了一艘红色的救援船。

    茜正站在船尾，有个人类正在和他交流些什么，茜偶尔点头回应他。

    我遥遥地看着她。

    茜的目光飘渺地落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但唯独不会看向我。

    在我的操控下，很快海面就弥漫起浓郁的海雾。

    那个与茜说话的人类很快就离开了甲板，回到了船舱内。

    也许茜是预感到我的到来，站在甲板上没有动。

    我浮出海面，呼唤她的名字，张开手想要她随我离开。

    但是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朝我摇了摇头。

    ……

    我明白了茜的意思，再次潜入海中。

    海雾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雾气就被狂风吹散。

    我为他们准备了一场恐怖的风暴。

    天色如泼墨，雷电交加。

    一艘小船相对于这汪洋实在是太过渺小。

    在巨浪下，船身很快就开始摇晃，乱流让救援船无法控制方向。

    茜站在甲板上，焦急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让我将风暴收回去。

    但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潜入水中。

    这一次，我想要茜主动选择我。

    风暴渐渐变得越来越大，暴雨如注，浪潮将船只抛到峰头，又坠入谷底。

    巨浪之下，船只上所有的物件都被固定起来，但还是产生了偏移。

    不断有海水扑上甲板，船舱内的灯光也明灭不定。

    我在心中预测他们还能坚持的时间。

    在一个巨大的浪下，船身狠狠地摇晃了几下。

    我估计再有一个这样的浪，这艘船应该就会彻底翻了。

    果然，在下一个巨浪来临之前，茜还是走出了船舱。

    暴雨瞬间就将她淋透。

    她似乎在找我的身影。

    我在海面下看着她。

    我知道茜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茜垂着眼睛在甲板上站了一会，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还是翻过护栏，如我所愿地跳进漆黑一片的海中。

    我没有让茜在海水中坠落太久就接起了她。

    风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慢慢退去。

    天空逐渐亮起来，但还是压抑的深灰色。

    我抱着茜浮出海面，看着茜剧烈地喘息，无声地咳嗽。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我想要永恒地和她在一起，但也许唯一能实现的方法是把她吃掉。

    可是只要望向她清澈的眼睛，我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抚摸着茜的眼睛，撇过她的头去，然后用力地咬在那截脆弱的脖颈上。

    很快血腥味就溢满我的口腔，顺着我的下巴滑落。

    茜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我用舌头不断地舔舐，直到那道咬痕不再流血才松口。

    之后，我重新将茜安置在一个海下洞穴里，这个洞穴大部分都位于水下，只有一块小部分的区域高于水面的。

    从海面看，这里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礁石，且周围的海域表面平静，实际上却暗潮汹涌，布满漩涡。

    几乎没有人类的船只会经过这里。

    我寸步不离地跟在茜的身边。

    有时候茜会透过礁石的缝隙眺望外面的海面，我就会用尾巴卷住她的腰，带着她回到水中和她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渐渐地，她也就不在看向外面了，只是会经常沉默，除此之前就是演奏。

    茜还是会演奏她的乐器，和着我的歌声，音乐很美，像是撒在海面的皎洁月色，在浪花和泡沫中流淌。

    但茜却很少微笑。

    对于茜来说，我只是一个非人的怪物，所以她不高兴也是正常吧。

    我们开始不分繁殖期地亲密。

    可能是由于茜这次逃跑的原因，我越来越渴望在茜的身上留下我的印记。

    有的时候，茜的身上会留下各类深重的吻痕和咬痕，有时是脖颈，有时是背，有时是双腿，还有时候是茜洁白柔软的脚。

    我就会嚼碎草药，然后敷在茜的伤口上。

    偶尔茜不想吃食物的时候，我就会将含住她的嘴唇，将食物喂给她。

    但即使如此，茜还是慢慢变得憔悴起来。

    “茜……”我低声喊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反应。

    我通过巫师交给我的记忆球不断学习着人类的语言和文字。

    茜第一次听到我说话的时候也愣了好久，但是现在也渐渐习惯了。

    但其实即使我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和文字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茜并不愿意与我交流。

    我曾经将能写出白色痕迹的石块和石板一起交给她，但是直到现在那块石板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文字。

    后来，我逐渐意识到，也许茜不只是不愿意和我交流，之前我也很少看到她和其他人类交流。

    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茜一点食物也不吃。

    这样会生病的。

    我去海中捕捉了龙虾，去掉外壳，烤熟了浇上果实的汁液，喂到茜的嘴边。

    但即使是甜美鲜嫩的虾肉，茜看上去也没有食欲，不过在我的坚持下她还是低头吃了起来。

    我专注地看着火光下茜的侧脸，小心地用指甲帮她把头发拨到耳后。

    她看上去消瘦了许多，但还是让我目眩神迷。

    “茜，”我注视着茜蓝绿色的眼睛，渴望里面能出现我的倒影，但是里面却空无一物。

    我想找出一个词语描述我对茜的感情，想了半天，最终轻轻问她，“……人类说的爱究竟是什么？”

    茜看着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于是我明白了，其实茜也不是很懂，人类所谓的爱。

    我抱着茜来到水中，把她按到岸边，含住她的嘴唇，慢慢地契进茜的身体。

    茜微仰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于是我放过已被我吮肿的嘴唇，开始啃咬她的侧颈。

    “茜，不要离开我，”我亲吻着茜的锁骨，声音含混地请求她。

    茜没有回应我。

    于是我很快地改变了措辞，“茜，我不会让你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