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意一进皇宫,就见前面一位内侍端正地弯着腰,恭敬向她拱手行礼:“奴才奉陛下之命前来为殿下引路,殿下––请–––”这内侍是当今陛下心腹,名唤奉祥,虽仅有二十三岁,但就算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小公主温知意也要叫一声奉祥公公。
她微微颔首示意,便跟着奉祥公公向前走着,但走得极慢。“敢问公公,父皇此次是命你带路,而非命你传旨吗?”温知意隐隐明白了父皇的意思,心中也放心了一点,但也不敢懈怠。奉祥的面上依旧端着笑意,叫人看不透本意,猜不透心思“回殿下,陛下说了,他很失望,陛下还说,殿下聪慧。”
竹韵面色随着奉祥公公的话各式变换,从担忧惶恐,又到疑惑,她确实没自家殿下聪明,能明白其中深意。
温知意听了却又放松了些许,这话,她懂了。奉祥公公带路这么慢,也是陛下给她想出计策的时间,可如此看来,此事可不止是风流丑闻了。‘我的好皇兄,好皇姐,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啊!’
皇宫虽大,陛下也刻意给了温知意时间,可她也不敢耽搁,跟着奉祥公公加快脚步到了踏浪阁。
“殿下,我们到了。”奉祥公公依然端着那晦暗不明的笑。
“公主,为何陛下叫您来踏浪阁?而非正阳殿或安政殿?此事到底会不会对您……”竹韵一脸担忧,小声对温知意耳语,可话未说完便被奉祥公公打断。
“这踏浪阁是陛下的藏书阁,在这儿召见,殿下当知陛下苦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皇兄皇姐不为难,本公主也不屑管他们,毕竟,都是手足~”温知意说最后一句时的语调意味深长。
说完,奉祥公公便进去高声通报:“太平公主殿下到!”
“殿下,请吧。”
温知意从容不迫,面上还捎带一点不屑,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人未全见声先到“儿臣知意奉召前来,不知是何事啊?”
待完全走进殿内,温知意端庄跪下行礼“儿臣知意,参见父皇,父皇龙体圣安。”
皇帝一见女儿的礼节依旧滴水不漏,神色从容不迫,便知道他没什么可操心的了,随即笑道:“阿意快起来。”
一旁站着的大皇子温廷治和三公主温知音得意地望着她。‘今日温知意这蹄子死定了!’
温知音率先开口:“父皇,此事可不能小觑,六妹妹靠着您的宠爱豢养面首,传出去了,可不叫京都中人都来笑话皇室?”
“本公主豢养面首?这事儿本公主怎么不知道?不如查账吧,我宫中有女账房日日记账,我多吃了一块点心所花银两都登记在册,看看我有没有多余的豢养面首的支出啊。”温知意半倚坐在竹韵搬来的椅子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三公主。
“做假账谁不会啊~六妹妹,皇姐与你血肉手足,怎么会污蔑你呢?只是这事关皇家清誉,我便与大皇兄来面见了父皇。”
“那群面首口供一致,都说是你许了人家富贵,这才跟了你。”
温知音真是睁眼说瞎话,眼皮都不跳一下。
“老三,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养了一群?不是一名?” 温知意听了差点没为自己三皇姐这智商伏地称臣。
“对啊,就是!那么多人,真是伤风败俗,父皇你可要严惩六妹妹!”温知音嘟着小嘴,语气还带点撒娇意味。
温知意调整坐好,目光同情地看了一眼三公主,转而对着上面的皇帝认真道:“父皇明鉴,此事明显是污蔑,儿臣居住宫中,养了面首,也不用,便放在宫外给吃给喝给银钱?我闲的慌?”
大皇子突然拱手向前,低下的脸上有一瞬间因得意变得狰狞。“父皇!六妹这是巧言令色,她豢养面首,好吃好喝地养着,是因为那些面首都是朝中大臣相送!”
在上的皇帝闻言紧皱眉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温廷治扑通跪下道“父皇!陛下!皇子公主涉政,结党营私……等同…等同谋逆啊!六妹如此大逆不道,应当严惩!”温廷治太激动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如果得不到温知意的支持,那他就只好毁了她了!
温知意和三公主温知音听完也紧跟着跪趴在地。温知意也不愧是一人千面,再一抬头,两行清泪下流,身体颤抖,仿佛真的害怕极了,委屈极了。
“父皇!知意没有!儿臣没有!求父皇严查!细问于皇兄大臣姓名,对峙!”
听至此,三公主轻蔑道:“六妹妹!别狡辩了!叫来那些大臣,也是一样的说法!”
温知意向前跪走几步,面上挂满泪痕,却不显狼狈,叫人只想怜爱。“那便入大理寺!儿臣恳请父皇!将儿臣与涉事大臣押入大理寺审理!这水太脏,泼到儿臣身上,儿臣断断不能让的啊!求父皇还儿臣公道!”说完,温知意重重磕头。
皇帝看了,一闭眼,道:“朕准了!奉祥传旨!将…太平公主与声称给公主送过面首的大臣押送大理寺!”
“谢父皇!”
皇帝扶着额走了,温知意被竹韵扶起,随着大皇子和三公主走出阁内。
“我说六妹妹,铁证如山了,把各家大人们送去大理寺也没用。你这次若能翻身,本公主啊,把公主府内的一半财宝都分你~哈哈哈~”三公主捂着嘴边笑边打量温知意,仿佛看到昔日仇人终于气绝,她便要扬眉吐气了。
温知意也不说话被竹韵搀扶抽噎着,像真的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一般。
大皇子与三公主驻足,看着前面温知意走向禁卫,被领着前往大理寺。
温知音霎时笑出了声:“哈哈哈!皇兄!你看她,从小到大就孤傲贵气,你再看她现在哈哈哈,皇兄的计谋当真了得!”
温廷治也眉头舒展心情畅快,可却道:“看她从高台跌落,真是大快人心!谁叫她谁都不帮!与其猜她会站哪队,还不如直接斩草除根!”
“可是,从小到大父皇都没罚她罚这么重,今日是怎么了?”
温知音翻了个白眼,环抱着胸,看着温廷治道“她犯下谋逆之罪!父皇不对她用刑,难道杀了所有人只为封口?况且这不是她自己求来的吗?”
“音儿说的对,可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另一边,禁卫护送着温知意出了皇宫,其中一名禁卫便对竹韵小声说道:“殿下都已安排好,公主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