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现了新的更重要的事。
你问你的妹妹:“这么大金额能转到我们这里吗?”
“嗯。说是我们去世父母的远房亲戚赠与我们的遗产。”
你又问:“所以这样说来,你把最后一个愿望卖了?”
“最后一个愿望?纸条上不是只有一个愿望吗?”
“我看到的是说三个愿望啊!”
你妹妹坚定地说:“我拍了照片,是只有一个愿望。”
你看你妹妹发给你的照片,但你看到的就是三个愿望。
纸条上的字会变?
但也只有“一”变成“三”的道理,没有“三”变成“一”的说法!
每个人看到的纸条的字不同!
那买走它的人看到的是什么?
你真正地毛骨悚然!
而你觉得他握住你的手也变得冰凉刺骨,不似常人。
“喂喂!”你妹妹在电话那头说。
“你那张纸条被他们收走了吗?”
“收走了,签了遗嘱继承,钱货两清了。”
“现在还联系得上吗?”
“我试试。”
联系不上了。
你知道会是这样。
这是你第二次郑重地不带任何有趣念头地看向奇怪男人。
他不是“灯神”。
你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你一定得把他带走。
“警察!警察先生!我记起来了!他是我的男友。我们出车祸失忆了!我刚刚记起来了!”
警察只会像神经病一样看着你。
“女士,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们会确保你们的安全。”
“好。”
你该庆幸他们真的准备保障每个公民的安全。
你一转腕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指了指自己,一遍一遍地念自己名字。
他不会说话,他安静地望着你,张了张嘴。
他有话要和你说。
“不会说话,那你写、画、比划......”你真的着急!
他像看不到你的着急,平静地、幽寂地注视。
你只觉得他的眼珠空洞无比。
他不会说也听不懂。
学!不会就学!学他爹的!
dna分析加急加点地在数据库校验,没有结果。
警察最后还是让他跟你走了。
半个月,是你给他最快的时间学习表达。
不可能,不可能。他完全没有任何语言基础来比对。
你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多亏你和他非常能比划。
你们像原始的野人一样沟通。
“你说,马上!马上!外星人要占领地球?”你的脑子充满了巨大的疑惑。
人与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嗯嗯。”他用力地赞同你刚刚的翻译。
“你说,那张纸条是外星人的联络的信息?”
“外星科技入侵了人类社会?统一语言?到最后交流全靠脑电波展现画面?”
“你从几百年后坐时空穿梭机?到了现在?”
“你想来改变人类命运?”
你说得自己一愣一愣:“怎么改变?我们已经把纸条给出去了!多半就是你说的外星人!人类药丸了。”
你不懂,你完全没法理解他说的这些东西。
所以你不信。
你不理解为什么你暴富的代价是人类的消亡。
但你妹妹旁听,对此深信不疑:“我们要拯救全人类!!!世界将由我改造!!!”
中二病。
实不相瞒,全人类刚刚就是她交出去的。
你默认了拯救全人类的使命肯定不会容易,不单单是付出你刚获得那笔巨款,可能还要与强敌对抗。
终于,你不得不行动。
他说的一切都在慢慢成真。
两个月里,一家原先不知名的科技公司由政策扶持的,产品迅速席卷。他们倡导着一种统一的语言,并把它打造成潮流的象征,迅急为它的发展开辟出一条宽阔的大道,伴随着这家公司生产的便利产品必须配合这种语言的使用。
你拒绝了这种潮流。
和你一样,觉得这些是荒谬的、不符合逻辑的“刻板”人类,聚集了,他们有声的抗议!他们触碰到了有人企图驯服他们的本质,他们想要告诉所有人,甚至用上了最新的语言发表他们的观点。
之后,结果不过是被简单地用强权和炮火冲开了思维的“固执”。
你顺从了这种潮流。
你在害怕,这可不仅仅是科技入侵!
科技、经济、政治贯通了一条线,他们自成一套完美的体系,更是你触摸不到的空间。
其中只有外星人在作祟吗?
绝对不可能。
但你抗拒去想。
人类的未来几百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过好你的几十年就够了,就算提前毁灭了,你也一起死。
而且也不是完全都是你造成的,是无数的、贪婪的、绝望的“外星人”!
你没错!
你建了所希望学校。
你私印了大量字典词典。
你用了那笔“来之不易”的遗产。
希望学校建在一个彻底被潮流侵蚀成“殖民地”的腐朽国度,在一个隐秘的落后的村庄,里面的人还没跟上这场声势浩大的潮流盛宴。
希望学校里要求学着已经是“古语”的语言,这样才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资助。
你午夜梦回总是会被不知道哪里蛄蛹出来的良心刺穿,当然,有时候不“午夜”也会。
你应该摒弃这种无用的良心,你也不能这样苛待责备自己。
你想对自己好点。
你又建了所希望学校。
你又开始反思你现在的行为和其实和“外星人”没什么两样,控制他们学习的内容,限制他们了解的范围。
你发现你过得这么痛苦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太会反思了。
“阿拉丁”让每个希望学校都冠上你的名字。
你不要,太羞耻了。
哦,“阿拉丁”就是那个奇怪男人,他住在你和你妹妹家,他得有个名字,没有比“阿拉丁”更适合他的名字了。
每个希望学校还是加上了你的名字。
这些希望学校的存在来抵御世界巨变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因为有人找到你,要求,不,勒令你的学校,必须顺应时代的浪潮。
你同意了,不然学校都会没有。
你恳请至少保留原来的教材书籍的学习,声称这都是出于你对语言由衷的热爱。
他们也同意了。
“合作共赢”嘛。
你终于学会不反思地建起一个个学校,花光那笔巨款,留下足以舒适度过余生的钱。
这样荒凉的每一天里,你突然问起了“阿拉丁”:“你有名字吗?在你的那个世界的名字。”
“嗯。”他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你的名字。
“这是我的名字。”你说到,“不是你第一个见到的名字,就可以是你的名字的。”
这就是他的名字。
确切地说,是一个被继承了很久的名字。
他给你看了在他后腰上的,有些模糊,有些变形,浅淡的烙下的名字。
你长叹了一口气,带着点谴责又实在无奈的语气问他:“你就不能早点来吗?早到我发现那张纸条以前,那时候你也学会说话,全部告诉我,我就可以直接毁掉那张纸。”
他静静地看着你,浅浅微笑,只是看着,看着你发出这种无力的叹息。
他就算已经完全可以熟练表达,但是仍然很少说话。
你又叹气:“算了,没有那张纸,我也不会一定要把你带回来,更不会让你学说话。”
你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
他不会告诉你,就算那些学校存在,也很快就会沦陷。大家都更渴望走出这些“落后”的学校,用那里学习到的知识,搭乘上快车。
他走不出那里,只是他是仅剩的在那所学校的唯一的孩子了,他的老师也曾是最后一个。
他们有一套传得破旧的书,没有人认识里面的字,只是照图画一样画下。
他其实有些笨,没办法学得很好,画得很好,所以当老师的老师的朋友给了这个穿越时空机会的时候,最合适的人其实并不是他。
但他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原因,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世界早就开始摇摇欲坠,世人不知道这些混沌的被刻意改写的历史,但他和他的老师们一样清楚。
而他们,想要他至少能换个世界活下去。
他还在不停地写着,以你的名字作为书名,有时候会来问问你,你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