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北的房间是一个房子,单独的木屋房子,周围并没有房舍,小云说的右边,是海滩,还有一片海
惜北疯了似的跑着,要走上大半天的路程,她好像几分钟就跑到了,风声呼呼,吹得她脑子嗡嗡的,对着那个背对的人影,她猛地用力推了去
“哗啦”
水花烂漫,恋雪颤身爬起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她
一个世纪那般长的,太阳落了又升起来,没有人动作,没有人说话,只怕是恋雪发尖都已经被晨曦几次三番地照干了,惜北抿唇,她低头颤声“你究竟要做什么……姐姐,你到底怎么想的”
“少想些事情了”恋雪终是开口,她的目光倒是烈火一样,柔声“坐下来吧,看看日出日落,一天天,就过去了”
她说罢移开目光坐了下去
惜北垂下眸子“真的会过去的吗”她坐在恋雪旁边,肌肤也染上了透红
日出了
“当然是真的”
恋雪扣上她的手,惜北指尖也浸满了水渍,可她一动也不动的静默着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了,真的过去了,次生岛不知是否真是恋雪她们的缘故,渔民们收成极好,三岁小童下网也有鱼,因而渔民们更是悉心呵护两人,一天恨不得送五顿饭,而且也不扰她们,他们都以为这两人是在施法
……
“姐姐,一百天了”
“嗯”
“你究竟在等什么”
“等,我可没在等”恋雪说“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出不去的”
“我带你出去,走吧”
“出不去的姐姐,过不了多久,海上会有一场劫难,几个月渔民都不会有任何收获,到那时,我们活生生会被他们吃掉,我们……”
“好了”
空气又一次沉寂下来,不知不觉又日落了
“你是不是一直想问我为什么跳下来”
惜北对上她的眸子,不置可否
“我先问你吧,你为什么要跳下来,失足不小心之类的别堵我”
惜北手扣的越发恶劣,全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恶劣,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你……”
那段哭诉,小云听着也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哭诉,她其实什么,她就是什么……反反复复的侵蚀着她,搅的她心麻
“你是枫”
一阵近乎飘渺的声音,却震的她头皮发麻,惜北看她,目光中满是闪烁
“所以你可以做的这一切,包括命也不要落来这截生坎,只因为是……什么,枫么,我像她,仅仅这般”
“你是吧,是你”
“不是……”惜北几乎咬出这两个字“我叫惜北”
“枫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我一直爱她,我只爱她”
恋雪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她自顾自的说,夜又来了,海面映上白白的月光,和那个记忆的故事一样满是灰尘
“纳西的冬很没趣,又冷又燥,只是这样的冬又叫我遇见了一个人,我不告诉她我的名字,她一直叫我冬天,我也不问她,见她用枫叶心念,且也就叫她枫了,有一年的冬分外冷,冷的人发怵,我没等到枫,兴许真是雪太大了,我只等到了一双发红的眸子,一条盘龙,被它吞下去了我都还在发愣,只觉得恶心,恍恍惚惚,枫就拉住了我,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站在外面等着被吃,她可干的出来这桩子事,只是她的刀子就那般深深地划过龙腹,真划穿了,想想也是,她可是枫,阳光破土而出,烈的很,我几乎快晕去了,龙腹的血顺着枫的刀子划到我脸上,也划透了枫的完美,她浑身是血,我且告诉她快走,再不走真的要死了”
说到这儿,恋雪顿下来,看着惜北“她只说,死,死吧,死也不要走的,怎么会走”
惜北几乎要哭出来了,可她不能哭啊,不然一切就彻底没救了,可那个身影,雪地里,一片煞白中的一抹艳红唉,在她心底从来就消退不去,从来都是……
“我被震晕了,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枫不能出事的,她必须好好活着”
这模样,和她刚才简直一模一样
惜北苦笑一声,泪水莫名其妙融入了汪洋大海
“我叫惜北,只叫惜北……”
“……”
“你刚才不是问我这截生坎的路吗,我知道的,走吧,我们出去”
“不是出不出吗”
“我们出去吧”惜北也开始无厘头,却也坚定信赖
“好……出去”
……
一红一蓝两道光影,一闪一闪交织在海面上,却分外安静,偶有的几句话,谁会知道她们是去越坎的呢
“今天天好亮”
“白云,云很白”
“又日出了,美的”
“水很透,漂亮的”
又过去了一天,惜北抿唇又瞥了恋雪一眼,那双眸子也在看自己,她们经常这般看着,尤其今天,异常多
截生坎破生其实非常简单,必须要两个人,穿梭到海的尽头,其中一个人自愿而死,成为那道坎,推着另一个人过去
惜北目光黯淡,再看了恋雪一眼,深深的,她手心懒光闪烁,水线在心脉流动,下一秒便要刺向心脏
冬天,我其实,也一直喜欢你
她双眼紧闭,静静的等待死亡,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只是心口的水线忽的化掉了,疑惑的睁开眼面前赫然是一道裂缝
出口
是出口,所有探索截生坎求之不得的出口
这错愕的求生感,却是惜北一瞬也不想感受的,她回头,一眼只见恋雪的笑容,而她的胸口已然绯红
“冬天”
惜北一下子要扑过来,反手被恋雪推了回去
“我待你……和枫一般……”
“不可以的”
眼见着,见着那道裂缝要把自己吞噬了,恋雪,也要掉下去了
惜北咬牙“命水”
一道命水,截命换水,拉着那红发美人也出了这裂缝
海面一片死寂,那道裂缝,悄无声息的退却了
“你刚才听见我叫你么,冬天……冬天,是我……对不起,我是,我就是枫,十年了,你还那般记得我……只有我,我,我对不起你啊”
……
“天子大人认得我,荣幸啊”星新娜缓步而来
“几个天人谁不是响当当的,你可真会开玩笑”川里站在了林疏疏前面“只是按理你该先去阻她们才是”
星新娜低笑一声“我该当您是真心劝我,还是怕了?”
“天女觉得我怕事,现在便可动手”
星新娜停步“我先不急,你们热热身吧”
她的眼神瞥向一旁早已蠢蠢欲动的鬼怪们
“你先休息着”川里低声
“不要逞强”林疏疏拉住他
“没事的”川里说“诶”
“怎么了”
“我记得之前友谊赛是我赢了吧”
“你……”林疏疏先是一愣“不是说好翻篇吗,烦死了,要不是我没凝出夜临花,哪里会输”
“非也非也,邪不胜正,暗不斩光”
“你”林疏疏知道他是故意的,瞥了星新娜一眼坐到地上疗伤“那你自己打吧,光天子”
远处是星新娜爽朗的笑声
川里立正目光淡淡的,林疏疏双眼紧闭不给一分目光,心里还是担心的紧
川里目光掠过一丝白,手心白光点点,光为暗制约,是光还不够强大,可-晨曦是不同的
无论怎样,太阳总会升起
“晨云辉”
川里四周白云飘飘,他一人在其中闪闪而立,当真是耀眼朝阳
鬼怪们扑上去,什么也看不见,有了人影,亮堂堂的就砍,抓,不一会儿便死了一大堆,哭喊连天
“夕林星”
轻轻柔柔的声音飘来,川里面前忽的一颗明星闯入,他瞳孔猛缩,抬脚便往后跳,面前光罩亮起
下一秒,星星炸响,星光点点,一根根星刺也随之四散蔓延,无孔不入
川里挡下星刺侧身“林疏疏”
模糊一声“没事”川里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星新娜“你法力中半分鬼魂也没有,更不要说邪魂,你或许……根本不会星术呢”
“我父母都是板正的多希人,天子倒是多虑了”星新娜闪身而置“要诱我放邪魂吗”
“只怕你是不敢”
“哦”星新娜轻笑一声“你放了心念,我就用邪魂”
“不可以”川里还没有说话,林疏疏先急了,别说放光心念出来用,他们一路拿来防御,助她清醒,都已经引来够多的暗魂了,要真放出来,怕是会搅的喀拉山都天翻地覆
川里和她对视一眼,示意她冷静
“这心念放出来”又是一道晨曦挥去“什么样子你自己最清楚,这喀拉山可是你们多希人的祖地”
“不过是一片山”星新娜说“若是能拿这山换上个天子的命,只怕整个族内都没人会忤逆我的决定”
“你……”川里动作更狠了
“别打了川里,她在诈你”
林疏疏手心黑光闪现,眸色深邃“百鬼行,万物伤,烟阴消退九灵堂”
顿然间,本就漆黑一片的洞内更显阴森,百鬼夜行,当真壮观可怖,林疏疏一手上前去拉退了川里
“你做什么,放开我”
“川里”
林疏疏只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川里眸中的浅紫已然恢复
“刚才我要不阻你,只怕这喀拉山就塌了”林疏疏轻声“她会卦术了,别被钩了心念,冬天她们还在这山中”
别让一切成了你搞砸的,理所应当
“呵”
一旁的星新娜冷笑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刺中她,她一下子发了狠打灭那百鬼之首,一切也随之灰飞烟灭,她的手,也在止不住的发抖
“他自己心魔作祟,这卦象只在我身上,我且还未真正动用,而且你的冬天姐姐已经死了”
“你……你乱说什么”林疏疏感觉耳朵嗡嗡的
“她死了,你听不见吗”星新娜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她在截生坎自杀了,本来她们是不会落下去了,那蓝发女人有盲症自己掉下去,倒还出来了”
“疏疏”川里见她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的”
“肯定是假的,她打不过骗我们呢,你不要多想”
“靠”星新娜无语“智商真是和美貌互换的吗生死大事我有必要骗你,不信马上就可以掉头去那边看看,我不拦你们,兴许现在还抱着哭呢”
林疏疏全身发怵,她眸色沉如深渊,向前闪身“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还这般说辞”
川里连忙拉住她“疏疏,冷静一点”
“死的又不是惜北,你当然可以冷静”林疏疏用力挣脱“不关你的事,放开我”
见川里还死死拉着自己,口中只有冷静二字,林疏疏本就悲愤交加,她竟向川里放去了一个夜魂
“疏疏,你……”川里无奈防御松手
林疏疏身形闪烁,星新娜只见得她身上几乎都是鬼残影
心念外溢
星新娜顿时狂咽唾沫,警铃大作“你不要命的吗”外溢心念和燃烧生命又有什么区别,心念外溢殆尽,也只有等死的份
“你去死吧”林疏疏已然神志不清宛如真鬼
星新娜眸色一沉,手中星盘悄现
“星盘落,群星凋,百转空,残亦晓”
她的身体虚幻起来,像是夜的残星一般若隐若现,外溢鬼心念百转而去,却晓的都是残影,当真奇妙
“五族之中大家都坚信短巧精辟,只你我二族还在以长妙为美,我早就想和你比试了”
林疏疏笑了一声“我黎小是承先祖遗愿,你们研制长咒文却只用来召唤数不尽的邪魂,又何谈美字”
“魂魄本就是即死之人的本源,只在你们眼中有一个莫名其妙的邪字罢了”星新娜据理力争,又是一个快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