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省宜州市,位于华国南北交界处,交通发达,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尤其政府利用网络宣传后,来往游客更络绎不绝,中心经济快速发展,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除了西南方郊区滨河路附近,还保留着宜州市最淳朴的民风。这里该有的也都有,但先对于市区,多居住一些受不了拥挤吵闹人潮的人们,老人居多,慢节奏生活,人口一点也不密集。
宜州市的七月相对温和,白天虽然还是闷热,晚上东风却能带来一些江流的潮气,格外舒爽,各小区里多的是家人老小相伴遛弯散步。
罗宁一月前搬来这里,住宰滨河路的平安小区14栋14楼一户,房号14142。他身份证上年龄22,当年是靠遗产得到的这房子,作为一个邻居眼里年少失孤的毕业大学生,他凭借外表和性格赢得了邻居爷爷奶奶们的喜爱。只是出门的时候,门牌上镶的数字少了个“2”,到处都找不到,也不知掉哪了。罗宁掂量掂量手机支付宝和银行存款,乐观地想,1414,要死要死,倒还蛮应景。
他穿着短裤短袖,踩着运动鞋从广场路过,日光还没散尽,路灯下,衣服外的皮肤笼着莹莹的光一样,应该是刚冲了澡,周身还有沐浴露淡淡的清凉味道。
一楼的周大爷正拿着日历和广场上的纳凉的家人商量办喜事的日期,抬眼儿看见罗宁,和他打招呼:“呦,这不是罗宁啊,吃饭了没,这是去哪呢?”他老伴和儿子孙子也一起微笑看他,路灯也将他们身影也一并拉长。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只有广场上的灯还亮着,刚刚在家里看的带恐怖元素的电影解说还剩点劲儿,他打个哆嗦,暗暗唾弃自己,打了招呼,说要去小区外头超市买洗衣液。
周大爷老伴翠花奶奶听了,想起点什么:“你这孩子,这么晚了才去,那边路坑坑洼洼地,这两天灯坏了还没修,走路可得小心,别摔了!”
“好,知道了,谢谢您呀。”罗宁笑着道谢,答应下来。
他离小区大门也不远了,出去那条小路尽头,就是个小超市。天是完全暗了,但这路面反而比天色还黑一个度,不开手电筒什么也看不见。前一段时间超市运货,可能被超载的大货车压过,好好的水泥路面扭曲得不像样子,碾碎的石子滚的到处都是。
翠花奶奶还真没说错,小区里这会儿家家户户还都亮着,不说灯火通明,好歹光也不弱,这条崎岖的小水泥路怎么一点光都照不过来似的。罗宁不小心被黄色的警示标牌绊了一下,膝盖不小心擦到了有些锋利的石头,感觉有点疼。他自己其实细皮嫩肉的,这下估计是擦破了。
接近超市,灯光才强了起来。罗宁借着光,看到自己右腿膝盖上确实红了一片,伤的不深,血已经不流了,只剩些血丝。收银员看见他,眼睛一亮,估计是自己呆久了实在无聊,上前主动给他引路。
“您好,欢迎光临!”这位穿着印有百乐超市招牌服装的李长乐长着圆脸,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还有两个酒窝,有些憨厚可爱,眼神里的清澈活力一看就是打工的大学生。不过有眼力见,推销能力也不差,主动给罗宁拿了创可贴酒精,还顺带介绍了新口味的饮料零食。
推销的同时,李长乐也打量着罗宁。这次的客人比他略高一点,身材瘦而匀称,皮肤透亮又白,樱花色嘴唇,眉眼如画似的惊艳,穿着短裤也不显邋遢,一举一动都有说不出来的好看随意,倒像是他暗恋的女同学成天喊的撕漫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却不显一点女气违和的男性。
最终,罗宁买了整一篮子的东西,收银时还靠积分换了一本日历。
“你这是打哪过来的,怎么还给摔伤了,您住哪啊,需要给您送货上门吗?”李长乐手中的扫描仪滴滴地响。
“不碍事,我就住附近。”
“哦哦您是不是住南边的院子啊?……您会员卡麻烦给我一下。”
罗宁有些奇怪,超市南边不就只有小区,他没见过院子。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超市外头亮着的灯忽闪一下,门口娃娃机还放着童歌音乐,偶尔还一卡一卡的。李长乐利索地装好东西,站在门口看着罗宁往南边走,身影一点点变小,恍惚间好像是要被周围涌动的黑夜吞噬。
“怎么感觉今晚外头这么黑啊……”李长乐用力眨眨眼,再抬头罗宁已经不见了。
“手电筒手电筒……”罗宁手臂上坠着塑料袋,面部识别显示失败,只能腾出手输密码。这条路实在太黑,他好像是在不见天日的黑洞里一样。天空看不到月亮只有微弱的光,夏日多雨,罗宁觉得月亮是被遮住了,也多亏云层透出的光,至少还能看到天地的分界。至少我知道快到家了,他乐观地想。
塑料袋随着罗宁的步伐响动,手指被勒地发疼,罗宁后知后觉地发现,四周安静的要命,蝉鸣风动什么也没有,寂静的渗人,到处混沌一片。
早知道不看恐怖片了,他开始不安,埋怨自己。
——这条路,有这么长吗?
他步伐逐步加快,清晰地听到胸腔里加重的心跳,手机亮光扫过地面,这里早已经不是什么正在修缮的水泥小路,竟然变成了从没走过的泥土地!发现的一瞬间,危机感和窥视感从身后袭来,罗宁顾不上恐慌,下意识把手中的东西胡乱丢下,猛的向前跑去。他不敢回头看,身后传来隐约锣鼓敲打的声音,像磁带接触不良,断断续续。
脚步越来越重,白色运动鞋上早已沾满了黑色的泥土,罗宁丝毫不敢懈怠也顾不上思考,终于看到前方微弱的黄光,像是小区大门。他仍然跑着,直到撞到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这时已经听不见身后的吹打声,阴冷窥视的目光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罗宁的衣服紧贴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嘶……”他喘着气,手臂膝盖早已经磕破了,沾着灰尘泥土和汗水,刺痛着神经。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腐朽腥臭的味道,无声地侵袭着人的感官。
“怎么……回事,这里是……”罗宁的内脏抽痛,他站起来,却愣在了原地。他撞到压着的东西竟然是一块半人高、用暗红难闻的油漆刻着“囍”的木牌,罗宁破损的手掌从上边划过留下一道血痕,不祥的预感弥漫。前方从地底透出的阴森气息被一座一座的土坟掩盖,坟茔密布,杂乱无章,不见半点生气,腐臭和死亡在这里游走盘旋。
昏暗的灯光下,哪里有什么小区铁门,眼前竟然是一片乱葬岗,他正好站在入口处!
罗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满心卧槽与害怕,手机早就摔坏黑屏,碎成蛛网了。
四周又传来敲敲打打地声音,越来越清晰,罗宁右手握着手机,不受控制地随着锣鼓声转身,远处一座花轿缓缓而来,抬轿人身着黑红色衣服,动作僵硬,一步一顿,低垂着头,停在了不远处的路中央。
空气凝结,阴冷地好像要渗进骨头,罗宁半边身子已经僵硬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画面紊乱,正好显示出的日历表上标着两个血红的字——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