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喉头涌上的血猛呛了几声，顾夜白才缓缓睁开因为害怕紧闭而现在有些肌肉僵硬的眼皮。
正是这么一丝小缝，激得顾夜白瞬间睁大了双眼。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摄人心魄的美貌！
如果形容自己，按照原文的描写，就是那天山雪莲，那出尘谪仙，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游侠。高冷，疏离，孤寂......全能转化为见到自己容貌的第一反应，自己是作者钦定的容貌第一，哪怕在见到文玖渊后自己都不曾怀疑一点。
但是见到这人，顾夜白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心高气傲。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人能美到让人一瞬间说不出一点话，发不出一点声，只顾呆呆地盯着那人看。
顾夜白吞了口口水。
当真是……万丈红尘不及他眉间绝色。
“早啊阿黎。”那美人懒懒打了个哈欠，“来，告诉师叔，为何寻死？”
师叔？
完蛋，还是熟人！
你又是哪位啊啊啊啊啊！
“报告师叔，弟子是为了寻那绝壁草。”顾夜白老老实实道。
美人皱眉：“绝壁草？那玩意都被刨干净了，你莫不是要去极乐谷？”
顾夜白颤巍巍应下：“是。”
他又继续道：“那师叔能放我去极乐谷吗？或者把我丢上去，悬在半空，委实有些……”
“哦。”美人了然，“忘了你怕高。”
回到悬崖边上，不知为何没了酆幽的影。
美人道：“寻绝壁草做甚？为了寻颗草去极乐谷，得不偿失。”
顾夜白道：“为了救人。”
这人深不可测，顾夜白选择斗不过就相信，反正最近冀国和九天门的事没有隐瞒，半个人界都知道了。
将最近发生的事隐去小说内容说了，顾夜白这才抬头看向那位师叔。
“竟然这样……原来这…快……”美人极小声嘀咕着，还是被顾夜白听去了一点碎片。
美人道：“你运气可真好。”
顾夜白：“弟子也庆幸呢。”
说什么运气好……他又不是傻的。
那本药典可以说是原主太过努力内卷，但自己不记得又是白搭。酆幽的到来和莫名其妙吵个架还翻包，实在是太莫名其妙到让人想笑，怎么想都是被人指使的。
那人必然是文玖渊。
也不知道这次帮助自己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马甲捂不住了，浅浅期待一下下次见面文玖渊是会继续搪塞还是直接爆。
美人继续：“不过若是因着这原因，你也不必去极乐谷了。”
顾夜白皱眉：“为何？”
若是自己当真死在那，那便在死前传音回去，不论如何那都是几十万人的性命，岂能说放便放？！
更何况，自己有主角光环，没人比自己更合适了。
美人淡淡：“哦，因为刨下来的绝壁草已经被泽纪…你师叔祖买下了。现在说不准都快到冀国了。”
顾夜白：……
？？？？？？？
啊？？？
不儿？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慌忙展开因赶路而许久不开的卷轴，果不其然，年晓澈还当真给他发了消息说宣羽涅与师叔祖范泽纪提到药方里的绝壁草，范泽纪又正好在极乐谷玩就买下了。
就在三天前。
顾夜白：……
得，白跑。
自己这个主角当得还挺废物的哈。
不是，师叔祖怎么会在极乐谷？师叔你怎么也在？
顾夜白把疑问问出了口。
谁知美人一挑眉，竟有些讶然：“我？私奔啊。”
哦，私奔啊。
……
私奔！？
等等等等等等，这可就知道是谁了。
清肃峰峰主，池玉眠，也是自己那身为峰主却三年没回过宗的符修老师！传说中的传说，当今人界的第一，池玉眠。
他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除了强大的实力外，还有他盛世的容貌与从来不加掩饰的关于私奔的情史传说。
尽管不被人看好，但，谁都知道，九天门清肃峰峰主池玉眠，与那闻风丧胆的极乐谷谷主卜花瑞在一起了。
池玉眠继续道：“至于你师叔祖么……我与他还算亲近，来寻我的。”
顿了顿，池玉眠又道：“他来寻我之事，莫与你宣师姨言。”
顾夜白：“……好。”
想想也是，自己师尊闭关百年，出关后却是找别峰弟子亲近，怎么都会心生不悦。
目送池玉眠跳入裂谷后，顾夜白转头，不知何时离开的酆幽又闪现在他身后。
顾夜白也不问去向，只是对他点点头：“我已无需前往魔界或是极乐谷，你此后是回鬼界还是仍与我去冀国？”
酆幽：“既已不找死，我便当完成哥哥的嘱托。走了，不见！”
下一瞬，当真直接化成黑影离去。
顾夜白：……
修为高就是好啊，不用写符画阵就是缩地千里。
既然最核心的已经解决，顾夜白也就不急，不再死命压榨灵力御剑而回。去时两周，回时便用了三周才到冀国。
冀国还是封禁状态，但凡人拦不住在天上飞的修士，就也顺利进了城。
由于药物的量产，重灾区已经好了不少，九天门一行人已转去皇城。
皇城前些天发生过一起叛乱，虽被压制但损失惨重。九天门一行人此去，其一是现在皇城从第二重灾区转为第一，其二是皇城道路四通八达可快速将药物分配到各地，其三便是皇帝私心想以此稳定民心。
效果非常显著，不论是对疫情还是民心。
九天门中数人见此事已差不多，忙过最忙一阵后便自请离开，皇宫内的修士只余下年晓澈，宣羽涅，碧颐，顾夜白，以及被自己徒弟扣下狠狠责怪一通的范泽纪师叔祖。
范师叔祖在这里委实大材小用，但毕竟是他们师徒间的相处模式，其他几人也喜闻乐见。
至于顾夜白——很不幸，病弱男主在来这前还是高烧，奔波一个多月加之情绪起伏过大，回到皇城没几日便重病不起，现在已经被年晓澈摁在皇宫养病了。
其实可以给了药方让顾夜白自己抓药喝的，但谁叫此前他不喝药被抓包，早已失了信任可言。
帮顾夜白端茶倒水的，是个名叫谢婉婉的贵族姑娘。都说女儿随舅，顾夜白见到这姑娘的第一眼就被震惊住了——像，实在是太像了！这姑娘长得像极了年晓澈和皇帝，又在那俩的基础上多了贵族女子特有的温婉。
虽然这么说对姑娘不太尊重，但顾夜白第一眼还觉得是年晓澈学了个易容的功夫或者吃了颗变性的药丸。
震惊加上顾夜白的颜控作祟，他面无表情地多瞧了谢婉婉几秒。常人不会在意这些，因为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正得发邪，并且回神后他便自然地移开了眼神。
待谢婉婉走后，顾夜白便唤道：“下来吧。”
沈洛清应声从房顶跳下来，趴在窗口笑：“喂喂，夜白，你不会瞧上这姑娘了吧？”
只有顾夜白这群狐朋狗友，才能发觉顾夜白比平时多看的那几秒之差。
“没，只是觉得她长得像晓澈，一时呆住而已。”顾夜白问，“你不是回去了么？又回来做甚？”
沈洛清嘿嘿笑：“这不是想你么？”
顾夜白：“实话。”
沈洛清：“听说你又病倒了，替蓝此尘回来看个笑话。”
果然，一群狐朋狗友。
沈洛清：“你要是喜欢那位小娘子，就去追嘛。”
顾夜白：“不成。我为修士她为凡人，既不能长相厮守，还不如从开始就不存在。”
谁知沈洛清这小子却是眼前一亮：“哦！所以你当真是有些喜欢的？”
顾夜白：“……”
得，你上辈子说不准是红线仙，不然怎么就这般爱撮合别人？
顾夜白不想理沈洛清的白痴问题，转而道：“再者，她一贵族女子，来为我端茶倒水，实在有失身份。不知目的，一律警戒。”
谁知沈洛清却道：“这我知道原因。在来的路上，我听见这姑娘对她身边的丫鬟说她对你一见钟情。”
顾夜白一口茶喷射出三尺远。
他破音：“什么玩意？”
见顾夜白一脸惊慌，沈洛清也震惊了，他道：“你不知道？我来这一路上，听到许多人都在说着谢家大小姐喜欢仙门公子的传闻，坊间还有新话本呢！不会全世界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吧？”
“不不不不不。”顾夜白慌忙摇头，“她不可能喜欢我。”
恋爱中的人他又不是没见过，断不会是谢婉婉这般礼貌而有距离，多说一句都懒的，哪会谈得上喜欢？
顾夜白道：“定有内情。”
他又补充：“再说，旁人我不清楚，但年晓澈肯定不会同意的。”
见这个话题聊不下去，沈洛清又扯了点别的，把顾夜白为数不多藏着的糕点吃完后，正准备离开。
顾夜白伸手准备拿糕点，却拿了个空，正想揍一顿这小子，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话说，蹇黑石呢？”
沈洛清迷惑：“谁？”
顾夜白：“那个魔修。”
沈洛清：“他呀，呆了两天就走了。”
“这样。”顾夜白点点头，顺利把沈洛清抓住，让他一脸福气相地走了。
晚间，一个意想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敲响了顾夜白的门。
顾夜白见到来人自然喜不自胜，他扑上前抱住来人，高喊他的名字：“文玖渊——！”
文玖渊下意识搂紧那人的腰肢，瞧见顾夜白的欣喜，笑容越发灿烂：“小公子，我忙完了，回来陪你了。”
“嗯！”顾夜白兴奋劲过了，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举动对于古人来说多么出格，忙松开抱着文玖渊的双手，将那人拉入房中。
火烛晃荡，光影绰绰。
可即使灯光是暖色，顾夜白也明显看到文玖渊那原本勉强还算健康的唇，现在几乎毫无血色。
他的心脏隐隐发痛，手比大脑先一步抚上了那微凉的唇瓣。
文玖渊轻轻一颤，却不躲不闪，只目光灼灼看向顾夜白，像是一只待宰的兔子，在渴望主人的垂怜。
顾夜白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敲门声打扰。手一僵，理智迅速占据大脑主导权，他慌忙将手收回，忙低下眼对着还没动作的文玖渊说声抱歉，便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的，赫然是送药的谢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