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身份极其好用。顾夜白才刚吩咐公公通报，下一秒就被传唤入殿。
果然，年晓澈也在殿中。
顾夜白对着皇帝微微躬身，便把目光投向了年晓澈。
还好还好，瞧着倒是平安无事，还有些喜庆。再看小皇帝，他脸上也带着笑，可见方才分明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气模样，哪来那群大臣说的尔虞我诈。
年晓澈见到来人是顾夜白有些惊讶，问：“师兄，你怎么来了？”
皇帝也喜盈盈地望向顾夜白：“敢问仙家有何事？”
“是臣女有一事，请求陛下恩准。”顾夜白向后走一步，露出身后的谢婉婉来，自己则走到年晓澈身边。
皇帝问：“婉婉有何事？”
不等谢婉婉回答，皇帝便笑呵呵道：“哦，我知道了。近些天总有你心悦顾仙师的传闻，如今看来是真的了？那此番你们二人前来，可是希望我为你们赐下婚约？”
顾夜白嘴角抽搐，这皇帝倒是心系民间，谢婉婉还没把谣言扩大呢，他就已经知道了。
谢婉婉摇头：“非也，臣女与仙人之间，清清白白。”
皇帝疑惑：“那咋了？压岁钱不够花了？”
谢婉婉脸上一红：“这次不是这事......”
她深吸一口气，挺身直视皇帝道：“陛下，臣女请求陛下为臣女与九品官赵氏赐下婚约。”
“真想好了？”皇帝微微皱眉，“那赵氏可非良婿。”
谢婉婉点头：“想好了。”
皇帝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依你。”
谢婉婉当即欢呼：“谢谢小舅舅——！”
谁知，年晓澈皱了皱眉：“我不同意。”
顾夜白愕然看向年晓澈，在他记忆里，晓澈一直秉持的都不会对这类事提出意见，更不用说直接反对。
谢婉婉也惊讶地看向年晓澈：“舅舅，为何？”
皇帝耸耸肩，瞧起来竟是颇为无奈：“哥哥不允，我便也不允。”
谢婉婉望向年晓澈的眼神中陡然增加了几分怒意。
年晓澈皱了皱眉：“其一，他官职太低，若是将你与他赐婚，陛下定会被他人嚼舌根；其二，他家境贫寒，上有老母下有小妹，你嫁过去定受不了那柴米油盐之苦......”
谢婉婉打断年晓澈的话争辩道：“官职可以让小舅舅升，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吃点苦又算什么！”
顾夜白看向谢婉婉的眼神中也饱含震惊——妹子，你好大一个行走的恋爱脑啊。
年晓澈瞥了谢婉婉一眼，淡淡说出最后一句：“其三，他人品不端，你日后定会对他失望透顶。”
谢婉婉：“胡说！我与他相处这般久，怎会看不透他的人品！”
眼看谢婉婉就要与年晓澈争吵，皇帝连忙打圆场：“不如这样，哥哥你与婉婉打个赌，一周之内，若是婉婉看到了赵氏的不堪之处并放弃赐婚的想法，就算哥哥赢，婉婉你要相应我前几月发出的女官许可诏书，为舅舅捧个场；若是婉婉还想与赵氏结婚，那便依着婉婉，可好？”
谢婉婉应下：“好。”年晓澈想了想，也点点头。
为期一周的八卦记者行动！
就是——为什么是我啊！顾夜白沉思。
时间线回到一刻钟前，年晓澈应下赌约，转头便对顾夜白说自己还是有些忙，疫情还需要收尾，师兄身体也好了许多，还请师兄代劳。顾夜白一向没骨气，对于小师弟的请求向来是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这次也是同意后大脑才迟一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算了，想想也挺有趣的。
这种事，当然要拉着文玖渊一起啦——
回到房间，顾夜白看到文玖渊正安安静静地抱着本书看，见到顾夜白后把书放下，笑道：“你回来了。”
“嗯。”顾夜白拉过椅子在文玖渊身边坐下。“我接了个任务，你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
文玖渊含笑：“哦？说说。”
顾夜白便添油加醋地将方才大殿上的事与文玖渊说了，说得口干舌燥，但好歹文玖渊同意了。
虽然他总觉得就算自己不说，文玖渊也会陪自己一同去。
文玖渊话锋一转：“既然小公子的任务是明日，今日不如同我一起去外边逛逛？”
顾夜白欣然同意：“好哇。”
和所有中州的京城一样，冀国的京城很是繁华，但除了繁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顾夜白就是说不上来的高兴，思来想去，也许是身边这人的缘故吧。
方才走在路上，顾夜白脑中总是闪过年晓澈与他弟弟言笑晏晏的模样。总觉得十分羡慕，又不知在羡慕个什么。直到身边一对嬉笑的小二郎大闹间的一声“哥哥”，才叫他幡然醒悟——哦！自己也在渴望有个哥哥关怀呢！
前世他为独生子，今世父母的那个孩子不幸夭折，能称得上哥哥的勉强只有一个蓝此尘。可蓝此尘在年晓澈面前是个好哥哥，在自己面前当真与哥哥两字搭不上边，倒是损友绝对算是头一号。
所以......顾夜白又偷偷看了眼文玖渊，被文玖渊发现后又迅速收回。
所以，在刚刚文玖渊给他递糖葫芦时，那一个暖到心底的微笑，激起了顾夜白心底不知为何的痒意，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热热的，燥的难受。
猛然间，顾夜白想通了什么，便从心底里把文玖渊当做了自己的哥哥。
这份感情来得激烈，又不突然，他便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玖渊哥哥。”
玖渊哥哥笑了笑，应道：“嗯，在呢。”
文玖渊自然不知顾夜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瞧着那人的红彤彤的耳尖，觉得比他手上的糖葫芦还要艳上三分。
许是太冷了，把小公子耳朵给吹红了，便转去隔壁摊位买了对耳罩，为顾夜白带上。
“小公子……”文玖渊在一间小铺前停了下来。
顾夜白侧头，左看右看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玉石铺子，里头卖些簪子，玉佩，如意什么的小玩意。
样式挺多，好看的也不少。顾夜白一眼就相中了一块玉连环。
连环以白色为基底，带着些翠色的飘花，下边配了些珠子流苏什么的物件，瞧着很是精美而内敛。
直觉这适合文玖渊，顾夜白便攥在手心，准备再挑挑，看些有没有其他合眼缘的。
文玖渊拿起铺子上他觉得好看的另一件——是个簪子，样式简单，但坠了个深蓝水晶，在素白的簪体衬托下显得格外静谧深邃。
这也很适合文玖渊，顾夜白这般想着，美人不论配什么都好看，
“这两位公子，你们眼光可真好啊！本店最上等的便是二位手里的发簪与连环了。这连环可是我认识的一位皇家雕刻师所制，来来来，您瞧瞧，这工艺，这手感，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的！再说，这玉石配公子，要我说啊，这对连环，就是等着公子来才诞生的！玉石有灵，别人来了，就是我乐意卖，玉石还不乐意呢！也就公子配得上这般连环了。更何况，想必公子的亲友，也是像公子这般。那不论送朋友，送家人，还是送爱人，都是极好极好的！”
小贩滔滔不绝说了一长段彩虹屁，顾夜白就听进了最后一句。
送朋友，送家人，送爱人……
果然，自己选择这连环是对的了。
暮色渐沉，俩人便随意找了家客栈，订了两间上好客房，下楼点些吃食，看着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
人生啊，如此美好。
饭后，顾夜白客房。
文玖渊拿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小礼盒，推送给顾夜白，脸色坦荡耳尖却有些泛红，他道：“小公子，许久不见，文某想将此簪赠予小公子。”
打开，顾夜白稍稍一愣。
正是那只自己觉得及其适配文玖渊的簪子，原来是买来送与自己的吗？
“小公子可还喜欢？”
顾夜白忙笑道：“喜欢，你来为我簪上吧。”
文玖渊轻轻拔下顾夜白头上的梨木簪，长发柔顺倾泻，他拿起梳子，动作极尽柔和，生怕弄断顾夜白的一根发丝。
他的发丝黑亮，尾端却是刺目的白。
我的小殿下啊……
头发实在太长了，顾夜白只觉得舒服得昏昏欲睡，根本没注意到，文玖渊偷偷在他的发尾那转瞬即逝的吻。
文玖渊动作也太熟练专业了吧……自己每次盘发，必然会拔下几根头发来，还以为自己本身就是脱发体质，没想到这次竟一根没掉不说，还比自己盘的好看许多。
顾夜白也从兜里掏出玉连环来，不像文玖渊赠予的簪子，自己赠送的连个外包装都没有……
他有些不好意思：“文先生，本来想包装好再送与你的，正巧文先生也给我准备了礼物……便也这次赠予文先生吧。”
说完，便自觉为文玖渊系上。
顾夜白满意地打量了下文玖渊。
嗯嗯，不愧是我，选的配饰和文玖渊简直搭得不能再搭了！
文玖渊却笑：“听了一下午文先生了，怎么不继续喊玖渊哥哥了？”
顾夜白耳朵腾一下红了，他支支吾吾：“担心文先生不喜欢……”
那不是，看着年晓澈和皇帝，一下子感伤起来了么！
现在脱离了那种情绪，再这么喊，简直就是有伤风化！暧昧至极！
文玖渊俯下身，看着顾夜白眼睛，道：“我喜欢。”
“小公子，我喜欢极了。”
他说：“小公子，再喊一句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