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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图书馆的走廊没有灯,刚被清理过的地板湿漉漉的,尽头的十字窗透进微弱的光,扇形的光芒落在阳台的雏菊,微风吹过,叶子和花瓣轻微晃动。

    林坊儒被陈丹秀推着走进某个房间,没有开灯,窗帘紧闭着,只蒙上一层昏沉的光,书柜尽头火苗在刺啦刺啦燃烧着,夹杂着齿轮摩擦的声音,空气里有香烟呛人的味道。

    门被陈丹秀锁上,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从四个方向而来,越来越近。

    突然,他的膝盖窝被人顶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倒下,咣当,冰凉的地板咯得他很疼。

    他睁开眼向上看去,窗帘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一个小角,他足以将那五个高高在上的人看清,他们环抱着手,露出笑容打量着他。

    “不是说好作业都帮我写的吗,说话不算数,亏我那么信任你。”

    “太多了,来不及。”

    “来不及不会熬夜的吗,少睡又一天不会死,”程冬雪蹲下来,对上他闪躲的眼睛“大家都说你自己带的午餐,都是素菜没个荤的,真的假的,也太夸张了吧,是在减肥么?”

    “减肥,真的有用吗?”陈丹秀惊讶地说。

    “你是不是觉得分了班就能嚣张了?”顾仁春故意在他耳边大吼。

    “你不会真觉得季雨眠会是你朋友吧,我和她比你要熟得多,你反抗个什么劲,作业都不帮我们写了?”陈丹秀附和道。

    “喂,”顾仁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疼得他蜷缩一团“人美女问你话啊,为什么不给面子。”

    广播站传来悠扬的古典乐,窗帘被风鼓起,程冬雪站在桌子上,如指挥家一般,挥动手里的中性笔,听着林坊儒闷哼痛苦的声音,笑得坦然自若。

    “你们得好好教训他呀,算是分到一个班的礼物。”程冬雪笑着说。

    顾仁春舔舔嘴唇,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在程冬雪的一声令下,顾仁春翻箱倒柜找着可行的道具,可惜,她只找到一个银色的手电筒。

    顾仁春摇晃着长长的手电筒,戳到林坊儒的嘴边,瘦弱的少年虽然想要挣扎,但岑豫夏和黎秋夜立刻上去帮忙,反抗只是无力了,留下两个女生在一旁轻松地欣赏着。

    没有惨叫,只有难受的呜咽,爬满脸颊的眼泪,和嘴角的鲜血汇集,啪嗒啪嗒一齐掉在白色的地板。

    程冬雪开心地鼓掌起来,她蹲在他的跟前,露出天真温柔的笑容,说道:“小林哥,我才发现你还蛮好看的,日后你要是再长高几公分左右,脸没有变化的话,我也能包养你,我妈对她的那些小白脸很阔绰,我不会比她差,况且我俩是同学,感情基础在。”

    顾仁春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洒在他的头顶,阴森森的话在耳边响起:“安静一点,听话一点,别指望谁帮你。”

    广播里的音乐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英文新闻,岑豫夏对此很是苦恼,揽过程冬雪往门边走,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嘴里有些发麻,血流不止,伤口实在很疼,他不得不在水龙头漱口,吐出的水沁着红,他只是有些麻木。

    洗手间里,镜子前的自己有些狼狈,眼眶湿漉漉的,脸颊上有巴掌印,嘴唇好似被鲜血浸染过的红,他将干净的几张钞票夹进刚刚借的几何书里。

    听话,安静,林坊儒理解。

    高中刚入学时,他谁也不认识,在和顾仁春同桌后,他也很想和对方友好相处,总是蹩脚地去搭话或者回应,反而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大概因为太过秀气的长相,顾仁春总是怀疑他是同性恋,会故意夸张地“害怕”他,他再□□驳不是,顾仁春便让他拿出证据来。

    “证据,喜欢女生需要什么证据?”

    “你打xx吗?”顾仁春很直白地说:“看黄x吗?”

    他实在觉得很冒犯,一时间哑口无言,顾仁春反倒嫌弃地说:“是么,哪有正常青少年不看的,你铁男同,我下周就要换座位,好恶心。”

    顾仁春是很可怕的人,他一定会四处造谣,无所谓其他,林坊儒只想和所有人相处,所以只好吞吞吐吐说:“偶尔也看。”

    “是么?”顾仁春挑眉道:“喜欢什么系列的?下次一起看看?”

    “你别开玩笑了....”

    “这有什么开玩笑的,我们都一堆人一起看的,难不成你真是.....我听说男同对女的都没反应,你是怕露馅吧。”

    “我有喜欢的女生,所以我知道我不是,求你别再说了。”

    顾仁春笑得趴在课桌,好一会儿才说:“说得谁没喜欢的女生似的,你喜欢谁,我们班的?还是哪个班的?”

    林坊儒肯定不愿再说,但顾仁春又拿话堵他,他太过天真,不得已说出了少女的名字——七班的班长季雨眠。

    喜欢她的原因是初中时,他们一起上过补习班,她扎着马尾辫,神采飞扬,笑起来兔牙很可爱,不过他一直只是远远地暗恋着,不敢逾越一点。

    直到初二的运动会,季雨眠是负责宣传组的工作人员,他那时怯生生地想去问自己班里的分数,不过人太多,他总插不上话,没想到季雨眠竟然从人群里揪出了他,笑着说:“林坊儒,你们班排第一呢,真厉害呀。”

    她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真是奇迹....

    直到现在,不对,几十年后他一定还会记得,转身后自己憋不住的傻笑,带着香樟味的风,广播里放着的《东风破》,还有季雨眠叫他的名字。

    顾仁春当然并不想知道他的少年心事,只是他一不留神说了太多,对方轻蔑的眼神让他如临大敌,这才立刻缄默。

    好像也是自从这件事后,他们的关系直转急下,本来就不够好的同桌关系,逐渐破裂,顾仁春总是在莫名其妙找茬,然后闹得众人皆知。

    即便是他占理,但顾仁春家境殷实,女朋友又是校花陈丹秀,朋友又都是风云人物,他根本无法对抗。

    现在想想,他根本就只是有钱人对他的无情嘲弄,从一开始,他的气质就写上了好欺负三个字,进这间教室开始,就被顾仁春盯上了吧。

    他不再去思考那些,无力回到教室,桌上摆着那五个人的语文试卷,他想了一下,看在钞票的份上,还是服软比较好吧,他安慰自己。

    就在动笔的时候,手中的试卷被人抽走,他抬头看去,是季雨眠。

    季雨眠已经被选为班长,那五个人特地为她拉了票,想来他们是想和她做朋友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在欺负你不是吗?”

    “我自愿的,你....不用管这些。”

    “自愿?”季雨眠苦笑说道:“脸上的伤也是自愿的吗?”

    林坊儒不再说话,低着头躲避她的视线。

    “我听朋友说了,他们以前在3班就欺负你,顾仁春他实在太过分了,你过来和我去办公室,找老师说说这事,难道你想继续被欺负两年吗?”

    见林坊儒还是沉默,季雨眠便伸手拽过他的衣袖,往办公室的房间走,林坊儒有些犹豫,但季雨眠很是坚决,两个人冲到教室门口,不巧,她直接撞上了顾仁春的肩膀。

    顾仁春视线落在季雨眠的手上,轻笑一声说:“班长你这光明正大的撑腰,是在谈恋爱吗?”

    话音刚落,季雨眠便松开了手,她承认顾仁春确实有些压迫感,方才义正言辞的话,现在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晚自习是班主任的课,你想说什么,直接课上说不就好了,”黎秋夜转而对林坊儒说道:“麻烦帮我擦一下黑板,同学。”

    林坊儒顺从地拿起桌上的粉笔擦,安安静静擦去粉笔痕迹,黎秋夜靠着讲台,欣赏着季雨眠脸的上愤怒和不解。

    黎秋夜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根长长的白线,林坊儒不得不追着擦拭,顾仁春也忙不迭加入,如网一般的白线铺满了整个黑板。

    “这里,还没擦干净,注意点啊林坊儒,下节班主任的课。”黎秋夜沾沾自喜说道。

    “班长,你是我们选出来的,为什么老唱反调呢,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程冬雪握住了季雨眠的手,说道:“我真的还挺喜欢你的,成绩好,人也漂亮,很多人都很喜欢你,所以也喜欢喜欢我好么。”

    “我没有唱反调,只是你们实在....”

    程冬雪还没等她说出口,便敲了个响指说道:“下晚自习了我想去玩,林坊儒也会去,你去吗?”

    季雨眠有些不理解她的话,她怎么会下了晚自习还不回家,怎么可能会和这些人去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去玩,程冬雪真的太傲慢了,太让她生气。

    “好了,从你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不会和我们去玩的,”程冬雪笑着搂过陈丹秀的肩膀,说道:“丹秀,你没说错,她确实和我们处不来,可惜了。”

    季雨眠还想说什么,但铃声已经响了,班主任正走来,她只得小声提醒林坊儒“不要和他们去任何地方。”

    晚自习实在太过煎熬,林坊儒好不容易熬了过去,想到程冬雪说的话,便一下课就狂奔而出,哪知,顾仁春和岑豫夏也跟着下了楼梯,他俩跑得太快,不一会儿便夹住了他。

    林坊儒被顾仁春推上了出租车,他挣扎着想从窗户逃出去,他们在车内笑得开心,司机只当他们是朋友在闹着玩。

    “你别吵了!”顾仁春一巴掌落在他脸上,车内瞬间安静了许多。

    车窗慢慢上去,林坊儒看见了路边骑自行车的季雨眠,他刚准备叫她,就被顾仁春捂住了嘴巴,整个人被压了下去,季雨眠一扭头的功夫,只看见顾仁春和岑豫夏的脸。

    被教训过之后,林坊儒耷拉着脑袋十分安静,那种畏惧和妥协已成为条件反射,牵引着他摒弃思绪后的空洞躯壳,跟着他们,听着他们笑,他依旧发呆依旧沉默,连表情也变得麻木。

    他被他们推着走入某家ktv,狭小的窗口能看见黑夜绚丽的桥灯,华丽的游船如阁楼,缓缓滑行。

    包厢里已有几人,穿着其余学校的制服,头顶的灯光变换颜色,令人晕眩。

    程冬雪熟练地抽出盒子里的香烟,点燃夹在手指,指着角落的他,笑着说:“我们喝酒,他来跳舞怎么样。”

    “碧蓝高中真是我们c市的瑰宝,整个学校挑不出几个正常人,娘娘腔比女孩子多,同性恋比异性恋多。”

    程冬雪干笑几声,将香烟递给岑豫夏,拉过角落的林坊儒走到屏幕前。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欧美热舞的视频,程冬雪盯着他,面无表情说:“你会学的吧,不能让我们学校丢面子。”

    “冬雪,口红口红。”

    有人扔给程冬雪一只口红,在嘈杂的电子乐和起哄声中,她用口红一圈一圈涂满他的嘴唇,直到一管口红磨平,才肯作罢。

    他们将声音开到最大,拼命喝着昂贵的洋酒,微妙的灯光下,他不知所措地躲闪刺眼的光,见他没有任何要跳舞的意思,文月智一个眼神表示失望,随即他便又被一顿毒打。

    忽然,一瓶红酒倒向蜷缩着的他,全身被浸透,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程冬雪走向空调开关,啪嗒关闭,笑盈盈地说:“跳舞就暖和了,我都这么拜托你了,不要太倔强嘛。”

    钞票在空中飞舞,缓缓坠落在他的脚边,那像是个不规整的圆形,囚禁着他急速飞转的思绪,他听见他们说着小姐男模之类的字眼,他不太懂,他只觉得好冷。

    肢体和大脑是脱节的,迎面而来的刺眼的光像是摄魂机器,每闪烁一下他就会后退一步,退无可退直至跌倒,一身狼狈。

    情侣在接吻,有人在起哄,香烟弥漫着寒冷的房间,他感觉呼吸急促,无人在意他的痛苦。

    躺在冰冷的地板,他看着黑白方格的天花板,视线逐渐模糊,他伸手擦去嘴唇厚重的红,却看见手上一堆鲜红的混合物,酒、口红、血。

    “他不会死了吧。”

    “不会吧,得人工呼吸,谁来。”

    “恶心。”

    “那就没办法了,打赌吧,死了就我结账。”

    “林坊儒实在太没劲了,换个人怎么样,季雨眠?”

    “别啊,她声望很大的,万一动她的话会成为公敌的。”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对啊,打个赌呗,万一她今天来了,我们就开始对付她吧。”

    “她不是骑车回去了吗?”

    “好像跟着来了哦。”

    “那我们对面开个房观察观察吧。”

    “好一个美救英雄呀。”

    “英雄?谁啊林坊儒吗?美啊?谁啊?季雨眠吗?哈哈哈别逗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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