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憔悴的女人一刀狠狠劈断了脊椎,濒死的头只剩一层皮肉相连,抽搐着扭动。
女人细细的改刀,细小的骨头斜刀一压即断,发出咯吱的细响。
肉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糊,未洗净的血水混杂在面糊里,透出一股腥气。
一锅热油烧滚,肉被浇的吱吱作响,开始冒出金黄细密的油泡。
一碗浓厚的浇汁浇下来,油泡里渗进酸甜的番茄汁,皮肉最后一次收缩。
头仰尾巴翘,
浇乳吱吱叫,
形象像松鼠,
口味甘甜如醴酪。
女人有些吃力的把菜铲起装盘,端到小小的圆形折叠餐桌上。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前,敲了三下门后轻声说:
“吃饭了。”
吃饭了。
室内照明仅靠一枚白炽灯泡,老旧的灯泡上沾着无论如何也清理不干净的油腻,通风不畅的屋里弥漫着一股油腥味,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沉滞的死气。
吱呀一声,卧室的门打开了,怯生生的孩子在母亲的注视下坐到餐桌旁,小心翼翼的往嘴里扒拉白米饭。
母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松鼠桂鱼推到孩子面前:“尝尝,妈妈知道你爱吃甜的。”
孩子看到被推到面前的松鼠桂鱼便不住的颤抖,大颗大颗的泪水掉到饭里,孩子浑然不觉,只顾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米饭,含糊不清的说:“我不饿,我不饿,我吃饭就好……”
母亲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往孩子的碗中夹了一大块鱼肉:“你尝一口,就一口,真的是你爱吃的。”
孩子看到碗里鱼肉后脸色发青,咕噜一声将刚刚硬塞下去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母亲心疼的皱眉,从灶台上取走一根擀面杖,喃喃的说:“你看你,又偷偷吃零食把嗓子堵住了。”
孩子连滚带爬的试图逃走,却腿下一软摔在地上,无力的滑动四肢,试图爬出屋子。
母亲抱住孩子,让孩子以半躺的姿势在自己怀里痉挛。
母亲将擀面杖塞进早已满脸泪水涎水的孩子嘴里,用力的下捅!
孩子喉咙中压出一声凄厉的气音,喉部肌肉试图将异物挤压出去,却在更大力度的侵/入下只能从嘴角挤出白色的泡沫。
母亲一边继续下捅的动作一边喃喃自语,“不堵了,不堵就能吃下饭了。”
孩子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失去了挣扎。
母亲将安静的孩子摆到餐桌边,自己也在整理衣服和发型后坐下。
母亲环视餐桌边的孩子,餐桌上的松鼠桂鱼后低下头,双手合十,嘴角挂上浅浅的微笑。
母亲、父亲、孩子,甜蜜的一家。
送走茶馆的最后一位客人后,江蕙一如既往的开始整理桌面上的茶具。
茶馆生意冷冷清清,但胜在清闲,江蕙每天有充足时间享受私人空间。
本来应该是这样。
如果没有两个失踪已久的死人血淋淋的贴在窗玻璃上的话。
江蕙小姐年方二八,正青春从家中跑路,远渡重洋(指海河)追求自由与解放。
此人是如何在此地落地生根的暂且不表,总之她的好老板带着服务员出门赚外快失踪半月后送回一张讣告,大致内容系未已茶馆掌柜柳渊女士暴毙于荒山野岭,请亲友前来吊唁。
江蕙松一口气,柳老板缺德带冒烟,偶尔被送上一张讣告实属正常,结合同行人是被强行收假的服务员小姐,她合理怀疑讣告是服务员被迫上班的怨气凝结而成。
恰逢中元节将至,江蕙将茶馆的祠堂收拾出来,摆上服务员小姐最爱的洋垃圾快餐,惟愿其能得安宁。
“豁,还挺潮流。“
服务员桑瓒女士正在边啃鸡翅边摆弄自己的电子灵位,灵位上的彩灯有一搭没一搭的闪,把灵堂映得跟迪厅一样。
江蕙感觉脑仁有点疼。
“在想什么?”
湿漉漉的热气把江蕙扯回现实,茶馆的主人柳渊小姐显然刚洗完澡,凑到江蕙背后试图cos女鬼,然后被江蕙阴渗渗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战。
江蕙面无表情的抬眼:“在想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
桑瓒走过来拍拍江蕙:“别生气嘛,遇事跑路天经地义,何况也给你留储备粮了不是?”
江蕙把柳渊脖子上的毛巾扯下来狠狠甩桑瓒脸上,“你他妈还有脸说?把地缚怨鬼交给未成年解决叫留储备粮?怎么不把追杀你俩的邪祟一起留给我得了?”
桑瓒呲开个牙花开始笑:“俩都给你,你骨灰全国包邮。”
江蕙抄起桑瓒的骨灰盒。
被晾在中间柳渊欲言又止,左边是被追得满灵堂乱跑的桑瓒。,右边是试图把骨灰盒砸同事头上的江蕙,屋里鬼哭狼嚎此起彼伏,在小彩灯的映照下像鬼屋主题livehouse。
柳渊清清嗓子:“我说个事……“
江蕙尖叫:“你一大粽子吃什么麦当劳,怎么不把你塞给我的水鬼一起吃了!”
柳渊:“有新单子……”
桑瓒边抢自己的骨灰盒边吵:“不是你给我买的么,再说那水鬼是柳渊从坟里刨出来的,吃了缠上我怎么办!”
柳渊:“……”
柳渊一怒:“低声些,难道光彩么!”
柳渊女士年岁已不可考,真身系淮泽的?鱼,其状如鲤而鸡足。
女士自魏晋时期下山,对山下纠结一团的生灵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兴趣,故而在闹市角落开一家小小茶馆以观察人类,未已茶馆营业至今,以至即将交不起房租的悲惨境地,柳老板对此深感悲痛,决定晚上吃松鼠桂鱼。
江蕙鼓着腮帮子嚼晚饭,艰难向对面的柳渊发问:“所以呢,晚上吃松鼠桂鱼跟咱们要去讨饭了有什么关系?”
柳渊正在慢条斯理的挑骨头,闻言微笑抬头:“好吃吗?”
嘴唇上全是亮晶晶糖醋汁的姑娘被问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刚准备出声———
“这就是咱的新单子。“
“准确的说应该是新单子的受害者。”
错过晚餐的桑瓒携着股凉风晃悠到江蕙背后,凉飕飕的开口。
“隔壁县有个大姐受不了她老公,趁人睡觉的时候用剔肉刀搭配滚油在他脸上走了一道松鼠桂鱼,看那个火候,脑子怎么也得半熟。”柳渊笑眯眯的补充。
江蕙沉默。
江蕙竖起一根□□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