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到X组织十二年了。
无人告知你亲生父母在哪,生存的意义是什么,真正自由、属于自己的生活更应是怎样的。
你只知,自己的生命属于X。
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巨大的吊灯,照耀出整个房间,显得富丽堂皇。
你常常在任务完成后躺在大厅的皮革沙发上,以中间紫黑色圆形钢板向外拓展,六边形的形状像蜘蛛网似的联结起来,华丽而诡异。奇旖的几何图形,很容易让人去耐心思考生命的意义。
思想随视野的模糊而沉入,好似有永远做不完的任务,听从组织的安排,手下的亡灵日益数不清。有时你想,做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杀手机器,也许是对X最好的回馈。
天板的六边形逐渐模糊,思绪又回到那年初到X社的回忆……
“求求各位老爷,我们已经饿了半个月了,能换些钱抵口吃的就行…”一对面色苍白、满脸皱纹的中年夫妇拉着个瘦小肮脏的女孩,对一栋大厦前的几个面容凶恶、皮肤黝黑的青年壮汉苦苦哀求道。
正值饥荒年代,自小流浪的你在七岁这年被一对人贩子夫妇抓走。微风吹拂着“父母”凌乱的头发,显得更加邋遢,冬还未寒,你却被帽子和围脖裹得严严实实,尽管奋力挣脱仍无法逃离,眼神中满是惊恐和不安。
夫妻衣裳破烂、面容消瘦,不意外的出现在这个饥荒遍野、野尸横地的年代。
即使浑身无力,老妇女仍使劲浑身解数将女孩用力扯到这群男子面前,不顾女孩的挣扎和迷茫的眼神,向男人们陪笑道:“丫头片子小,但机灵的很,养活好后保证能伺候好各位老爷…”
“呵呵..鹰社从来不收女孩,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能做什么?”
“什么货色都往我们这里送,把我们组织当什么了!”站在最前面身材高大的男子怒斥道,眼中满是不耐烦与不屑。
听到逐客令,妇女慌忙将女孩衣服掀开,像开始推销一般慌张而紧张地介绍:
“皮肤没有疤痕。”“身体没有疾病。”“头脑很机灵。” “年纪小,听话,容易调教。”
随后,女人狡黠一笑,掀开女孩头上严实裹着的帽子,像是拿出招牌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特别的体质,有不同于正常人的兔子特征。”
帽沿脱落,洁白如雪的免耳被衣物碰到娇弱地弹了一下,与女孩肮脏的模样、无神的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免耳还很小,和女孩一样还没有发育完全,充斥着细密柔软的绒毛,被微风轻轻吹拂而摆动,好像有生命一样,显得可爱至极。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众人均目瞪口呆,惊叹于兔子特征的神奇魅惑。
漆黑的天空,冷风逐渐凌厉,你单薄的身子禁不住打着哆嗦。
你被周围的人推搡着,被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在男人们直白的目光中,空气却变得愈发焦灼。
乌云开始密布,由东方过来,天空越来越黑。
是要下暴雨了吗。
你呆呆地望着远方,远方的阴霾昭告着即将有一场暴雨到来。可心底相比于暴雨,自己的未来或许更要飘忽不定。
稚嫩的你不知要面对的是什么,只觉得不知从何时下起的濛濛细雨越来越大,未见下暴雨,雷声却从层层叠叠的云层中张扬地传出来。细雨如银针虽不大却刺痛着你的心。
他们要将自己送往哪里?
未来要被这几个男人决定了吗?
再微弱的濛濛细雨也有穿透人心的威力,更何况是暴雨。
迷茫地望着远方,你沉浸于雨丝逐渐化为豆大雨滴的过程,耳畔却被杂乱的招呼声打乱思绪。
“老大!您要去哪?”“为什么要来鹰的领地?老大,这种小帮派不值得您亲自去那里!”
“老大?”被这些声音拉回思绪,心中升起的更多是疑惑。
缓缓拾起头来,雨幕越来越大,视线量然模糊,可男人的身影却格外清晰。你好奇地眯起双眼,细细打量起来。
肩臂宽大,体格高壮,额头半截刘海遮住了一只桃花眼,虽然面容些许青涩,但五官精致而锋利,锁利的目光好像能把人看穿。
一件古式印花披风随风飘摇在男人身后,听到男人说的话后,你眼神明亮起来,背后披风上的世华和黄蔷薇随风飘舞,仿佛活了起来:
“这个女孩,我买下来。”
一旁的夫妇刚沉浸在鹰社男子对兔耳的狂热目光而有机会卖掉女孩的暗喜时,面对突如其来的抢客户,心中满怀鄙夷和不屑:
“你凭什么说买就买。”
披风男子朝身旁手下招了一个手势,对方即刻心领神会,写下一张支票,走向夫妇面前向他们示意。
眼前映入夸张的金额,老夫妇惊愕半分,随即认识到对方背后强大的势力,不知是忌惮背景,还是早点想卷钱离开,在收下发票后便支支吾吾地逃离这里,留你一个人在这不知安全与否的是非之地。
之前挡住耳朵的帽子被摘下后再也没戴上,渐大的雨滴打湿了洁白的兔耳朵。
风雨中,你说不清当时的感情,只是忽然间感觉风小了许多,无边的乌云也没有那么骇人了。你本该跌进漆灰的云底,坠入无尽冰蓝的海域,但汪洋中有人忽然带来了一个可以漂浮在海洋上的小舟,供你短暂的停留片刻。船虽小,却足以抵御生活的狂风骇浪。
你半跪在石灰地上,却感到雨好像停了一般,抬起头,原来是男人在你面前撑起了伞,世界的狂风暴雨此时都与你我无关。
他将厚重的帽子缓缓地盖住你的耳朵,注视着你的眼睛缓声道:
“今后,你便是X的人了。”
X社作为威名远扬的黑手党组织,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和声望,在黑白地带的强大势力令所有混迹江湖的人闻风丧胆。后来你渐渐了解,救你出来的这位老大正是这个组织的掌权者,他的家族势力强大可以用“门庭显赫”来形容,让人感到望而生畏。
那年你七岁,他也才十八岁,刚接管组织不久,但依然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踏实稳重,毕竟作为□□老大,心狠手辣是解决麻烦的必要代名词。
十二年间,从小时候你拽着他的衣袖好奇地看着组织的间谍被实行绞刑,抑或是长大后见怪不怪在他身边欣赏因欠X社高利贷的手下被慢慢割去手指…从汇集了社会阴暗面中长大的你内心早已被训练成一个冷漠而专业的杀手。
从小在组织训练体能战斗,再到强大到可以为X尽一份力。在成为组织的职业杀手后,凭借独特的兔子身体的优势,你以敏捷的头脑和柔软的体术在暗杀界有了一席之地。
长大后,你常常会问他为什么当初会把你收养回来,可他只会摘下你的帽子,温柔抚摸你有些敏感的耳朵,安静地注视着你。
每当看到他淡紫色浅浅笑意的双眸,你总是想起他第一次注视你的场景。
“这么奇特的体质,代号为Hare吧。”
Hare有野兔的意思,但你知道,自那之后,你就不再是流浪而无归宿的兔子。你至今仍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他在□□上的暗号是Snake,手下尊敬的称他为Venake。
你发自内心地尊敬他,却从未像其他人一样喊他老大,平时只是喊他的代号“Snake”。
他当然不会和小孩子一般的你计较,作为老大他却对你有明显的宠溺。
后来,在睡不着的晚上,你的思绪也会回到他救你来到X社的那个下雨天。如果不是SNAKE,现在或许已成为某个贵族的奴隶,或是公开售卖的玩物,抑是被关在永远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不知惨死何方……
你不愿对感情一类的事想太多,你只是听从内心的声音,冷静果断地做着觉得自己该做的事,陪在X社的身边,陪在Snake的身边。
对于你来说,这是你的家。
里面有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