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一鸣，今天是多少号啊？”褚向阳拿起早餐里的油条啃了一口。

    递了一根给沈一鸣，向他努努嘴。

    沈一鸣接过啃了一口，就被噎住了。“咳咳咳，水——”

    褚向阳连忙从沈一鸣书包旁边抽出水杯，送到他手上。

    “咳咳咳，9、9月1号。怎么了？”沈一鸣喝了水总算把噎着的油条咽下去了。

    “不是我说，你这吃的什么。不会又是你爸妈吃不完给你留的吧。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吃这些。”

    沈一鸣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书包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早餐。

    他无视褚向阳“你怎么能浪费粮食”谴责眼神，把褚向阳手上的早餐抢走，换上自己准备的早餐。然后，面无表情地扔掉了褚向阳的“原有早餐”。

    “快吃，快吃，我特意让我妈多做点，知道你喜欢吃肉包子”沈一鸣催促着。

    褚向阳拿起一个还是温热的包子就大啃一口，然后他就遭受了和沈一鸣一样的待遇“咳咳咳—”

    这一回换成沈一鸣给褚向阳递水，递完水他就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们两个今天就中食物的咒了吧，我噎了以后你噎，哈哈哈哈哈。”

    褚向阳也笑。他想起上辈子沈一鸣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这样经常给自己带早餐，只是以前他总是拒绝接受沈一鸣的关心。到了后面，沈一鸣应该也是发现了自己的抗拒，就不明着带早餐，改为身上随时带着点水果零食来投喂。

    褚向阳毕竟重来一次，也比以前的自己成熟了。面对朋友的关心，他只想好好的珍惜。

    褚向阳吃完包子以后，向沈一鸣借了张纸擦手。他边擦边想“9月1号和崭新的校服，莫不是回到了高中开学。”

    然后他猛地一惊，手往后一拉，拉着沈一鸣就开始跑。

    沈一鸣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也吓了一跳，他跑的气喘吁吁地，“怎么就突然跑了，哎呦我不行了。”沈一鸣挣脱褚向阳的手，停下来拍拍肉肉的胸脯，平复呼吸。

    褚向阳也不能和他解释自己重活一次的经历，只能推着他往前走。“你相信我快点走，不然迟到会被老师骂的。”

    沈一鸣抬手看一眼手表，还有15分钟。

    虽然他不明白褚向阳为什么觉得会迟到，但知道是褚向阳身体弱比不了他，就不让褚向阳继续推他，自己小跑起来。

    褚向阳之所以催沈一鸣，是因为他知道他和沈一鸣上的这个淮水中学虽然是他们这个小18线小城市最好的高中，但在全省完全排不上名号。

    可是，今天开学第一天来门口站岗检查的是高一年级主任，拥有地中海发型的金主任。这位主任要求严苛，一定要学生提前五分钟到校，不然就算迟到。

    金主任又称金扒皮，从这个名字就可以感受，历代学生对他的怨念。

    褚向阳前世高中的时候也最害怕金主任，好死不死金主任还正好是他的班主任。每一次金主任叫他名字的时候，他会紧张到全身打哆嗦，活像老鼠见了猫。

    前世就是高中开学第一天，他和沈一鸣两个最后一分钟赶到学校门口。结果还没等他们站起劝一口气，“踏踏踏。”金主任踏着程亮地皮鞋，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金主任有着一双倒三角形眼睛，看人的时候眼皮总是下搭着，他两边颧骨上的肉像沙皮狗垂落着。

    简单粗暴的来说，看着就不像一个和善的老师。

    “老师，老师好！”褚向阳直起身，忙接着用肘顶沈一鸣。

    沈一鸣慢一拍的起来，对着金主任正要露出他一贯讨长辈的笑容，金主任就先抬腿踢向褚向阳的小腿。

    褚向阳本来身体就弱又是快跑过来的，这被他这么一踢，差点跪下。

    “什么时候了？都是高一新生吧，那个班的，才来学校第一天就敢迟到？你们把学校当自己家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沈一鸣还没扬起的笑容马上收回，他握紧拳头，正要一个阔步向前。

    褚向阳伸手拉住沈一鸣的衣角，向他摇摇头。

    “老师…对不起。我们昨天晚上想着要上学了，太激动了，今天早上就起晚了。我是高一（1）班的，他是高一（4）班的。”

    褚向阳低着头，轻声和金主任解释着。

    因为是低着头，所以他错过了金主任听到高一（1）班时，眼中闪过的诧异。

    “高一（1）班那个，你叫什么名字？”金主任声音稍微缓和了一点。

    褚向阳抖了一下，快速说“我叫褚向阳。”

    金主任脑海中过了一遍高一（1）的学生名单，想起褚向阳是最后一名。

    虽然1班的最后一名放到其他班去也是前五的学生，但是在金主任瞟过褚向阳家背景时，他就一直强烈要求学校把褚向阳放到其他班去。

    美名其曰“为了学校的升学率”

    学校当然不会同意这种放弃一个有潜力的学生的做法，直接驳回了金主任的提议。

    为此，金主任在还没有开学的时候，就对褚向阳感官不好。

    金主任收回思绪，声音也冷了下来。“那你和4班那个学生，今天结束后，把厕所小道那边扫了。”

    沈一鸣忍的都快炸了，他直接冲着金主任喊，“老师，你这样做有点不合适了吧。我们是最后一分钟到，但是还达不到迟到的含义吧。你凭什么罚我们，你还没给褚向阳道歉，你踢他…”

    金主任大概也是第一次被学生直接顶撞，他气得两颊肉抖起来，“4班那个你叫什么名字，简直是目无尊长…”

    褚向阳看金主任又有动作，拉起沈一鸣跑了。

    沈一鸣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对金主任竖中指。

    等跑到操场后，褚向阳松开了沈一鸣的手。沈一鸣赶紧蹲下，碰了碰褚向阳被踢的小腿。

    “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褚向阳踢踢腿示意沈一鸣，没事。

    沈一鸣顺手拍拍褚向阳校裤上的灰，然后站起来，给他脑门一个爆栗，恨铁不成钢地说，“他随便踢你，你就这样忍了？”

    褚向阳讨好得朝沈一鸣笑，“我爸妈特意嘱咐我，别惹事…没事的，一鸣，又不疼了。”

    沈一鸣还想给好友一个爆栗，但是又心软知道褚向阳在家里的处境尴尬，能理解他怕金主任找麻烦。

    理解归理解，但心疼归心疼。

    他无奈，却也只能搭着褚向阳的肩膀往人群中走去。

    褚向阳知道沈一鸣情绪不对，就挑一些有趣的话对他说。

    沈一鸣也不为难他，在他拙劣的演技，假模假意地笑了笑。

    ……

    褚向阳回忆结束，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褚向阳向沈一鸣努嘴，让他看时间。

    沈一鸣朝褚向阳怂怂肩，比了个五，意思是还有五分钟。

    褚向阳松了一口气，心里迸发一点喜悦，觉得自己小小地改变了一下事情的发展。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可以改变未来？”

    “啊？你说什么？”原来在无意识间，褚向阳将想法念了出来，被旁边的沈一鸣听见了。

    “没什么，没什么，想事情想岔了。”褚向阳急忙向沈一鸣解释。

    “真的嘛？感觉你今天从早上起就奇奇怪怪的？不是发烧了吧”沈一鸣抬手拨开褚向阳头发，将手背贴了上去，“也不烫啊。”

    褚向阳被沈一鸣这一举动一打岔，也忘记了刚刚转瞬即逝的念头，他将沈一鸣手放下，走到沈一鸣背后推着沈一鸣往学生方队走。

    “好了，好了。我真没有事，你担心这么多干嘛。”

    “褚向阳，你什么意思，你小爷我关心你，你还敢嫌弃我？”

    “不敢不敢，沈哥，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弟一回吧。”

    少年人的心思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开心与难过往往都是一瞬间的故事。

    褚向阳想收回今天早上的话，还说什么改变命运，连扫厕所这种小事都没有改变。

    “唉—”他叹了一口气。

    “你们班主任谁啊，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来扫？”沈一鸣拿着扫把，帮褚向阳扫地。

    哦，还是有变化的，至少沈一鸣没有被罚来扫地了，也就应该没有在金主任面前留下印象。

    褚向阳慢慢地回他，“金主任。”

    沈一鸣瞪大眼睛，蹦到褚向阳面前。“金扒皮啊！怎么就是他…”

    他还没说完就被褚向阳用手堵住他嘴，自己比了一个“嘘”

    沈一鸣懂了小声说，“那你得注意点，我听其他学生都说金扒皮人不行，你别被他欺负了。”

    “嗯嗯，我知道的，我会减少存在感，让他别注意我。”褚向阳乖乖点头，然后让沈一鸣帮忙去打些水，打算泼在地面上，压压地面上灰尘。

    沈一鸣比了一个“OK”就走了。

    小道上，褚向阳慢悠悠地用扫帚扫地。虽然是走向厕所的小道，但是由于现在是上课时间，没有人来，而且周围的绿化也做得好，还种的有桂花树。

    桂花树随风肆意摇晃着，它的花香也随之而来。

    清淡的，但沁人心脾。

    褚向阳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禁放松下来。他左右摇晃着扫把，还轻轻地哼起了自创的小曲。

    当他扫到最大的一棵桂花树下时，停住了哼歌。他看见有个男生站在树下。

    这男生穿着和褚向阳不同的校服，但身材挺拔，可以看到他将上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全身唯一裸露在外的，就是短袖下的小臂。小臂线条流畅，看着就有力量感。

    褚向阳忍不住低头对比了一下自己。

    好的，献丑了。

    这男生应该是迷路了，他深邃的眉眼微皱着，明显是在疑惑。

    褚向阳想到好像是有听到，有什么全省的物理竞赛在淮水中学举办。至于为什么要在淮水中学这样排不上号的学校的举办，可能是教育局为了鼓励淮水中学吧，褚向阳是这样想的。

    都是学生，这个忙当然还是要帮的。褚向阳犹豫了一下，就向男生走去。

    走进一看，看到了男生正脸，果然长得很帅，就是气质好像有点冷冽，感觉有点不好接近。

    “你，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嘛？”褚向阳前世毕竟是在奶茶店打工，回到高中后还是比以前要外向了一点点，至少说话只停顿了一下，对此褚向阳很满意。

    男生注意到了褚向阳，脸上一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气质从冷冽瞬间变成温润。

    这转换自如，把褚向阳震惊了。

    男生缓声道：“我是来参加竞赛的，比赛已经结束来找厕所，没想到迷路了，能麻烦你给我指一下路嘛？同学。”说着，男生便无奈的眨了一下眼睛。

    褚向阳觉得能瞬间控制自己气场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即使男生长得很好看，也不敢多接近了。

    他点点头就带着男生走向厕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厕所，褚向阳觉得送佛送到西，怕男生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在外面等着他。

    等男生出来以后，褚向阳注意到他手上还有有些水珠，应该是没有纸擦。

    快到这条小道的出口时，褚向阳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折好的手帕，递给男生。

    “我没带纸，这是用过的手帕，洗干净了的，别嫌弃擦擦手，擦完扔了就行。前面就是出口，我就不送你了。”

    不等男生开口说话，褚向阳将手帕往男生手里一塞，就扭头跑了。

    那男生拿着手帕，站在原地看着少年慌乱跑步的样子。直到看不见少年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半响，他捏着手帕，勾唇轻哂。不同于之前刻意展现的温柔假笑，是真的带着笑意的。

    男生将手帕擦了手以后，折好塞进自己衣兜里。在这桂花清香的包围下，他烦躁了一天的情绪就这样平复下来。

    他抬腿踏出小道路口时，又带上了褚向阳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温柔假笑。他戴上世人眼中最喜欢的面具走入人群。

    ……

    命运总是变化莫测，谁又能确定两条不同平行线上的人，会不会有一天走出平行线，汇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