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笙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一松,所抓的两个人掉下悬崖,连同他自己也向悬崖摔去。褚逢运看着这一幕,将手中的人丢到崖上,转身向何为笙扑去。
“...迎风起,雨点落,我的乖儿郎莫哭......”
细风伴着柔声从远处传来。
少年站在干裂的泥土地上,呆呆的望着远方孤零零的草屋,由矮篱笆围起一个小院,那里有一个美丽的妇人正哼唱着歌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
他顺着土路而下,走进小院。
随着少年推篱门的声音,歌声也停了,美妇人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笙儿回来啦。”是了,少年俨然是何为笙了。
“娘。”何为笙轻唤,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记忆中又确实是他的生活。
何姝缓缓走来,执起儿子的手向屋内走。她头上的白布已洗得发白,身上穿着朴素的农人装,却,普通的装饰难掩她真实的容美。何为笙记得,他的母亲是一个大家族的小姐,却因为被他的生父抛弃而背井离乡,只能带着他嫁给一个普通的农夫。
“娘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在秀坊纺织,每月月钱除掉开支还有不少充裕的银两,等娘拿到月钱就能为你和阿圆一人制一件新衣了。”
“旧衣还能穿。”看着母亲日益粗糙的手,心里苦涩,“阿圆呢?”
何姝够不到儿子的头,只能轻拍他的肩笑道:“阿圆不是去私塾了吗?笙儿怎么今日呆呆的。”
“没,有点没睡醒。”
“那就去睡会,别累着了。”
“好。”
这一觉,何为笙睡得并不安生,梦里母亲和弟弟在他眼前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笙儿,怎么满头是汗,做噩梦了吗?”何姝拿着帕子轻柔的为儿子擦去汗珠。
何为笙睁眼便是何姝关切的目光,还有......远处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子,而小女孩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在屋里来回扫视,除了何姝和他却再无一人,好似刚刚的人影只是错觉。
“怎么了笙儿?”看到儿子突然的动作,何姝显然有些被吓到。
何为笙只是摇头,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小千洵,我们躲什么?”丘兮兮不解千洵为什么突然把她向后拉,这个人又看不到她们。
“刚刚隐身符失效了,他看到我们了。”
千洵带着深意看向四处找她们的何为笙,按正常算,隐身符的时效为十二个时辰,不可能刚过三个时辰就失灵,当然石大叔画的符除外,这种情况的出现代表着他有极强的戒备心和极高的符篆天赋。
“我在家做饭等你们就好,怎么一定要我和你一起去接阿圆啊,是不记得路了吗?”何姝无奈,语气没有半句责怪。
何为笙不解释,只坚决要求一起去,何姝只好同意。
乡间的黄昏静谧又美好,伴着徐徐晚风轻抚面颊,田间的秧苗整齐的摆动着,母子二人并排走在路上。何为笙享受着美好的同时还不忘四处观望,他总感觉有两道视线盯着他们,这也是他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家的原因。
“兄长,我跟你说...娘也来了!”七岁的阿圆像个小兔子,兴高采烈地从私塾中蹦出来,一把扑向何为笙。
“走吧,我们路上慢慢说。”何为笙玩笑似的捏了捏阿圆的鼻头,笑着牵起母亲和弟弟的手,走上回家的路。
“兄长,今日私塾......兄长,晚霞好美!”
何为笙满眼笑意的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愣住,又是那两个人!
他迅速挡在母亲和弟弟的面前,警惕的看着两人,少年的身体长大成为千洵认识的样子。
“小千洵,他好像看到我们了。”
“啊偶,不是好像,丘姐姐。”
丘兮兮与千洵牵着手,小声嘀咕。
双方静立不动,但身边的场景开始不断变换,像按下加速键,美丽温柔的妇人变成河流下游的无名尸体,活泼可爱的孩子冻死在雨夜里。画面停止在那个雨夜,暴雨穿过站立的三人,无情的落到街角的俩个衣衫褴褛的男孩身上,小小的阿圆安静的躺在哥哥的怀里,永久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