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只要提及火头军,就不得不提及里面两个传奇式的人物。一个是钱大厨,一个就是火头军长赵大山——人称“赵老大”。

    这钱大厨据说以前进宫给皇帝做过药膳的,是请都请不到的大厨。一次游历的时候,碰见山匪好悬命都搭了进去,接过碰上赵元帅带一小队正好路过将人救了顺便又缴了匪。于是这不好请,请不动的钱大厨便为着报恩,跟着赵大帅来了玉雪城。大帅因着打仗留下的病根,因着他药膳的调节竟也好了七七八八。只是这人,不和大家一起做饭,因着一则喜静,二则也怕有人不懂装懂乱学了他的东西去,不曾救人反而害人。所以在赵大帅命人按着钱大厨的要求在火头军营边上比较偏僻的地方,单独建了一座小院儿供钱大厨居住使用。至于钱大厨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做药膳,做好了再由专人送至帅帐,每日如此。因着钱大厨平日里不爱出来转悠,所以在大家伙的口中未曾见其人,只曾闻其名。

    至于火头军的头头赵老大,则是随时随地的出现,就仿佛没有他不出现的地儿。这赵老大的右腿有些跛,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认谁一看都觉得这人好说话的紧。但真正熟悉的人才知道这赵老大一旦发起火来,那真是带着从战场上不知道厮杀几番才有的瘆人杀气,那才真真的是吓得人腿都直打哆嗦的主。

    听说之前营里新来了几个伙头兵,这几个火头兵刚来没多久,狂傲得很。瞧着赵老大瘸了一条腿,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说话。只觉得这样的人看起来甚是好欺负。私下里更很是瞧不起,常说就那瘸子还能当火头军营长?云云……那语气极尽讽刺。就是当着赵老大本人的面也不甚尊重。有些老兵看不过眼就去和赵老大说:“老大,你看那几个小子,也忒不像话了,见天眼的说些有的没的,就是没把你让在眼里。您就不整治整治那几个臭小子?”……只见赵老大笑眯眯的磕了磕烟袋子用手压了压里面的烟丝说“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对,我知道你们是为我愤不平,但年轻人嘛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慢慢就好了,咱们作为前辈要包容……”说完便笑眯眯的继续吧嗒自己的大烟袋子,不再做声。这些老兵看赵老大也没当回事,就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看见那几个新兵蛋子就直撇嘴,心想哼哼人狂必有天收。就也懒得再搭理他们了。

    相安无事没多久几个新兵做饭的时候,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原本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本来打起来到也不要紧。男人、年轻的男人、年轻的当兵的男人,谁还没打过几架?就当联络感情了。可谁曾想这几个新兵蛋子里有那么一个人打来打去打出了火气,急眼了居然拿着铁锹朝着人的头上敲去。眼见着铁锹要是敲头上脑袋非得开花不可。众人正惊呆想要阻止不及,只见另外一杆铁锹横叉过去轻松的将即将砸到人的铁锹给挡飞了出去。又一锹敲在了举锹伤人者的腿上,那人顿时一个踉跄、腿一弯跪在了地上。原本要被敲到头的那家伙见对方决然朝自己下狠手,也杀红了眼,见举锹的那人锹飞了出去,自己则“哎哟哎哟”跪在了地上疼的起不来,就飞身扑过来准备继续厮打。可刚飞到一半就见刚才挡飞铁锹的那把铁锹再次的落下,在那飞在半空的身子上“啪”的一声,硬生生的把这人也给按在了地上。于是这两个人一个跪着,疼的眼泪直流。一个趴在地上吃了嘴的泥满脸的灰,手按着后背不停地咳嗽,其余跟着一起起哄打架的顿时也不敢动了。大家一齐看向了铁锹的主人一一赵老大。

    其实在刚开始打架的时候赵老大就在了,只是并没有拦着,而是小眼睛笑眯眯的,一口一口吧吧的抽着着自己的大烟斗子躲在一旁看热闹。边上有老兵问道:“老大,咱不拦着?就让他们干啊?”

    吧唧一口烟,赵老大眯着小眼儿的吐着烟圈缓缓的道“小兔崽子们,打打好。年轻人嘛,没事干干架,就当去火了。呵呵,甭管他们!”周围老兵都了解赵老大的脾气,便也不再多说,只跟着一起看热闹,还时不常的叫个好。谁承想,这几个人打来打去居然打急眼了!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来了,只见赵老大把烟斗往边上的人手里一塞。随手在边上拿了把铁锹,朝两个人飞了过去,一锹将那杆即将伤人的铁锹给拦了下来。往日里笑眯眯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带着只有经长期经历过沙场洗礼才能迸发出来的杀气,看起来甚是吓人。这几个新兵蛋子只是平时咋呼的比较欢,真见到硬骨头,顿时吓的跟什么似的,动也不敢动,只颤巍巍的站在那里。

    老兵们看见赵老大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动了肝火,便低着头聚在一堆小声的嘀咕道“老大这次是真动气了,这帮新兵蛋子不知道老大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哼哼,有的瞧咯。”潘四朝这帮新兵蛋子撇撇嘴说到。

    “啧啧,这些新兵蛋子真是不知死活”老吴回应道。

    “看老大的样子真是吓死个人咯”潘四缩了缩脖子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老大这样儿收拾人的时候给我们几个吓得,别说还挺怀念的。”王二麻子砸吧砸吧嘴说到。

    “这帮新兵蛋子倒霉了。”赵小泉幸灾乐祸道。

    “真当这火头军里没人能收拾他们呢?活该,不挨几下子不长记性,老大早该收拾收拾他们了,给他们惯得!”徐大强不屑的说到

    “脑子也不想想!”……

    听着这群老兵在底下叨叨咕咕七嘴八舌的将平时攒下来的闲聊功底在这一刻完全的展露了出来。赵老大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这些老兵一看赵老大不悦的朝自己这头哼哼,顿时不敢再多说话,四周一下子就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赵老大,一人一锹的站在那里收起了平时的宽容,和蔼。脸上丝毫不见一丝笑意,原本的笑眼霎时就凌厉了起来,目光如炬、一身浩然之气,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仿佛一头一直温顺蛰伏的怪兽突然就展露出自己的狰狞来,如此反差不禁让人越发感觉恐惧,不敢直视。

    “火头军全体列队”只见赵老大一声命令之下,所有伙头兵立刻迅速列队肃穆整齐,再不见散漫玩笑之意,新兵看着这庄严肃穆的军队,哪里还有平日的样子。顿时震撼不已。赵老大环视一圈面前挺着胸膛,目色坚定的火头军,厉声喊道:“赵家军军规!”

    只听火头军百余人激昂坚定的一同喊道:赵家军军规,七斩十杀。

    一斩: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悖军者也,,犯者斩之。

    二斩: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慢军者也,犯者斩之。

    三斩: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懈军者也,犯者斩之。

    四斩: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构军者也,犯者斩之。

    ……

    一杀: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谤军者也,犯者杀之。

    二杀: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奸军者也,犯者杀之。

    ……

    十杀: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误军者也,犯者杀之。”

    赵老大怒目切齿道:“尔等小儿可知你们犯了何条军规?四斩一杀可是为尔等预备的?”

    几个新兵见伙头兵这气势本就心生惧怕,见赵老大如此说越发的感觉原本有些干了的衣服又被惊出的冷汗给浸湿了。直到听说这是犯了军规是要掉脑袋的事,越发的害怕的蜷在地上哆嗦着像赵老大求饶。

    只听赵老大说:“尔等可知何为同袍之义,偕作偕行?今天你们身边的便是你的同袍,是将来可能从漫天雪地中将你拉出来的人,是与你在战场上并肩而战为你遮挡刀枪的人,是你缺胳膊少腿了能把你从战场上抗出来的人,是你们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托给他们的人。可如今你们的武器不是朝向那原本杀害,毁坏、抢夺你们的敌人,而是朝向了将来可以让你们性命相依的同泽。真是让人心寒,这样将来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将来再一同上战场,你们又敢把你们的背交托给他们吗?一群的糊涂蛋子……”

    赵老大见这几个新兵在恐惧之余亦有了懊悔之意,便轻声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们有的想上战场,觉得上了战场才是英雄。觉得在火头军憋屈。你们是来当兵的杀敌的,咋就成了做饭的了?天天听那些老兵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八卦,咦!这像个啥”?说完环顾了下四周,见有的老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继续说到:“但是我告诉你们,当兵的只要学会服从,甭管给他啥活他都能干的好,那就是凡是尽到了忠心,那就是值得大家尊敬的。士兵上战场听从调令拼了命的厮杀,老子敬他是条汉子。火头兵服从安排在这里认认真真好好的给大家做饭。让那些上战场厮杀战士能吃的够、喝的饱,有力气杀敌,这也是尽到忠心了。老子更是敬佩他们!”

    “上阵杀敌是看的见得英雄,难道咱们这些背后的就算不得英雄了?”

    赵老大说完了,环顾一圈周围继续说:“按着军规你几个是要掉脑袋的,但是现在念在你们几个是初犯把你们的脑袋就先寄存在你们的脖子上,回去好好想一想。把军规给我背上一百遍。”

    “老李!”

    “到”!

    “你负责看着他几个。”

    “领命!”

    赵老大想了想又说:“你们愿意上前线好哇,咱火头军也不是没机会。下次再调人得时候就把你几个送过去。给你们成就丰功伟业的机会,但现在既然在我这了就给我老实消停的干好该干的活,不然小心你们几个的狗腿”

    说完朝着几个新兵说“把他两个抬屋去,你几个赶紧点地过来,别耽误了做饭,其余的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说完赵老大放下铁锹,拿回自己的大烟袋子,背手转身离去。

    那几个新兵听说脑袋保住了,赶紧照令而行,不敢怠慢。把两个地上趴着起不来的抬回屋去了就赶紧回来后,继续颠勺颠勺,该抬水抬水。从那以后大家也知道了笑面虎也是虎,虎屁股摸不得,火头军自此又是一片祥和。

    幺娃在这里边听故事边忙碌着,越发对赵老大心生敬意,觉得火头兵虽然随和,却也不失大义。也踏踏实实、欣然愉快地接受了自己是火头军的一员。烧火、贴把手任劳任怨,干劲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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