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秋自白:
圣人不仁,宦官当道,父亲在狱中冤死之时,我的未婚夫驾车前来,我本以为,他接的是我,可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妹妹离开的时候,我才方知,何为心死。
昨日种种,死在昨日,我的眼前似乎还有褚子仪往日的种种誓言,甜言蜜语,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流放的路上会遭遇什么,他怎会不知?他既不念在娘胎里就定下的娃娃亲,也不念近十年来的书信来往,诸多的情谊,都不及此时落下的秋雨,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如同一个傀儡一般,失魂落魄的走在流放的路上,反复的思量,他到底是何时变了心。
父亲突然被带走,整个徐家如同山崩地裂般乱作一团,那夜徐家上下,人心惶惶,我害怕,担心,可朝廷的事,本就无人和后府的女眷通报,直到第二日的黄昏,一个消息如炸雷般响彻徐家的上空。
我的父亲,在狱中畏罪自杀!灭顶之灾在徐家的上空盘旋。
官差将徐家的女眷围在徐家的正门前,进进出出的将徐家搜刮干净。
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而被官差围起的我们,抽噎着,恐惧着,挤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藏起来一般,任何的刀剑碰撞,都一下一下的砸进女眷们的心中,敲击着恐惧的心,一下一下的折磨着脆弱的神经。
甲子年中秋,下午。秋雨此时毫无征兆的倾天而下,冰冷刺骨的雨滴落在身上,此时,人群慢慢的散去,天也暗下来,如同入了夜般,笼罩着绝望。
一辆马车驶来,李望秋拼死的扒开死死压住她的官差,发髻散落,满面泪水,其他的女眷还能发出恐惧的抽噎声,可她是失语之人,连绝望的哭泣,也只是静默的。
她知道,那辆马车的主人是谁,无比的熟悉,那人昨日还承诺她中秋夜赏灯,游园,甜言蜜语仿佛在耳边还没有散去,她耳边的羞涩余温到现在还笼罩着。
她想喊,可她只能长大了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镇压的官差推搡着她,凶悍的如同恶鬼,她知道,那是褚子仪来救她了。
“姐姐,褚公子接的人不是你,不用那般激动。”李望月不知何时挤到她的身边,面含讥讽,冷言说到:“你以为一个不能言语的人配得上褚公子吗,姐姐,别做梦了,他的心里一点都没有你。”
“谁是李望月?”官差喊了一声。
李望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与官差交涉的褚子仪,官差一定是喊错了名字,她与妹妹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她说不出,焦急的往前挤,却被拦下,徒劳的挣扎,她多想和褚子仪说自己还在这里,快来救救她。
然看着褚子仪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李望月上马车的时候,她愣愣的忘记的了反应,天空的雨落在她瓷白的面容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水,就在昨天,她还满心欢喜的绣着鲜红的嫁衣,那一对金彩鸳鸯就之差几针便可完工,再过半月,就是她期盼了好几年的婚期,她满心渴望的做他的新娘,可他呢?
在这样绝望的时刻,他弃她而去,转手牵起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手,就那样离开,丝毫不顾及任何以往的情谊,李望秋终于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她还来不及反应这巨大的变故,愣愣的不知所措,一个瓷瓶塞进自己的手中,那是继母冷冰冰的话在耳边如同索命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