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同顾言生分手之后也是无精打采的,通过整天奔波来往于客户之前来麻痹自己,连这周五销售部门聚餐她也拒绝了,她想着周五还是回家躺两天歇息一下会比较好。
一打开门,她就瘫坐在沙发上,跟以前的娱乐活动一样,刷刷朋友圈,刷刷短视频,像以往那般无聊地渡过时间。
忽而,很久没有聊天的“攻坚小组”又热聊了起来,一个两个的都是在约去哪里吃饭,这引起了黎昭的好奇心问道:“发生什么好事了?”
【许碧婷:我们课题组学术论文即将要在顶刊发表了,在商量去哪庆祝呢!】
【黎昭:原来是这样呀,恭喜你们苦尽甘来了。】
【许碧婷:要不老师也一起来?】
黎昭犹豫道:“你们的成功,我参加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许碧婷:老师上次你给我举办生日会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刚好这次算我们请你!】
“对吖对吖!”其他同学也跟着附和着。
黎昭有些动容,像以前龚雪在的时候,他们每成一个大单都会出来小聚一下,是历经一天疲惫过后最欢愉的时刻。
稍后她把对话框里的字句反复编辑删除,最终回了一个“好”字,她觉得只有跟年轻人在一起才能保持年轻的心态,说不定跟他们在一起还能感受到当年的欢愉。
黎昭一回复,群里的同学都欢呼了起来,黎昭也加入到他们的热聊中,从海鲜聊到海底世界,从海底世界聊到生物起源,聊着聊着就嗨了。
突然张晓问了一句:“黎老师你现在在家吗?”
“在呀,怎么了?”黎昭不解地问道。
【张晓:没什么,黎老师难得一次陪我们聊这么久,所以我和同学们打赌老师一定在家。】
【徐碧婷:好家伙,玩游戏都不叫上我。】
然后两人就在群里互怼了起来,拉架的拉架,起哄的起哄,黎昭顿时觉得年轻真好,再看看手机时间,现在正是晚上十点,该睡觉了。
起身收拾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么晚怎么会有人没打招呼提前敲门?黎昭心生奇怪没有直接开门,而是透过门上猫眼偷偷观察情况。
果不其然,门外站着一个人,是顾言生!他这么晚过来干什么?这个人也真是小心眼,故意找茬谎报售后问题,就连本要签订的合同也要临时反悔,长得人模狗样的却干的是小肚鸡肠的事。
门外的顾言生似乎也能感受到黎昭就站在门内,于是他又扣了扣门喊道:“黎昭,开门。”
“?”这人有病吧,大半夜要进人家房门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黎昭不想理干脆假装没人不回应。
“黎昭,我知道你在家里,我有话想和你谈谈。”顾言生依旧不放弃地执着让她开门。
黎昭顿时回想起张晓突然问的他那句在不在家了,好家伙,还收买了人心监视她,真够变态的。
“黎昭,我是真有话想和你说说。”顾言生垂眸,眼底掠过一抹忧伤。他只想见黎昭一面,可是好难。
良久黎昭终于出声:“顾教授,有什么话你就在这直接说吧,我不是很喜欢陌生人出入我家。”
陌生人,也罢,黎昭终于肯听他说话也是一件好事。顾言生抬眸认真道:“前几天的事情我想和你道歉。”
“那件事的确是我欺骗了顾教授,顾教授何错之有?”
顾言生诚恳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是我从未站在你的角度上思考,业绩本来就是你生活与工作的目标,你选择与谁合作怎么合作都是你的自由,而我不应该干涉你的自由,也不该因为这件事与你争吵。”
“其次,我家里的关系我从未同你说明,我无理地指责你也是错。”
“以及同你争吵后第一时间就是与你冷战,而没想着和你好好沟通,这是第三错。”
“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向你道歉!”
“哼,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黎昭赌气道,竟顾言生这么一说她其实心已经软了,但是又觉得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也太不矜持了吧!
顾言生上前转身把背倚靠在门边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原谅我的,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话,我很少同人讲过这么多话。”
“先跟你讲讲我父母的故事吧。我妈和我爸是在大学校园里邂逅的,赵士康那时候对我妈一见钟情后就疯狂地追求她,再加上那时他长得又帅又有才,我妈也很快喜欢上了他。”
“但那时候我妈的家人是不同意,因为赵士康是个穷小子,但他人穷志不穷,毕业后凭着真才实学也混进世界五百强公司里当上了高管,我妈家里人也因此松口让两人在一起了。”
“结婚两人前几年还算和谐,听说我出生那年,还天天吃斋念佛祈祷我能够安全降临,母亲能少点痛苦。”
“可后面伴随着我长大,他越来越忙,回家的时光也越来越少,他有说不完的借口,但我和母亲都很相信。”
“可直到谎言被揭穿的一天,他出轨血淋淋的事实就显露在我和母亲面前,甚至还为了小三不惜与我母亲天天吵架,恶语相向。”
“他隐藏的太好了,好到现在残忍的本性暴露在母亲面前,母亲都只觉得他是着魔了。可直到他把小三领回家,小三当着她生日宴那天当众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时,母亲才终于清醒,二话不说就离婚,带着我去了外国。”
“对不起,我不知道……”黎昭站在门后有些懊恼,她后悔欺骗了顾言生,让他再次心伤。
“没事,不怪你,你不知情。”顾言生摇摇头,又叩了叩门板,“我再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和母亲远赴英国上学的时候,我那时候外语非常差,天天被人取笑和嘲弄,所以才渐渐地不喜欢与人亲近。再后来我在大学里遇见一个中国的导师,是他拯救了我,带着我苦心专研生物学。”
“可好景不长,他因长期二十四小时待在实验室内病倒了,躺在病床的日子里一直和我诉说着思乡之情。后面他走了,我就带着他的骨灰盒义无反顾地回国了。而正是因为回国,我和你再次相遇了,这样一说我们挺有缘分的。”
原来顾言生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过得也是一片狼藉。黎昭把手掌贴在门板上,似乎是透过门板去安慰他。
见黎昭没有出声,他又自嘲地笑了一声:“那天挺对不起你的,和你说了那么多重话,那本来是你的工作而已,不管你是唯利是图还是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站立在门边的黎昭微微一愣,心却止不住的狂跳。
“抱歉,这么晚了还让你听故事,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顾言生同黎昭作好告别。虽然她还是没有开门见他,但她愿意认真听他讲故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接下来他要慢慢来,慢慢吧碎片一定一点缝合起来。
站在门内的黎昭抿了抿唇,刚想开口挽留,屋内和楼道外的灯突然“啪”的一声全灭了,周围变得漆黑一片。
“顾言生,你还好吗?”黎昭着急地喊道。
“唔,还好,手机有手电筒,你家里也停电了?”
“停电了”黎昭有些失落地回答道,停电可是个麻烦事,大晚上的停电就意外着什么也干不了了。
顾言生听到她言语间的不愉快,以为她也怕黑呢,说道:“我家有个台灯,我送你。”
“你送我你用什么,你不是最怕黑了吗?”黎昭拒绝道。
“没事,家里还有床头灯,虽然很弱但足够了。”说完,顾言生就靠着微弱的手机灯光回家去取台灯了。
后面,顾言生真拿了灯过来,轻轻地敲了敲门,黎昭就顺势打开一道小小的门缝让他进来。但他只是通过缝隙递过来台灯后就没再越过,还往退后了几步,最后笑着道:“晚安,黎昭!”
“晚安”黎昭也回应着,只是顾言生走得太快并没有听见。
但是,两人今夜终于有了一夜好眠。
——
周一傍晚,黎昭换下成熟的职业装,换上青春洋丽的牛仔套装去奔赴学生们的庆功宴。
来到米家餐馆,黎昭一下子就见到两副熟悉的面孔,热情地招手道:“许碧婷!张晓!”
被叫住的两人纷纷从座位上起身迎接黎昭,特别是许碧婷一上来就夸奖道:“黎老师,你这一打扮真好看!”
“那可不,特地为加入你们而打扮的。”黎昭笑道同他们入了座。
座位上都坐满了学生,只是还有一个空位空着,黎昭问道:“还有谁没来吗?”
“哈哈哈。”许碧婷立即用笑声掩饰心虚,随即扯了一个谎“有一个同学临时来不了了,所以空着。”
“对,黎老师,你先点菜吧,大家都饿了。”张晓也在一旁打配合把话题扯到别处去。
黎昭也信了他们的措辞,翻了一下菜单后道:“我就要一盘西蓝花就行,你们点些你们爱吃的。”
“好。”许碧婷接过菜单后又递给其他同学点,转身又眼巴巴地看着黎昭。
这把黎昭看得有点紧张了,问道:“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许碧婷摇头,眼珠子一转,“黎老师,上菜还要很久,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吧。”
“可以。什么游戏?”黎昭点点头,顺便看看现在的小年轻们都爱玩什么游戏。
听到黎昭的回答后许碧婷脸上立马浮上喜色,然后又立马克制住,轻咳了一声:“咳咳,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哈,一上来就这么猛的吗?”黎昭抿了一口茶水摇了摇头,小年轻的游戏真刺激。
许碧婷却依然不依不饶,抱着黎昭的手臂就摇了起来,撒娇道:“就玩一下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黎昭见拗不过便答应了下来。
许碧婷的脸上是半点也藏不住喜色,拿住一瓶空的没带盖子的玻璃瓶出来,认真地宣读游戏规则:“这个瓶子转到谁,谁就得选择真心话大冒险,输家可以成为下一个转瓶子的人,也是下个出题的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回答的异口同声。
第一个转瓶子的人大家都先让给了黎昭,于是她轻轻转动瓶子,玻璃瓶就开始桌盘上旋转了起来。
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结果。
下一秒,玻璃瓶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A学生方向。
“哎,真倒霉!”A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选真心话!”
真心话?黎昭想了想,便问道:“你这次期末考试多少分?”
大人总是问这种无聊的问题,A同学啧了一声回答道:“八门合起来695分,全班第十一名。”
“成绩还不错嘛。”黎昭感慨道,却被其他同学摇了摇头。
许碧婷叹了口气:“黎老师,咱得问些刺激的问题,小A做个示范吧。”
A同学点了点头,又转动起来玻璃瓶,瓶子转了几圈后又停在了张晓身上,张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选真心话!”
A同学毫不客气地问道:“在座的有你喜欢的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大家都纷纷起哄,唯独许碧婷出奇的安静,像是期待着他的回答。
“有。”张晓眼神往身侧半圈看了一脸后迅速低下头回答道。
这下大家的起哄声更大了些,而许碧婷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绯红,但还是站出来主持道:“别闹了,张晓这次你来转吧。”
“嗯。”张晓又抬起头了,修长的手指堵住玻璃瓶,然后开始转动了起来。
下一秒,玻璃瓶就水灵灵地停在许碧婷面前,大家又起了一声哄,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道:“我也选真心话,张晓同学出题吧。”
其实早在玩这个游戏之前,他们就已经规划好所有人都选择真心话,而且真心话的题目出的越刺激越好,目的就是为了让黎老师选择大冒险。
可给许碧婷出什么难题好呢,张晓绞尽了脑汁,半天道:“你是喜欢顾老师多一些还是黎老师多一些?”
“咦~”这下同学们连带着黎老师都要一同吃起瓜来。
许碧婷脸立马黑了下来:“笨蛋,问的是什么问题,那当然是黎老师多一些了。”
听到这个回答,黎昭也在旁边附和道:“也是,毕竟你们顾老师无趣的很。”
“哈哈哈!”众人也跟着附和道。
稍后,许碧婷又开始转动瓶子,转动后她就突然靠在了黎昭身上,紧接着,瓶子也跟着停在了她的面前。
许碧婷笑嘻嘻道:“黎老师,真心话大冒险选哪一个呀?”
黎昭扶额,思来想去还是大冒险比较稳妥些,便回答道:“我选大冒险。”
许碧婷立马神采奕奕道:“大冒险就是——等下第一个从店门口进来的人,黎老师你就要上前抱住他。”
“啊?”黎昭没想到大冒险比真心话还刺激,最后还是无奈地妥协。
接着许碧婷就给黎昭眼睛上希了一块白布,扶着她走到了门口,还不忘在她耳畔嘱咐道:“一定要很大力气去拥抱他哦!”
稍后许碧婷就离开了,独留黎昭一人在门口凝神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大门被推开,一道微风裹挟着好闻的松香直接扑入黎昭的鼻中,黎昭不禁地嗅了嗅,好闻的味道越来越近,都不等她靠近,那股味道全都主动的拥入她的鼻中。
炽热的温度和心跳也被黎昭全身感知,她缓缓摘下眼前的白布,一双深沉又好看的眼眸撞入她的眼中。
她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开口:“顾言生?”
“嗯。”顾言生眼神专注,却依然是没有半分逾距,只是温柔地用手触碰在她的发丝上。
而这时在座位上的同学们立马起哄道:“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声音太大了,黎昭羞涩地低下头推开了顾言生的怀抱又回到了座位上,而顾言生则不紧不慢地坐在了那唯一的空位上。
那张位置!黎昭又是震惊又是懊恼,她应该早就猜到顾言生会来,那张位子就是为他留的,他的学生就是故意给她“下套”的。
不过顾言生一坐了下来,学生们到安静了下来,交流都是极小声的,唯有几个胆大的学生开始跟顾言生聊起了一些家常,或者是学术问题。
整顿饭局,黎昭都不敢看顾言生,她还没想到怎么去面对他,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吃饭。
饭后,学生们又提议去下一个场地——KTV。
寂静的柏油路上,同学们都走在前面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而顾言生就和黎昭两人安静地走在后面,只是两人的距离足足有了两米远。
黎昭强烈地就感觉对方就在旁边,虽然自己早已不生气了,但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一直默默地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忽而,踢到一半时,脑袋却被一只大手给挡住了。
黎昭诧异地抬头,原来自己没专心看路差点撞电线杆上了,再往旁边看去,迎上的是顾言生那张依旧熟悉的脸。
他挑了挑眉道:“怎么不说谢谢?”
黎昭顿了一下道:“谢谢。”
“我们要不去奶茶店喝一杯?”
“可你的学生?”
“没关系的,我同他们都打好招呼了。”说完,顾言生就牵起黎昭的手跑了起来,他的手依旧很冷,黎昭不由地握紧了一下,想把炽热的温度传给他。
没一会儿,两人就跑到街边的一家奶茶店前,黎昭喘着气道:“为什么要跑呀?”
“或许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一切美好都给你。”顾言生浅浅笑道,“喝点什么?”
“不喝,我要冰淇淋。”黎昭叛逆地嘟起嘴道。
“好。”顾言生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就朝店内要了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递给了黎昭。
黎昭接过咬了一口,看着顾言生还盯着自己看,便问道:“你要吃吗?”
顾言生摇了摇头:“不,我只想看着你吃。”
“噢!”黎昭转身继续舔舐着冰淇淋,恰好这时,顾言生就俯下身子同她一起咬着冰淇淋。
黎昭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顾言生接着道:“好像没有味道。”
“怎么可能……”黎昭话还没说完,顾言生就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她嘴唇、牙齿、口腔上的奶油,口水裹挟着甜味一一被他吞入口中。
稍后,顾言生松开唇,一脸笑意道:“真甜,草莓味的!”
“臭流氓!”黎昭佯装气势汹汹地把手握紧拳锤在顾言生的胸口上,却被他一把温柔地握住:“乖,我们回家。”
黎昭点了点头,就这样两人牵着手漫步在大街上,互相吐露心思,而两人之间的冰山也一点一点的正被融化。
回到家时,黎昭正欲开门回家,顾言生却在身后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家台灯昨晚落在你家了,我怕黑,没有它睡不着的。”顾言生语气认真道。
这蹩脚的理由,黎昭不忍心揭穿他,便大开门道:“喏,进来吧!”
“真好!”顾言生心思根本就不在那盏台灯上,伸手揽住黎昭的腰顺势就吻了下去,关上门,两人尽情彻夜地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