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

    “您的外卖已入柜,请及时取餐。”

    打瞌睡的栗椿被手机提示音惊醒,她任由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起身寻找拖鞋,又慢吞吞地往洗手间走。

    已经习惯了这种一觉睡到中午的日子了。栗椿随手拿起一个发夹胡乱把头发盘起,抽出一张洗脸巾打湿,却突然被一阵疼痛袭击。

    啊啊,好像是有个痘痘?栗椿凑近镜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疲惫的脸。镜子里的女孩头发乱乱的,脸上还冒了几颗痘。

    “啊,又长了啊。最近好像又发胖了——嘶,好痛!”栗椿碰了碰下巴上的那颗小痘,吃痛地叫出声。

    “真是够了。”栗椿抱怨着把脸上的水擦干,套了件外套准备出门取外卖。她略不耐烦地甩开门穿鞋,却在系完鞋带起身时差点晕倒。“是天天躺在床上,太虚了吗。”栗椿不自觉地念叨着。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多久呢?两个多月?一个季度?毕竟辞职之后就没有继续找工作了啊。栗椿进了电梯,按下1楼的按钮。

    “这么长的待机时间要怎么写在简历上啊……”她盯着电梯门嘟囔。现在也只是靠着存的钱生活而已,可是必须找工作了毕竟下个月的房租还得交啊。

    叮咚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栗椿刚要出电梯就被一个不明物体撞了个满怀。她稳住脚步,看清了是一个小孩。

    好矮,年纪很小吧?知道自己撞到人了所以头低着吗,刚放学吗,大人呢?栗椿满头问号,想着开口问问孩子有没有事,却听到面前传来很小的声音。

    “撞到了对不起。”小孩声音很小,还是不敢抬头。

    “没关系,下次小心点,没受伤吧?”

    或许是听到她没有责备自己,小孩明显高兴起来了,“没有,谢谢你!我姐姐今天回家了!我要赶紧回去的!”说罢跑进电梯像栗椿招手再见。

    小孩傻乎乎的笑容让栗椿心情也变好了。姐姐吗?感情真好啊。栗椿哼着歌,眼前缺莫名浮现出另一张脸。

    那个人也是这样,永远缠着她喊姐。

    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她猛地摇了摇头驱散这些想法,取走外卖上电梯回去。

    钥匙转动锁芯,栗椿踩掉鞋子准备进门,却听到“啪”的一声传来。栗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呆愣了片刻,捡起那个从门缝中掉下的、摔在地上发出很大声音的、仿佛很重的信封。

    她的身体僵住了,随后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老实说她本来就是一个胆小的人,这会儿这么诡异的黑色信封就这么出现在门前,很难不让她害怕。

    栗椿左右扫视了一下走廊,接着犹豫地拾起了信封。那是一个用黑色卡纸折成的很粗制滥造的信封。封口处贴着文具店里最常见的那种红白姓名贴,上面写着“椿小姐收”四个丑丑的字。

    “谁还写信啊。”栗椿嘟囔着撕开顶端,从中抽出了一张字条和一把精致漂亮的小钥匙。

    字条上只写着“请到御景大道22号柏洛咖啡厅。”几个字,丑丑的歪歪扭扭的。“什么嘛,好恶心。新型诈骗?”栗椿把信封扔进垃圾桶。

    御景大道吗,好像听过,是不是离市中心很近的那个地方?貌似也可以去看看,失业这么久了,天天闷在出租房里快要生锈发霉了。要不就当路过散散心?

    好奇心被激发了,栗椿试图说服自己,“那就去看看,总不能把我拐卖了吧……毕竟是挺繁华的地段呢。”不可能在大街上把她打晕然后套麻袋拖走吧。

    下午四点四十三分,栗椿找到了信中的地址。“呃……是这里吗?不像是在好好经营的样子啊。”

    从透明的玻璃窗向里看,店里已经破败不堪了。桌上全是建材垃圾,桌子椅子杂乱的倒成一团,好像灰尘很大的样子……栗椿咬咬牙,控制住自己想要转身的欲望。

    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好了,又不会少块肉。

    她拉开玻璃门,声音不大地问了句有人吗,意料之中没有回应。一进店灰尘气使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窗帘半掉不掉的好危险地挂在墙上。临近黄昏店里有些暗,栗椿心里发毛转身准备走人。

    “真是的,我干嘛要进来啊。”

    她自言自语抱怨了几句准备抬腿走人,却站在那里抬不起腿。好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瞬间栗椿吓得两眼一黑,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重重摔倒在地上。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楚,绊住她的东西也被她看清了。这是一只,黑色的兔子?兔子宝石般的红色瞳孔正盯着她。

    “椿小姐,您终于出现了!”正当栗椿心道完了,给撞上灵异事件了的时候,兔子开口了。栗椿又感觉到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兔子怎么说话了?哦不这只是梦吧……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结果悲哀地发现一切都是真的。这下可能是真的完了。

    “请您让店重新运转起来吧!”兔子认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栗椿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店?”

    是指这间咖啡店?这么破、这么像是要发生都市传说的店?兔子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您已经和柏洛咖啡厅立下了坚固的誓言。无论是您还是柏洛咖啡厅,都不能违背的。”

    “什么发誓?我不知道。”栗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破败的咖啡店、会说话的兔子、莫名其妙的誓言,兔子还能碰瓷人吗?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栗椿下意识顺了顺自己因为摔倒而乱糟糟的刘海。“我要走了。”

    “不、不,您是不是跟随着誓约钥匙来到这里的?您收下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立下誓言了……”什么钥匙?信封里的那个小钥匙?造孽啊这哪里知道那是要发誓的东西啊!

    “那种事情太随便了吧?我又不是什么骑士,发什么誓啊……”栗椿苦恼地摊摊手。“运转这家店是什么意思?你们没有店长吗?老板呢?让他去招聘软件上找人啊!”

    “我就是这家店的拥有者。誓约钥匙选中了您,您就是新的经理人。这是不能随便上招聘软件找的。”兔子依旧认真地和栗椿讲解,但是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什么选中不选中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要把莫名其妙的义务强加到我身上啊!”

    “那怎么样才能让您相信我是真的在找人经营这间店呢?”

    “招人的话要正规渠道进行招聘啊!面试完了签订合同入职,每月按时发工资,发补贴,发员工福利,最好每年都能组织出国旅游,代缴五险一金,对了餐补和路费不能忘了……”

    “合同?”兔子摸摸下巴,“我可以跟你签订。”短短的手往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张A4纸。栗椿狐疑地接过,仔细一看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真的假的,这种条件还招不到人吗?”

    “不是招哦,是誓约钥匙选中了您的。不论怎么说我们也是有这么大门店的正规单位哦,每月5号按时发工资的。”

    “店这么破了,又没有营业,真的有人发工资?”

    “这个不用担心的,我有一点积蓄。”

    直到坐到地铁上,栗椿仍然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与兔子讲好,让她回去考虑一晚,明天再来。从包里掏出那张A4纸,看了又看,确实是一般用人单位的协议书没有错。可是老板是只兔子啊!

    栗椿感觉头好痛。兔子也能办到营业执照吗?政府已经贫穷到要允许动物做生意纳税了?

    踢掉鞋子进门,栗椿把合同扔到桌上。半晌她拿起笔。

    “反正我现在也找不到工作,做这个过渡一下也没关系吧……那里可是市中心,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拐卖的……”

    栗椿在签名处填上了日期,但还是心烦意乱的不想写下名字。她把笔扔开解锁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搜“兔子会说话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啊。”栗椿懊恼地揉揉头。她想打电话问问,也没人能问。栗椿又犹豫地搜了“动物能不能开店”“能不能给动物打工”。最后她瘫在床上,把手机丢开,眯着眼盯着天花板中心的吊灯。

    “这实在是,太怪了。”栗椿用枕头捂住脸,又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可是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的了吧?”她慢慢在桌前坐下,哄着自己在合同的签名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明天去的时候发现有危险,立刻就跑!”她将拳头放在胸口,轻锤两下给自己打气。毕竟去看一看也没关系的,说不定给兔子打工没有给人打工那么累呢……

    “有钱人把我当牛马,小动物的话应该不会把我当成牛马的吧。”

    八点四十五分,栗椿准时站在了咖啡店前。

    “好,进去吧!大白天的不会有事的!”栗椿念叨着上前。刚准备推开玻璃门,却瞟到了角落处的一团生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栗椿可怜的心脏又被吓得差点停跳。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啊!!!死了吗?看不出来啊!这里怎么会有尸体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是被尖叫声吵醒了,“尸体”抬起手来揉揉眼睛,坐起身。栗椿说不准是被“尸体”动了吓到了还是被“他没死”的事实惊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下巴快要掉了,手指无助地指着对方。

    “好困啊。”那人的喉咙里发出了声音。栗椿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从嘴里蹦出了“你没事吧”四个字,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不礼貌。

    “你没事吧?”所以她又问了一遍,想显得自己诚恳一点,顺便掩盖刚才被吓到大叫的事实。

    “没事。”那人望向她,准备站起来,还有点刚睡醒的懵懵懂懂的样子。栗椿赶紧去扶他,但是那人速度很快,还没等到她上前就弹起来了。栗椿收回了半空中的手,尴尬地问他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我觉得我可能失忆了。”

    “啊?”原来失忆的人会知道自己正处于失忆当中啊。栗椿呆了一下,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只记得好像有个泉字。

    什么泉?全部的全?权利的权还是甲醛的醛?

    “泉水的泉。”

    栗椿干笑两声,说挺好的啊这个字。

    “那你呢,你也在这里。”

    “我是……应聘的。”栗椿斟酌了一下用词。她推开玻璃门,和名为泉的青年一起进了店。

    “椿小姐!您终于回来了!”一进门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合同在这里。”栗椿从包里取出劳动合同递给它,兔子喜极而泣,不停说着太好了太好了椿小姐。又拿出了另一份一样的合同让她再签一下要保存。栗椿有点哭笑不得地跟着兔子去吧台签字,转头又瞥见了呆滞的泉。

    他看见了会说话的兔子,说不定会和自己一样害怕到跌倒。

    栗椿张嘴准备解释,却发现泉的样子好像并不害怕。

    “你不惊讶吗?”

    “什么?”泉一脸平常,好像根本没有被吓到。

    栗椿不可置信,这个人就这么接受了这种超越常识的事情?不对应该说能在看起来像是快要拆迁的店门前睡着并失忆的人本来就有点没有常识吧。对了他貌似失忆了待会儿要去找警察,可能还有什么头部疾病所以都感觉不到奇怪和诧异了……

    不好一不小心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栗椿猛摇几下头。

    “椿小姐,他是你的朋友?”

    兔子的话把栗椿从幻想中拉了出来。栗椿定睛一看,发现泉已经开始收拾破败的咖啡店了。他的手脚和刚才从地上弹起来时一样麻利,麻利到短时间内桌子上已经干净了许多。

    “啊?”

    原来搞了半天居然只有她一个人一直在意着这一切符不符合常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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