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研究生还单身的我在周围人看来已然是大龄女青年,实验室里无论同级还是师姐师妹都已名花有主。给女孩子们介绍男朋友一向是已婚妇女们的最爱。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来者不拒。无奈我的相亲之路与顺利无关,好一点的见面之后被礼貌的告知以后有空联系,差一点的曲终人散,不了了之。有次实验室的一个老师说她老公的一个同事非常不错,算然跟我年纪有差但是男孩子大点无所谓。我们约在他工作的大学食堂一起吃饭,见面之后我想这人怎么也看也跟男孩子一词无关,吃饭过后我正在酝酿如何礼貌的拒绝对方已经开始礼貌的告知“以后有空联系”。口气中的勉强让我有些惭愧。不久以后大学时期的好友热情的撮合我和她男友的同事,大家相约去唱歌,期间同学和她男友不停的鼓励那位男士主动一些,见到对方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记得以前过窦文涛的一个节目,有位嘉宾说过一段话我一直印象深刻,别人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反映了你在社会中的坐标。当意识到我在社会中的坐标和自己的自我定位相去甚远之后突然对自己信心全无,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自我定位。百无聊赖的我想起了曾经为了分心而考的GRE和托福,分心的理由虽然不复存在,留下的理由此时也没有了。我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申请材料的准备相当随意或者说凑合。很多年后回想当时一部分的理由是考都考了,就像游戏里做任务一样,有始有终嘛。可能另一方面的原因也是一种自我逃避,这个地方我实在过不好了,也许换个地方自己能过的好一点?不出意外,我几乎所有的申请都被拒绝了,印象最深的是有一间学校发信来说我的资料不全,要求补齐资料,我因为太懒了,就没理会。快毕业的时候实验室的一位老师问我要不要留在院里工作(我们院里待遇一般,在外面招人其实并不容易),我又一次鸵鸟的想如果出去找工作同学之间难免比较谁找的工作更好,留在院里似乎是一个逃避比较的方法,还省去了找工作的麻烦,于是欣然同意了。某天我突然接到一个奇怪号码的来电,某个我申请过的学校打了电话,貌似我的研究方向跟系里一位老师出奇的一致,虽然我的GRE成绩并不理想,本来他们是不想考虑我的,在那位老师的坚持下决定给我一个机会。第一次通话过后那边的老师说系里另一位老师也要跟我谈谈。我们约好了时间,对方打来电话之后问了一些跟专业有关的问题,我的英文在当时是纸上谈兵的程度,读写还行,真到说的时候经常卡壳,同宿舍的师妹见状把我的毕业论文放到旁边好在论文有英文版,总算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多年之后我才知道第一个老师就是担心我的英文不过关所以才找了第二个老师重新评估。
等待的日子既紧张又无聊,录取通知书两次都没能收到,最后通过DHL总算收到了,面签的时候前面的小妹妹是去读高中的,签证顺利的通过了,当她得知我签证被check之后安慰我说会没事的,其实我对被check早有准备,因为专业有些敏感的关系,但是我始终记得她真诚关切的目光。准备出国的日子跟那时候准备离家去读大学很不一样,也许在外面一个人待久了,我早已没有了对未知生活的恐惧。爸爸妈妈当时买了新的房子,暑假的时候全家都在帮忙搬家。在老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了以前高中的时候有次情人节徐阳送了花给我,虽然花早已不再我一直留着当时的包装盒,还发现了他送我的一颗可以放在桌子上的小圣诞树。我把这些东西拿去了新家。但是没过多久就发现它们双双出现在垃圾桶里。转眼来到了要出发的日子,爸爸妈妈给我一起去北京玩了几天然后送我去机场,出境的时候看到父母的身影也没有了小时候的不舍,也许这就是长大吧,学会了忍受孤独,学会了一个人前行。为了省钱机票买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子,座椅完全不能调整,整个飞行过程漫长而痛苦。到了芝加哥转机的时候我想买点东西吃,满眼所见只认识麦当劳,点餐的时候黑人小哥意识到我不怎么会英文捉弄了我一番,无奈反应慢半拍的我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被捉弄了,我不知道这是我的还是他的不幸。我读书的地方在一个偏远的大学城,从芝加哥过去的飞机只有左右两行座位。飞机上我幸运的遇到了一个中国女生,开心的聊了一路。下了飞机,走出机场,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看到满天繁星了,回学校的路上一路看着星星,对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小城产生了莫名的好感。这是一个只有一万多常驻居民的小镇,镇上的人们朴实而热情。第一天我在校园里闲逛的时候总有人来问我是不是迷路了,需不需要帮助。我也是在这里学会了对陌生人微笑问好。时间久了,这里的生活就像人们描绘中的国外生活一样,好山好水好无聊,天黑之后街上安静到打个喷嚏都怕自己扰民。后来跟大学时的好友说起的时候大家都表示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好在我对社交生活需求不高,并不觉得难以忍受。我又恢复了高中时期两点一线的生活,不同的只是学校换成了实验室,家换成了自己租住的公寓。我的室友是一个来自塞拉利昂的美女,她的身材不夸张的说绝对是该有肉的地方一寸不少,不该有的地方一寸不多,我曾想如果世界上有完美身材那就是她了。来美国之前我还绞尽脑汁的给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字后来才知道完全没有必要。室友总说自己叫公主,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很多年之后收到她的喜帖,我才终于知道她的中间名真是公主。她在英国读完本科之后来到这里,也许因为她从小在非洲长大的关系,她非常怕冷。我们刚开始一起住的时候经常因为暖气开几度闹的不开心。有天我跟室友在校园里闲逛,有几个年轻的男孩子走过来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甜甜圈,我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应对,室友干脆的拒绝了他们,当时非常感激傍边有室友在,不过后来又想如果她不在应该那些男孩子也不会来邀约。感恩节放假的时候朋友们聚在一起聊天,期中一个人提议去旁边的大城市逛逛,车开到一半的时候下雪了,我们在雪地开车经验不足,追尾了前面的卡车。所幸司机和副驾驶伤的不严重,即使把坐在后座的我们在车起火之前拽了出来。我坐在救护车上整个人都懵了,只记得一直在流鼻血。到了医院彻底检查之后所幸都是皮外伤。只是脸肿的像猪头一样。在医院住了一晚回到家之后我想起来这周轮到我打扫公共卫生,急忙把厕所清扫了一遍。没过多久室友来敲我的房门,我开门之后她的表情从准备要发脾气转为震惊,她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我解释说出了车祸。她说本来她看我把浴室的镜子擦得乱七八糟非常生气,准备来质问我,当时我因为脸完全肿了,视力收到了影响,她看到我的样子很为我着急,再三的询问我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我表示自己没事,都是皮外伤。她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不久又来敲门,很认真的问我说你真的出车祸了?如果是因为家庭暴力一定要告诉她,不要包庇对方,我很愕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解释说因为我只有脸部受伤,感觉不像车祸造成的,我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是出车祸之后她才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