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鼓棒

    转眼又是秋叶沾身时,不知不觉已是大四的学姐了,我和印华也已相识一周年了,九月最后的一天是他的生日,送什么生日礼物好呢?换位思考一下,好像除了我,也没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吧!想到之前他准备送我的粉色鼓棒,似乎有了灵感。

    周末买了副枫木鼓棒,然后用砂纸反复打磨,又去美院找天天帮我给鼓棒上色——绿色,我的幸运色,最后涂上清漆,让它显得油亮有光泽,一副木兰幸运鼓棒就完成了。

    印华生日这天,是和园丁乐队一起在蛛蛛的酒吧度过的,刚好这天我们乐队也在酒吧驻唱。

    “真难得,在酒吧只用看别的乐队表演,自己不用表演。”寿星开心地说。

    “生日快乐,送你的!”我拿出包装好的生日礼物递给印华,一副鼓棒,一粉一绿。

    “你还真够省的啊,送我一副鼓棒,还有一支是我之前送给你的。”印华打开包扎的彩带,调侃道。

    “唉?那支粉的不是你送我的,是我在垃圾桶里捡的。”我调皮地回道。

    “木兰,快点,上台了——”主唱苏苏来催我了。

    “快去吧,不用管我,别影响演出,加油!”印华朝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苏苏一首轻摇滚开场曲花儿乐队的《向我开炮》,让场子先热起来了,然后转身将麦递给了坐在鼓后面的我。

    第一次在舞台上不用坐在鼓后面演唱,有些紧张,怯怯地走到台前,看着台下白衣依旧的印华说:“今天是一个人的生日,我想唱首歌送给他。”

    于是我开始清唱了那首王菲的《我愿意》,当我唱到第二段的时候,印华默默地走上台,拿起我那副一绿一粉的鼓棒,开始给我打节奏,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同台演出。

    待一曲唱罢,酒吧响起了那首熟悉的《生日快乐》,蛛蛛推着一个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来到台前,印华一手拉着我,一手握着鼓棒,合十于胸前,许下了心愿,吹灭了蜡烛,我静静地在他身侧看着他,昏黄的灯光下,干净清澈,握着我的手暖暖的柔柔的,睫毛微颤着,我想这个心愿也一定跟我有关。

    待他睁开眼睛,眼已湿润,闪着亮晶晶的泪光,对我说:“我也愿意!”

    “亲一个,亲一个——”园丁乐队众人拿着酒杯开始起哄,我被这架势羞低了头,印华则一把将我的腰身揽近,猛地低头吻了下来,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了我,“好了好了,热闹都看够了吧,散了吧,散了吧!”第一次大庭广众下打啵儿,是挺不好意思的,没人的地方,倒是希望可以亲久一点。

    “刚才许的什么愿啊?”我歪头问他。

    “说出来就不灵了,等实现了就告诉你!”

    “要是实现不了,我就永远都不能知道了。”

    “一定会实现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印华坚定地答道。

    “下一首歌,我们双鼓合奏一曲怎么样?我想看看双色情侣鼓棒在台上一起挥舞的样子。”

    “我们没排练过,不怕砸场子啊?就一套鼓,没办法双鼓合奏,还是你打基本节奏,我来配合你加花吧!”

    “好!”刚好基本节奏是我的强项,本来free drumming 的本领就弱。

    “下面一首摇滚版的《让我们荡起双桨》送给大家,今天也是我们情侣鼓手的首秀,希望大家能够将鼓励的掌声送给他们!”听完苏苏的报幕,印华耍帅地转起了右手的鼓棒,马上solo了一段与之呼应,这个转鼓棒我一直想学却怎么也学不会,就像我怎么也学不会转笔一样。

    我默默地将左边的立镲、底鼓和军鼓与右边的通鼓和镲稍稍分开了一些,和印华并排坐着,我左手拿着绿色鼓棒,右手拿着粉色鼓棒,基本节奏被我打的铿锵坚稳,他左手拿着粉色鼓棒,右手拿着绿色鼓棒,通鼓打得锦上添花,伯牙子期,不过如此,一首儿歌被我们打得荡气回肠,激情澎湃,台下的观众也都热情高涨地开始大合唱起来,梦回八零后的童年,想起了红领巾在胸前飘扬的时光。

    青春不就是拿来挥霍的嘛,趁着我们还有气力!

    曲毕,起身,鞠躬,两个人扬着手里的双色鼓棒,完成了生平第一次的合奏,也是唯一的一次,此刻安心地站在印华身旁,不管是在台上还是台下。

    热闹了一晚上,众人在酒吧门口,互道晚安,鸟兽状散去,印华借着酒力拉住我,想要多些二人独处的时光,可是宿舍上锁的时间也快要到了。

    “再不回去,你可要露宿街头咯!”

    “可是我想在我人生二十一岁到来的那一刻有你陪在我身边。”印华将我裹在怀里。

    “好,那我陪你一起露宿街头。”

    武汉的夏夜没有凉风,昼夜温差也不大,两个人十指相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着,偶尔搭搭话,更多的时候是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看看路边的街景和卖夜宵的摊贩,也不知走了多久,走累了,点了一支520,拾阶而坐,印华默默地看着我,忽然伸手抽走我指尖的烟卷儿,放在自己的嘴里猛地吸了一口,说:“一直想问你,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抽的?不咸不甜的。”

    我看着被烟呛得咳嗽的印华,一把把烟抢了回来,继续吞云吐雾道:“抽的不是味道,是种感觉,是种情绪,写东西的时候需要的情绪。”

    “可以给你灵感?”

    “算是吧,它是能让我陷入某种思绪的媒介,我需要被烟雾包裹住的孤独感,让自己孤立在自己的世界中,才能写出东西。”

    “木兰,戒了吧,你有我,不需要孤独感,相信我,甜蜜的幸福感也能写出你想要的文字。”

    “你不喜欢我抽烟?”

    “我是觉得对你身体不好,并不是想让你为我改变什么。”

    “嗯——我觉得我戒不掉,至少现阶段不行。”

    “慢慢来,不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说完,将自己身上的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看着一支烟在火星一明一暗中慢慢变短,印华时不时地低头看看手表,像是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待到零点倒数时,一张嘴巴堵住了我正在吞云吐雾的嘴,于是浪漫的偶像剧,突然变成了诡异的仙侠剧,暗夜中两个受伤的仙侣正在用嘴渡着真气疗伤。

    印华也被这始料不及的烟雾熏得放弃了生日零点吻,边咳嗽边说:“第一次成仙没什么经验,下次我一定将这吐纳真气的本领练练好,以免再遭此劫。”被这一幕笑出了眼泪,摁熄了烟,搂住寿星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上去,心中默念,生日快乐,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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