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抬头不见日光,只有苍翠绿叶的密林下四个人围成一个圈分立而站。

    白榆将几人先前所说综合起来:“所以,一炷香前他们就已经掉队,伏玉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俩身影是在一盏茶前!”

    现在的一炷香是半小时,一盏茶是十五分钟,那就不就是说人已经丢了有十五分钟!

    “怪我,竟然没注意他俩没跟上来。”伏玉自责道。

    山中无路,白榆和竺晏要在前面辨别方向开路,江崇背着琴,顾好自个已是不错,看顾薛明辉和盛元冉原该是她的责任,现在人却不见了。

    江崇道:“此事不怪你,也是我没考虑周全。薛明辉自幼没吃过苦,像这类山路就没走过几次,走得慢很正常,又有小盛跟在旁边照顾,你没注意到也属常事。我是早就知道他这个性子的,但竟给忘了……”

    白榆也安慰几句:“伏玉,你别多想,掌柜的越走越慢,谁能想到就一条路人还能丢?而且也是多亏了你才能这么早发现这事,我们现在折回去说不定还能遇上他俩。”

    伏玉打起精神,率先转身朝来时路走。

    几人沿着走了有一刻钟,到了伏玉最后一次见薛明辉和盛元冉的地方,可一路走来都没他俩,也没发现任何踪迹。

    白榆到附近查找,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小盛和薛明辉是定不会下山的,再沿着来时的路走也没什么用。这深山老林的,要是不慎遇上猛兽,薛明辉又不顶用,小盛可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如果遇上心怀不轨之人就更糟了,这两一个赛一个的单纯,向来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

    越想白榆就越心焦,树枝翻动枯叶堆的声音更重。

    “师父。”竺晏喊她,人弯腰站在不远处。

    白榆匆匆过去,附近的江崇同样闻声过来了。竺晏用剑鞘指着棕色落叶上的一块木牌,是东君消灾的牌子。

    江崇捡起来,将木牌上一处划痕展示给二人看,道:“是薛明辉的牌子,昨夜他不小心将牌子划了,缠着我要换一个,我没答应。”

    白榆又把落叶翻到一边,在最底下看见一角淡蓝色的衣料,她捡起来,认出这是清溪镇衣料店的手艺,道:“小盛的衣服,看来他俩就是在这丢了。”

    附近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竺晏道:“他们应该是自愿离开。”

    二人赞同点头。三人又在四周转了转,发现地上一处人影浅坑,只是身形矮胖,与薛明辉和盛元冉对不上。

    看着地上人形的坑,白榆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伏玉呢?”不会又丢了一个吧!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江崇和竺晏面面相觑。

    没再多话,三人当即折返,搜寻半天,最后在相反的方向上找到了一枚木牌——东君赐福。

    原本白榆只当这木牌是旅游景点的周边,不过现下这种境况再看,她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伏玉给我们留了线索。”江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指着木牌上的一个符号道,“这是内廷专用记号,上面的意思是,走东边。看来她是遇上什么了,很有可能就是带走薛明辉和盛元冉的人。”

    白榆和竺晏脑袋凑到一处去看木牌,江崇顺便简单教了下他们其他常用记号。

    商议过后,三人决定兵分两路:白榆和江崇依据许嘉音给的地图走,尽量找到琴魔的下落,竺晏则追着伏玉的线索去找,看能不能找到薛明辉和盛元冉。

    竺晏把背上背着的剑解下来交给白榆。

    这剑本就是白榆的剑,她退隐时将剑留在师门,后面又被竺晏带下山。只是她自认既已退隐,便不该再掺进江湖中的事,也不需要时时佩剑,就将剑留在竺晏那里,一直没拿回来。

    “师父,你多小心。”竺晏依依不舍道。

    白榆抬手,准备摸摸他的脑袋,就发现竺晏不知何时已经比她长得还要高一些,之前每次都能顺利摸到都是竺晏在配合她。

    她在心里感叹了下岁月,拍拍竺晏的肩膀,道:“我知道的。你也长大了,独自一人行事时须得三思而行。”

    “嗯。”竺晏低低应了声,兴致瞧着不高,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我这就走了,免得追不上他们。”

    白榆颔首。她和江崇也该出发了。

    二人绕回去,跟着地图走,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地图上没路了,前方是和其他地方一般无二的茂盛林木。

    白榆随手折了根木枝丢进去。地上枯叶堆一瞬惊起,数道箭矢齐发,白榆瞬间反应过来,带着江崇退至安全地带。

    须臾,箭矢射尽,尘灰与落叶慢慢坠下来。

    白榆道:“应该就是这了。”

    江崇把许嘉音给的琴解下来,席地而坐,信手一拨。

    幽静林中响起琴音,音连成曲,随着响起来的还有一道破空之声。

    “噔!”白榆条件反射出剑,打下一只小刀,然后就发现她多此一举了,这刀并不是朝他们来的。

    曲子渐入佳境,四处出现的飞刀更多,但都是随便乱射,似乎只是要干扰弹琴之人。

    一曲终了,江崇淡定收琴,终于舍得分一丝目光给周围残局。除去他坐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已经全部扎满了小刀,白榆也是只在第一枚飞刀时出过手,之后就是抱臂看着。

    这时,东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声。二人望去,只见一道小径横空出世,道路两侧齐整干净,仿佛是被仙人一剑斩开。

    白榆若有所思,这个手艺……她只在师门古籍中见过。

    “能看出来历吗?”江崇问道。

    白榆道:“此等技艺,估计只有传说中的机巧门能够做到了,只是……”机巧门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和琴魔扯上了关系。

    “机巧门?”江崇皱眉。

    在一众习武练功的江湖门派当中,机巧门是个特例,它既不修内功也不练外功,只一心一意研究机关术。其机关术之高乃世间之最,它造出的许多东西现在还是很有用。

    与手艺齐名的,还有机巧门门人们古怪的性情。几乎历任门主都喜怒无常、性情古怪,行事作派只凭自身喜好。此外,大多机巧门门主又多是恃才傲物的性子,是以他们收徒也收的不多,险些几次断代。

    白榆初读这段历史就在想,或许机巧门门主都觉得世人全是白痴蠢材,而他们不想和笨蛋说话,更不想让一个傻子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照她看来,机巧门能传这么多代已经是很幸运了。

    不过……看这手艺,说不定机巧门还没断代。

    白榆和江崇一前一后踏上小径,走了几分钟后到了尽头,这次那里摆着一副桌椅,桌上还有一张琴谱。

    江崇走过去将琴放下,拿起琴谱,是古时的名曲残卷。

    “能弹吗?”白榆也看出来这份谱子不完整。

    江崇点头,从容坐下,流畅的音符从指尖流出,似风又似月。闻之仿若身处仙境,一片流光溢彩,来往俱是身着彩衣的仙人,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

    琴定,路显。

    轰隆的声响中尘灰漫天,烟灰中一条大道若隐若现,似有水声传来。

    白榆和江崇对视一眼,一齐朝前方进发,越靠近水声就越明显,空中氤氲着水汽,尽头是一面山壁,右边却有一条小道,沿着小道走了约莫二十步,眼前瞬间开阔起来,空气都凉快了不少。

    十丈宽的瀑布从天而降,雪白的玉带砸在凸出的石面上,水珠迸溅,水雾弥漫,

    “铮!”一道琴声穿透瀑布,激起无数水滴,朝二人袭来。

    白榆当机立断,调用内力,剑出一瞬发出一声嗡鸣,攻击被挡回去融入水面,此时水滴落下,似下了一场小雨。

    “琴魔公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白榆皮笑肉不笑,剑锋对着瀑布。

    瀑布里传出一声轻笑,声音又远又近。

    “阁下勿怪,我许久不曾见过生人,一时失手。”

    出乎意料的,琴魔的声音异常年轻好听,与这水声相得益彰。

    白榆心底冷笑:确实是失手,一时疏忽大意没用出最强的招式。

    “两位既然能走到这来,那定是见过我的那些师弟师妹了吧,不知是受的谁的嘱托?”

    这是要套话,想事后算账啊。白榆想到,她只当没听见这话。

    江崇倒是十分有闲心地与他搭话:“阁下还是不要胡言乱语,你早就被清音门逐出去了,又哪来的师弟师妹。”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琴声,裹含着内力的音调直冲江崇面门。

    “噔!”

    白榆轻松将音波击退,她面上笑容真切多了,乐道:“公子何必恼怒,我这同伴不过是说了一件世人皆知的事情,莫非您连这都听不得吗?”

    “铮!铮!铮!”

    三音齐发,招招狠辣。

    白榆用了三分内力,将音浪击退后挥出一剑,瀑布之中传出一声“咔嚓”声。

    “看来阁下琴魔之名名过其实,竟连一招都接不下。”江崇声音无波无澜。

    琴魔怒道:“无知小儿,胆敢在我面前狂妄!”

    声音模糊不清,有些失真。

    随即,琴音骤起,攻击似暴雨雨滴一般全面袭来。白榆不慌不忙,左手一翻展开内力屏障,右手执剑一斩,用上五分内力,瀑布被斩开,里面景象一览无余。

    “果然如此。”江崇毫不意外。

    只见瀑布里面空无一人,唯余一地木头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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