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反了!”
消息传出,百姓们皆大惊失色,宁王乃是大锦数一的皎皎君子,待人谦和,在民间风评相当好。
“一定是他那妖妃蒋溪冉所蛊惑!”
“对没错,天底下谁不知道那王妃心机深沉,肯定给她吹了不少枕边风。”
“呵呵,也不能都是王妃的错吧,宁王这两年一直排兵布阵,不就是在等这一刻吗”
“谁不知道蒋溪冉觊觎太子妃之位已久,没了她,宁王还真不一定走到这一步”
此时百姓口中的主角,无恶之源宁王妃——蒋溪冉已经收好行囊,带丫鬟逃到了皇城门口。
天奶奶的,谁知道这哥们要谋反啊。
这日子能过过,不过跑。
她混在人群中,听到百姓热火朝天的八卦,忍不住撇了撇嘴。
“神经…搞得像没有我宁王就不会反了一样!”
她敢拿性命保证,宁王才不是因为自己造反的;他这个人心理扭曲心机深沉脑子里千百个弯弯绕外表君子内心小人早就有这想法了。
忽然,人群躁动,马蹄声响,一队人马来到了城墙门口。
出城的百姓们惊异地看着这些身着不菲的官兵,走向几个道士打扮的女子。
那几个女子,其中一个气质最是出类拔萃,宽大的道袍遮不住她婀娜的身姿,帽檐下露出一小截雪白小巧的下巴。
此刻,蒋溪冉闭眼默默祈祷,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王妃!”
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蒋溪冉缓缓呼出口气,心理微微有了底。
那是宁王身边的得力干将,祝厘。
他走近蒋溪冉,双膝跪地,沉声说道:“皇上驾崩!宁王已经登基,宣王妃入殿,参加即位大典!”
虽然心有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震动了一下。
他,胜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故作悲伤道:“昨天皇上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
随即清了下嗓子,厚着脸皮,眼尾一弯,嘿嘿笑道:“我早就知道我的夫君乃人中之凤,快接本宫回去吧。”
说完,留他们吭哧吭哧搬行囊。
她转头上了马车,脸色却是一沉。
蒋溪冉和宁王陈陵成亲多年,貌合神离,要不然也不会他今天中午造反,她早上才知道消息。
陈陵心思难测,摸不清看不透,此一去,不知有去无回。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嘛,这也不能怪自己,谁能想到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个闲散的王爷,能登上皇位呢。
她想,他一定恨极了自己吧。
她在轿子里胡思乱想,一副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样子
底下,小官兵扛着能砸死人的行囊默默编排:”王妃这脑子,是纸糊的吧。这是把半个府邸都搬出来了?”
轿子晃啊晃,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神圣庄严的玄武殿前。
由于道袍过于宽大,也有可能是单纯腿软,蒋溪冉上殿走的有点踉跄。
陈陵懒懒的靠在龙椅上,还穿着今早在王府一身深灰便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闲散的搭在宝座上,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不出来经历了怎样的腥风血雨。
看到道人打扮的蒋溪冉,陈陵的嘴角微微一抽,冷声喝道:“身为皇后,成何体统!”
蒋溪冉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心里悲壮至极,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回来路上编排了半天的说辞:
“臣妾自认为看破了世俗,准备去山中找一处修行”
“但是,皇上还需要臣妾,臣妾怎能就这样离去呢?”
“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一声尖锐的笑声在殿堂一侧响起”蒋溪冉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赢了你回来当皇后,输了就跑路是不是?”
“无耻小人!卑鄙!不要脸!”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太子妃。
那一侧,昔日嚣张跋扈的太子妃蒋燕茹被几人强行按着跪着,衣袖缠绕的一片狼藉。
蒋溪冉喜欢太子的事情已经是个天下都知道的秘密,因而太子妃每每见到蒋溪冉,总要给她些难堪。
前两日,才借故让她抄写了一千遍女德。
蒋溪冉对这女子属实无语,但她在如此情景,还能面不改色不对恶势力低头,这样愤怒呐喊,她属实敬佩。
那边,太子妃还在癫狂的喊道:“陈陵,你会不得好死的,杀父杀兄,罪大孽深,后人会把你们骂得一坨烂泥!”
蒋溪冉缓缓转过头,心静如水,甚至有点想笑:“哦。“
还挺一视同仁的。
陈陵使了个眼色,祝厘便带人准备将太子妃拖出大殿,她满两涨红,还在高声尖叫着:“哈哈哈哈哈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没有人会服你们的,你们两个小人!狼狈为奸!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蒋溪冉偷偷瞄了一眼陈陵,见他神色自若,听到‘狼狈为奸‘四个字时还戏虐的挑了挑眉,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她吓一哆嗦,赶忙垂下了眼。
太子妃被拖出去了,又是一片寂静。
蒋溪冉有些无聊的咬咬上唇,咬咬下唇,待她反应过来,陈陵已经站在她面前。
空气中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陈陵重重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重复道:“看破世俗?王府都被你搬空了!”
蒋溪冉汗颜,准备重重的再磕几个头,肩膀却忽的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细细感受,那双手还有些颤抖: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了解我?”
男人粗重的呼吸扫过颈旁,蒋溪冉一怔;
他喃喃道:“没有万分的胜率,我不会动手的”
蒋溪冉猛地抬头,陈陵和她对视,乌黑的眼睛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王妃当真是,薄情寡义啊。”
蒋溪冉艰难地咽下准备大肆鼓吹的话语,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确实没什么好辩解的。
他恨自己,理所应当。
一旁,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上来问:“后宫嫔妃,还有太子家眷…”
他似乎很累了,捏着眉心,缓缓走出殿门,落下轻飘飘一句
“全都让皇后处理吧。”
蒋溪冉愕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她越来越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了;看来他无论多恨自己,也要装模作样给自己一个名分。
那些家眷有的拼命搓手求饶,有的已满心绝望仰头望天,有的——如太子妃,满口恶毒口不择言。
昔日那些高高在上,对自己嘲讽鄙夷的人现在匍匐在脚边,任人宰割,怪不得权利让人如此渴望。
“皇…后” 蒋溪冉在心中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她向往了很多年;如今拥有了,却是五味参杂。
待他走远,蒋溪冉转头,早已不见那副单纯无辜的表情。
眯着眼扫了下那些嚷嚷的人们,她微微扬了扬唇:
“都杀了吧。”
“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