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车

    第一次周深庭的游艇上,别人介绍他名字,他就认出来了。十五年没见,仅凭一双眼睛他就能确定他,性子还跟小时候一样,谨慎胆小,沉默不合群。

    他上他床那晚,他完全可以不碰他,五百万而已,当还他一个恩情了。

    他太普通,样貌不出挑,行为又笨拙,但就那一双眼睛,蕴含着渴求,对生的渴求,让他不好男色,又为他破戒。

    如果一开始解释是还恩,但现在还说恩情,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八年,心中眼里皆是他,可若说爱……他是傅家掌权人,家族和后代,哪一样都是他不能松解的责任。

    季鱼对他唯一的条约是双方一旦缔结婚约,契约关系自动解除,任何一方不得纠缠……他记得,三年前他们关系就该结束了,可安家出事那天,他卑劣的感到庆幸。

    傅渊不答应,他的心就提着,他转过身抱他,亲吻他,又被他摁回沙发上。

    “想要痛感?”他问

    “想要你……”

    傅渊手掌掐进了他的脖子,他被迫仰头,在窒息中被堵住嘴,胸腔里唯一的空气被吸尽,他眼前一片黑。

    在他濒临死亡之际,抵在咽喉处的手又会稍松,一口氧气灌了进去,他被吻的更深。身体发热,脑袋虚浮,他又在折磨他。

    季鱼分不清,被满足的是他的身体还是残破的灵魂,喟叹了一声,笑容也变得轻松。

    他俯视着他,捕捉他每一寸情绪。

    他不是想死,相反,他想活着,活的鲜明,活出人样。

    床上的人又陷入了熟睡,被抱上来清洗了一番都没有醒。每次过后,他都很好睡,相反傅渊不碰他的晚上,他总是容易惊醒失眠,像是怕他失了对他的兴致怕被他抛弃。

    傅渊知道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打电话约了周深庭。

    周深庭接到电话第一瞬间的反应是抬头看天。真是暴风雨要来临变了天了,从来都只有他约傅渊的份,何曾有他亲自打电话来问他在哪。

    傅渊站在包厢的窗前看着夜幕,乌云密布的夜晚,连月亮都没有,一片压抑的黑色。

    “找我什么事?不会就是请我吃饭吧?”周深庭敲着桌面,打量着房间雅致的布局,尚品轩无论是格调还是菜品都是远近闻名的好。

    “帮我查个人。”

    “谁?你自己不能查?”傅家的情报网还需要请外人帮忙啊,什么人资料查不到。

    他只说了两个字,“季鱼。”

    周深庭站了起来,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样子,“什么意思,季鱼有问题?哪个公司派来的?”

    他心情立马沉重了,如果季鱼是哪家公司派过来的商业间谍,那他落傅家手里肯定九死一生,方闲跟季鱼关系要好,知道了肯定跟傅家拼命……

    几秒钟周深庭脑子里就掠过一场手足相残短兵交接的大戏。

    傅渊冷莫的将他表情尽收眼底,打断他的联想,“查一下他的家庭情况父子关系,季家与徐家的往来,重点查查徐二与季家的交情。”

    “什么意思?你、你跟季鱼在一起都八年现在才打探人家家底?你这好奇心也太迟了。”他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

    季鱼入傅渊的公司如进自己家一般熟识,不自己查是容易被发现。

    从前不过问,是怕了解他太多怕心软,可事实,心早就乱了。

    季鱼很反常,他身上总有两种极端,极端的对自己狠,又极端的对事漠然。

    他能为了争一口气将两个亿的卡扔他脸上,又能为了几百万的贷款回头求他。他活的比谁都认真又比谁都儿戏。

    人一旦产生好奇,就相当于让对方握住了脖子上的剑,容易丢命。他昨晚就让自己深陷险境踏入季鱼的领域,反思了一夜,可今天他想要探知他的欲望更加坚定。

    “查到了告诉我。”

    “看在你今晚请客的份上行吧。”周深庭也好说话。

    “你自己在这吃?”

    “你不在这儿吗?啥意思?喊我到这儿不是来请我吃饭的?”

    刚说完,外面的服务员走进来,手里拎了个大袋子,“傅总,饭菜都打包好了。”

    周深庭站了起来,“不是?你不在这儿吃啊?”

    “季鱼在家睡着,中饭还没吃。”

    是兄弟都忍不住骂人了,“你们两个真能白使唤人,早上方闲给他送药,他就撇了方闲一个人吃中饭,你现在又撇我一个人吃晚饭,你们真是一对!”

    “什么药?”傅渊眉头皱的深了。

    见他一脸严肃,周深庭突然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啊?他昨晚在宾馆里烧了一夜,天没亮方闲就去给他送退烧药。”

    他想起来今天车里问他时,他笑着反问他的眉眼,全然无心。平心而论,他敢过河拆桥,敢在外面肆意横行,他确实是想给他个教训,但这是他希望的吗?

    这场雨终究是下雨,暴雨倾盆,傅渊走到饭店门口,饭店经理立马跑过来送伞,他没停留径直走入雨中。

    傅家在外市投资了一个大项目,光是拍地皮就花了八个亿,傅渊去那边实地考察,前一晚他问了季鱼要不要一起去,他拒绝了。

    车行虽然度过了难关,但盈利远远不够他需要的数字。

    他庆幸自己又一次明智选择了傅渊,借他的势,攀上了赵家那个有名的纨绔二少。

    赵粤包了一片山,投资了圈里富二代最爱的时速赛车,山势险峻陡峭,一群富家子寻求刺激,一场比赛金额可达千万。

    季鱼两天跑了两场,两千万到手,但这钱也是拿命拼来的。

    红色迈凯伦驶入赛道,车头凹陷了一块,车身上明显好几处刮落的漆面。

    “哟!季少今晚还来啊?这赌车也讲究迷信,赢一回封车一个月,你这昨天就差点冲下悬崖车毁人亡了,今天还敢上?这是要钱不要命了?”

    说话的就是赵粤,这里的老板,话是这样说他也不阻止,在他的场地里赛车那都是签了生死状的,生死有命。

    赵粤不是盛城人,家业根基不在盛城,与傅家没有利益往来也不忌惮傅家。

    况且这里也不是盛城,在这片地上,赵家说了算。

    “赵老板自管坐着数钱,甭□□这心,我赢与不赢,你都是最大赢家,而且我上场你挣的更多。”

    此话不假,还是那句话,赌车的人都迷信,玩归玩,没谁真不要命,像季鱼这样连赌三天的闻所未闻。就他光昨日现身,观众席就沸腾了,光押注都是平时的两倍。

    赌场十分注,三分归本家,赵粤确实是稳坐高台数钱。

    多此一句,不过是欣赏季鱼的胆识起了惋惜之情。

    他知道他是傅渊手里养着的情人,虽然赛场上任何人的生死他都能撇开干系,但也没必要跟傅家结怨。

    昨天的赛事他看了全程,弯道超车十分凶险,这人要不就是技艺高超,要么就是不要命,那么险的崖边他也敢超。愣是逼停了后面的车。

    两不相让的结果就是双双坠崖。

    当然迈凯伦也没讨到巧,车头撞上了石涧。

    比赛分两圈,一共105公里,时间一个小时出头,因车速而异,全城路段摄像直播。

    果然,季鱼三次出现在赛道上,屏幕上的数额比昨天还翻了一番近乎爆仓。

    赵粤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看着车窗里的人半晌时间,才开口,“季鱼,今天这场你若赢了,赌注都归你,我分文不取。”他太知道季鱼这场的凶险,不是钱,他可能命都要丢在这里。

    他还清楚记得三天前这个少年站在他面前说想赛一场,他当他是有钱人家圈养的花瓶,来耍威风,结果他说:我玩,就要赢!

    傅渊的情人怎么会缺钱?他不知道原因,但他双眼里赤裸裸的对金钱的渴望做不了假。

    “我只要我的一千万,多一分都不要。”季鱼谢绝了他的好意。

    这个少年浑身都是谜,可他不是探谜的人,赵粤看着车里桀骜张扬的人,眼神复杂。

    “我在终点等你。”

    这一刻他真心希望能在终点等到这个少年的身影。

    迈凯伦连战了两天,发动机和底盘损耗严重,发出悲鸣的呜咽声。

    季鱼坐在车里,内心平静。

    就在前两天季临跟他松口了,三千万,那套房子过户到他名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松口,但这是季鱼最接近希望的一次。将房子交到林徽柔手里,是他唯一能为母亲尽的孝道。

    二十八个惊险赛弯,每一帧屏幕前尾号4个6的红色车都率先入境,一路领先。

    无人敢争无人敢抢,季鱼看着后面空空荡荡的视野,了然一笑。

    他早预料了这个情况,都是出来玩的富家公子哥,图一乐,谁真不要命,只有他季鱼敢拿命拼。

    距离终点两百米,红色战车驶入视野,一骑绝尘。场上沸腾了,就在此时,车轮磨损严重,右侧车胎爆了,两百多迈的车速,车身一面倾斜,季鱼一个急打方向盘,天旋地转。

    红色迈凯伦过了终点线,但…是翻滚过去的。

    “季鱼!”

    “季少!”

    整个场面都混乱了,强劲冲击下安全气囊的效果发挥到了最低,季鱼头痛欲裂,眼前发黑。

    耳边是滴答滴答的声音带着刺鼻的味道。

    车在漏油。

    他意识里知道要赶紧下车,发动机温度高热,车下一秒就可能自燃。但他就是一动也动不了,手都抬不起来。

    一滴一滴的汽油声像是他流逝的生命,在这尽头里他想着母亲在季家安危,想的更多的还是那个男人,八年相护,还没好好道声别,也没来得及说声谢……

    爆炸声响起那一刻,轰鸣震耳,连地的抖动着,天空中升起浓浓的黑烟,像吞噬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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