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沐妤：“击剑课上，你就是一条黑乎乎的变色龙，全身黑到你的眼神似深渊，黑的深不见底，时时刻刻使我胆战心惊，平时嘛...”
沐妤看了他一眼，似是看到他后槽牙都在紧紧咬着，她吞吞口水话也停了下来。
旁边这男人：“你继续，别停。”
沐妤：“我怎么感觉你在威胁我？”
沉敛：“我怎么觉得是你不敢说了？”
沐妤： “......”
是她不敢说吗？
明明是他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一个魔鬼阴影。
沐妤盯着前方，调侃道：“不是我不敢说，是我怕你没收我的铜牌。”
沉敛笑了声：“我这么无耻？抢夺你的劳动成果？”
沐妤：“啧啧啧，怒气中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沉敛又哼笑了声，再道：“改天把我家里的盒子拿出来。”
“什么盒子？”沐妤问道。
沉敛：“一个装满金牌的盒子。”
“......”
沐妤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大可不必...在一个刚得了铜牌就高兴得把尾巴露出来摇一摇的姑娘面前炫耀了。”
沉敛得瑟笑，说道：“怎么？怕我继续炫耀，然后你的尾巴摇不起来了？”
沐妤哼哼两声。
前面在拌嘴，后面在热脸贴冷屁股，不知不觉来到了目的地——市里某个知名的野营地。
正值中午，野营地很大，空旷的草地上已有不少帐篷驻扎。大人追逐着小孩，情侣在放风筝，老人坐在帐篷前喝茶观风景...这场景使人心情愉悦。
看到此景的两个女生脸上洋溢着笑容。沐妤在此刻似乎真正得到了赛后的放松，完全没了紧绷。
然而后面拿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正在聊着天。
沐妤回头望了眼两个男人只顾聊天，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脚步慢成乌龟的情况。
沐妤脚步顿住，朝他们喊着：“你们俩走快点，别只顾着聊天了。”
两男人聊天暂停，肖锋回她：“嫌慢自己来拿啊。”
沉敛眼睛眯他，那眼神明摆着是警告。
肖锋看到了，并笑了声，“我看你在车上跟她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我就不能说？”
沉敛：“你是她教练？”
言下之意是我的学生只能我说。
肖锋笑，悠悠地哦了一声，再道：“我确定的是你是她的魔鬼教练。”
‘魔鬼’两字明显做了下强调。
沉敛盯他，再点点头。
肖锋看着他的反应：“？”
沉敛下一秒把手上的提手包迅速朝他一丢，他下意识接了过去，然后沉敛双手抄裤子口袋，迅速往前走。
给肖锋留下了一个无情的背影。
肖锋：“......”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如此幼稚、无情、耍小脾气？
肖锋冲他背影喊：“喊我过来，让我来当保姆的！？”
然而沉敛那边，只是若无其事地走到沐妤身边。
沐妤看了眼手上大包小包的肖锋，距离又有点远，听不见他具体说了什么，于是问沉敛：“他说什么呢？”
沉敛淡定：“没什么。”
沐妤：“我去帮他拿点吧。”
沉敛：“不用。”
沐妤：“?”
沉敛淡定地说：“他跟我说，他喜欢拿东西健身。”
后面那个大包小包的肖锋要是听到，只感叹——
别人是原地转圈圈，他是原地转圈圈吐血。
而楚若淳直接小跑到肖锋那，帮肖锋拿东西。沐妤看东西有点多，也过去帮忙，最后四个人还是和和睦睦地分摊了东西。
两个女生走在前面，两个男生走在后面。
肖锋：“请问刚刚那出drama是做给谁看的？”
沉敛：“你啊。”
肖锋：“我看你在车上不是挺毒舌？现在毒舌功力退步了？说不过我，只能耍小手段？”
沉敛：“我这叫变得平易近人了。”
肖锋呵呵笑：“是不是你这些年在击剑馆打工，被你那些学生气到说话都胡言乱语了？以前在队里你平易近人我没话说，怎么...现在还有点小脾气了？”
沉敛：“你得多多习惯，毕竟以后集训的时候你得多多包涵了。”
肖锋：“呵呵。”
四个人齐心协力把帐篷支撑起来，楚若淳站在肖锋旁边帮忙，肖锋清了清嗓子，说道：“刚刚谢谢了。”
楚若淳没想到他会说谢谢，惊喜过后又笑眯眯地对他说：“没关系举手之劳！”
把帐篷支撑好后，四个人坐在帐篷里玩起了扑克牌。玩了大概快一小时，所有人都赢过，除了沉敛。
玩累了，几个人终于想起来要吃饭了。两个女生同时打开了自己带的美食。
“你带饮料了吗？”
“你带饮料了吗？”
两女生不约而至地问着。
沐妤对楚若淳说：“我们出去买吧？”
后者应了声。
两人准备出去时，沉敛说：“我们两个去，你们坐在这看东西。”
说完，沉敛拉着肖锋，两人穿鞋去寻找这野营地的小卖部。
途中，沉敛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带格子的黄色纸条，开始低头看起来，嘴巴抖动着，分明就是小时候早自习读课本的‘巴拉巴拉’嘴型。
一旁肖锋凑头过来看，下面小字倒没注意，倒是注意起开头的那一句话——比较委婉的告白表达
肖锋笑得乐呵，还笑出了声。
像是在默默背书的沉敛抬起了他原本在勤奋努力的脑袋，盯肖锋：“哪里好笑？”
肖锋还在笑，同时说：“哪个人表白还默背的？”
沉敛：“你不懂。”
肖锋：“我看你没你自己的话吧，说那四个字那么费劲？”
沉敛：“太老套。”
肖锋：“我看是你说不口吧？”
沉敛：“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表白，我要与众不同一点，懂吗？”
肖锋呵笑一声。
分明就是不敢说那四个字...
肖锋盯着那张被沉敛认真背的纸条，有一些好奇。于是，他眼疾手快抢走了沉敛手上的纸条。
沉敛：“......”
沉敛也没抢，就盯着他看那张纸条的模样。肖锋盯着纸条，并把纸条里的内容读了出来——
“男：晚上十点差三分是几点？女：九点五十七。男：不对，是爱你无期。”
”......”
“做不了好人，做不了坏人，只想做你的心上人。“
“......”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
“......”
后面还有二十几条，肖锋读不下去了，一脸嫌弃地把纸还给沉敛。
沉敛认真地问：“你觉得哪一条好？”
“选不出来，都肉麻兮兮的，还有点土。”
沉敛：“......”
沉敛也懒得说话，继续当三好生，开始默背。
肖锋：“你别看了，就你这脸皮，我打赌你绝对不会说上面任何一条。”
沉敛仍旧盯着纸条看：“你拿什么赌？”
肖锋：“一包辣条。”
沉敛：“真没出息。”
后来，两个人找到了小卖部，买了四瓶矿泉水，又折回到帐篷那。然而沉敛的手上依旧有那一张黄色纸条，整个人全身心跟高考一样，除了到帐篷，他倒知道收起来。
不过，他们俩回去的时候，只有楚若淳一个人。肖锋问沐妤去哪了，楚若淳说沐妤去上厕所了。
等了大概有一会了，楚若淳说自己去找找沐妤，刚出去，肖锋拉住了楚若淳，提议让沉敛去找，眼神还朝沉敛眨呀眨。
沉敛明白那讯号，顿了下，耳朵有点红，最终还是对楚若淳说：“还是你去吧，我刚刚回来再坐会儿。”
肖锋：“......”
那眼神写满了“真没出息啊你。”
楚若淳脸也跟着泛红，似乎回味刚刚肖锋拽住了她的胳膊的那个动作。后来听到沉敛的话，她立马转身，步伐如此欢天喜地地去找沐妤。
沉敛和肖锋没拖鞋，就脚放在外，屁股坐在帐篷边。肖锋盯着她如此快乐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找个人这么开心？”
沉敛看了过去，“人家分明是因为你刚刚碰了人家的胳膊。”
肖锋挑眉：“是吗？”
沉敛：“你这叫无形中撩妹。”
肖锋：“还说我呢，刚刚老子那么明显的暗示，你却怂了。”
旁边这个男人没回，只是认真地在挑选到底该说哪个。一会说这个读起来不通顺，容易卡词。一会说这个太长了，容易忘词。
肖锋：“你背书还是告白？”
沉敛沉浸其中，没睬他的问题。肖锋也不嫌无聊，就坐在沉敛旁边哼着曲。
很快沉敛问：“你觉得我到底说哪个好？”
肖锋哼歌停了下来：“经我查看，哪个都别说，到时候人家鸡皮疙瘩起一地。对了，你告白的话你应该买东西了吧？”
沉敛嗯了一声，把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他。肖锋打开看，是一条项链，肖锋看了一眼，评价：“不错，这个礼物还说得过去。”
肖锋还没合上盒子，就看到沐妤和楚若淳结伴走了过来。他嘴角略扯了下，把盒子关上，再一个不小心地把盒子朝着沐妤那滚了过去。
刚把纸条塞进口袋里的沉敛：“......”
那盒子已经滚到了沐妤的脚边，她拿起来，把盒子放在手上看了几眼。
肖锋不嫌事大地朝沐妤喊着：“沉敛有话对你说。”
沉敛瞪大了眼睛，对肖锋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你——”
肖锋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安勿躁，我知道你擅长现场发挥。”说完，起身走到楚若淳对她说了几句话，两人离去。
沉敛：“......”
此刻，两人坐在帐篷边。
沉敛右手大拇指不停转着戴在同手食指上的黑戒，滚了滚喉咙。坐在沉敛旁边的沐妤手上拿着那个盒子，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在那犹豫。
沉敛先开了口：“打开看看。”
沐妤哦了一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金色的木鱼项链。
沐妤笑，沉敛说：“以后，觉得有烦恼的时候可以摸一摸项链上的木鱼，或许烦恼就没了。”
沐妤依旧笑着，说：“谢谢，我很喜欢。”
沉敛补充了一句：“为了比赛你也挺辛苦的，就当是教练给学徒的奖励。”
沐妤又谢谢了一声，继而敞开心扉：“教练，你也辛苦了，这些日子基本上天天陪着我训练，当时你还要上班，还要完成建筑系的作业。真的谢谢。”
沉敛看着她格外认真的脸庞，他依旧转着他的黑戒，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笑笑。
沐妤从盒子里拿出项链，沉敛接过沐妤手中的项链，“我帮你带？”
沐妤：“好。”
沐妤侧着身子，沉敛将项链绕过她的脑袋，放在她的胸前，将项链的链子往后拉，在沐妤笑着等待项链扣上的那一刻——
身后的男人出声了：“其实这条项链不止是代表教练送给你的。”
沐妤的心怦怦跳。
他的意思是，代表追求者送给她吗？
她那么迟钝的一个人，面对沉敛的各种付出，她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心意的。
不然他为什么要为她早起，天天陪她跑步呢？
为什么一有空就陪她训练呢？
为什么在她抱着面罩嫌弃自己的面罩太旧的时候送她面罩呢？她看过那价格，很贵的。
为什么免费为她上课？她看过他外面上课的费用一点都不便宜啊...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呢？
他喜欢吃亏吗？可他的嘴上功夫就知道他一点都不爱吃亏啊。而且他又不是慈善家…
连她自己都看得出来他的用心。
项链带好了，沉敛帮她整理头发，整理之余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脖子。
或许是那句话的加持，每一个不经意间的身体接触都让她怦然心动。
整理好后，两人肩并肩坐着，都没说话，不过两个人脸上都红红的。
沉敛率先开了口：“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沐妤嗯了一声。
沉敛：“所以你愿不——”
沐妤：“我愿意。”
沐妤抢先了回答。
什么之后的问题她也不管了，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只想答应他，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愿意，她只想这么回答。
就是这样。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