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昨天她付完这月的房贷,看了下存款余额,不知不觉居然花了这么多,肉疼。

    调出手机账本才知道,哦,冬天买了两件羽绒服;护肤品用完了,添了一套;这月犒劳自己吃了几顿甜品,还十分任性的出来游玩了……

    全是些零碎的小物件,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把她的钱包吃瘪了。

    每天都有那么多消磨掉快乐和激情的琐碎小事情。

    还是读书时忧虑不多,一入社会就成了自立门户的大人,吃穿住行什么都要自己来。

    这不,迫不得已还来兼职赚生活费的。

    都说理想是杨玉环,回眸一笑百媚生,现实酷似赵飞燕,手执花枝弱柳扶风,一环肥一燕瘦。

    初入社会的鸿鹄之志,早在面对现实的洗礼时就已烟消云散了。

    楚楚的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却在这时咕咕的响起。

    他没有放音乐,车窗因为雨天而全部关闭,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暖气流淌的声音,在如此安静的空间里,那咕咕声是无法掩盖的。

    男人闻声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

    这个角度使她能看到他的双眼微扬,窗外的路灯和车灯在他眸子里交相辉映,模糊了他的眼神,真切的只有嘴角那抹不太明显的弧度。

    楚楚面上一红,匆匆别过头去。

    虽然他看过来只有那么一瞬,很快就继续盯着路况了,可刚才的那副景象却印在她的脑海里,无端地让她想到“诱惑”两个字。

    不过真囧啊,这偷看还被抓现成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这样白蹭车,有点不太好,楚楚支支吾吾的问:“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为了答谢你愿意载我一程。”

    “不必。”男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回正前方,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拒绝的真爽快,楚楚小声嘀咕了两句,又客气寒暄两句:“那多不好意思啊……”

    鲁菜、粤菜、苏菜、徽菜这些偏向清淡,不会踩雷区;

    川菜、湘菜这些口味重还不易适口……

    现在这个时间点,有些名气的餐厅都需要预约,不然没有位置。

    楚楚别过头望向窗外熟悉的街景,大脑如同机器般高速运转,迅速筛选出数据,问道:“有一种美食特别好吃,要不要尝尝?”

    男人挑眉,“有多好吃?”

    楚楚思量片刻,如实答道:“还想再吃一次。”

    男人对于面部表情的控制几乎达到了精妙的程度,倘若他想,就不会有任何人能从他脸上瞧出丝多余的情绪。

    但此时此刻,他多看了楚楚一眼,眸底有惊讶,嘴角似乎若有若无的扯出笑意。

    不知为何,楚楚从他的笑容里,似乎看出来那么一丝丝嘲笑。

    这?

    他难不成……在笑她词汇量匮乏?

    男人在繁华的街道口将楚楚放下。

    楚楚看着远去的迈巴赫,那嚣张的连号车牌,抽搐了嘴角。

    *

    日历上的数字在不停跳动,气温却稳如泰山,丝毫不见上涨的。

    不知为何,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晚些,直到三月初,才有了一点初春的气息。

    但正值初春,春天的风依然冷峭,她刚要睡着,又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从梦中惊醒,紧接着又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眉头紧锁,似乎在抱怨这寒冷的天气。

    她跟编辑探讨完剧情、分镜,跟主美确认完风格,剩余时间又把今天要用的资料分类汇总……

    将这些工作都做好之后,她才有时间去趟茶水间冲杯咖啡。

    茶水间这种地方真的挺神奇的,在这里你要么是能听到一些小道八卦,要么是能遇到几个熟人。

    楚楚没想到自己这么巧能把两件事同时遇见了。

    她端起咖啡,准备转过拐角出去,就听到外面有人路过的声音。

    “啊,好烦啊,那个姓王的,天天高高在上的样子,吩咐我们做这做那的,自己没手一样。”

    王勉就是公司的副经理,挂着一个副经理的职位。

    说是坐镇公司,管理大小事务,可其实一点实权都没有,恰恰也没什么本事,架子倒是装得像公司老总似的,要所有人都得为他是瞻。

    “就是,什么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要我们去弄,他自己没手是吧。”

    “还总是侵占我们的美好周末,搞得我感觉自己天天都在上班……”

    等外面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后,楚楚才从角落里出来。

    她不禁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怎么跟做贼似的。

    不过要不是她没什么背景,不敢多言,唯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口碑被摧毁,不然她很想出来吐槽两句:这个王勉真不是人。

    楚楚接触王勉并不算少,他是公认最讨人厌的领导之一。

    对上谄媚,对下压榨,典型的欺软怕硬,趋炎附势;有功他揽,有锅便甩,简直是垃圾领导中的战斗机。

    但这样的人特别会哄老板,所以老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像他那样的人往往留在公司祸遗千年。

    不仅如此,王勉还爱找存在感,凡事都凭感觉,自己不懂,还爱瞎指挥,就挑着软柿子捏,经常来给他们这些下属布置各种职责之外,令人费解的工作。

    似乎对楚楚的工作一直都不太满意,总是挑剔她的工作不够细致,不够完美,王勉的吹毛求疵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好在楚楚的工作效率一直都很高,基本能在下班前完成所有工作,有时候王勉想找茬也无从下手。

    只不过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毕竟没有一个人能每时每刻都提高警惕,提防着。

    于是乎,刚出茶水间,就被王勉远程分配了一个本职之外的活。

    去波顿庄园,给粗心大意的王领导送文件。

    本来这件事情不是她负责的,大抵是人善被人欺吧,任务层层下发,于是就落到了楚楚头上了。

    冬日的灰蒙蒙被一阵风雨洗去,路边的树木也抽着嫩芽,云层稀疏,偶见几只飞鸟鸣叫着,似乎这个春天真的来了。

    郊区,不同于城市的繁华与喧闹,静谧得只有风吹树叶的飒飒声音,弥漫着森林的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和风,楚楚半敞着车窗,让风穿透整个车厢,带来淡淡的花香,微凉舒适。

    “叮~”的一声,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她余光一瞥,看到信息是穆熙发来的。

    内容显示的不完全,但就能看到的文字来推断,大意是让楚楚放下过往,不要再留恋那个已经“逝去”的渣男了。

    不知道如何解释那晚哭得撕心裂肺,开着车也不方便回复信息,楚楚索性没有回复她。

    重新专注着路况,瞧见道路一侧立着警示牌,没多远处,便看见停靠在路边打着双闪的车。

    迈巴赫!

    楚楚不由的降了车速,侧目望去。

    那连串的车牌号化成灰,她都忘不了。

    车边有个男人正焦急的拨打着电话,另一个男人则是在后备箱里翻找着什么但无果的样子。

    因为车子的问题,没办法开空调,于是车窗都是敞开的,能见着似乎还有一个人在后座翻阅着文件。

    再靠近一点之后,她果然在后座看到了那个男人冷峻的侧脸。

    楚楚果断的踩下刹车。

    “嘀嘀嘀——”

    汽车鸣笛声刚落,楚楚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俯身搭在迈巴赫后座的车窗上,歪着脑袋笑意连连,“要搭便车吗?”

    这条路只通向波顿庄园,此时他们的方向,正是往庄园去的。

    打电话的男人看到这边的情况,又听到有便车可以搭,似乎看到救星一般,擦了擦额角的汗,挂断手中的电话。

    可是上司还没有发话,他也没有动,只是笑得灿烂,脸上已经堆满了感谢。

    这个下属看着并不像是沉默寡言的人物,并且表情活跃,估计还是个话痨。

    但他此时却一言不发,所以应该是个助理秘书的职位,这会儿还在等上司的指令。

    一阵微风拂过,携着她淡淡的昙花香,挤进了沉闷的车厢里。

    男人抬眼,不经意间与她对视,他随即沉声道:“好。”

    楚楚微笑,他那双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应该是还记得自己。

    没想到上次搭了他的顺风车,这次他搭了自己的顺风车,看来他应该明白:日行一善果然会有好报。

    返回车边,她不想再开车,便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身侧的车门被助理打开,他屈身坐了进来,清冽混着龙涎香霸道的钻进她的鼻尖。

    臂弯处的衬衫被勒得紧绷,勾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麻烦了。”

    楚楚倒是心里泛起嘀咕:他不坐副驾驶吗?

    夕阳渐下,气温不高,夹杂着些许凉意。

    助理在前面专注的开着车。

    而身侧的男人在上车的那刻起,就不停的处理着电脑里的文件。

    楚楚看看前面又侧头看看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沉默不语。

    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无人讲话。

    余晖笼罩郊区的道路两旁绿意,薄薄的一层橘红色,充满生机。

    楚楚扭头看了会儿车窗外的景色后,微信有了动静。

    穆熙:“我想了想,咽不下去这口气,还是想踹那王八蛋一脚!”

    穆熙的情绪格外丰沛,愤怒感快要爆开文字直冲出来。

    楚楚对着过往的种种,不再是咬牙切齿的恨,也不是缠绵悱恻的念,而是以一种超脱的姿态。

    可在穆熙的世界里,楚楚的释然并非真正的释怀,选择了独自承受。

    穆熙是越想越气,似乎是文字已经没办法表达她的情绪了,她又发来语音,语音条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急着要表达。

    看着那不断冒出的一横横的绿,楚楚犹豫了下,正想去包里找耳机时,忽然一个急刹,手机从掌心滑落,沿着小腿掉了出去。

    屏幕大概是掉落的时候擦到腿上的皮肤,穆熙的大嗓门直接从手机小小的扩音孔里冲出来:“不如你马上找个男人,气死那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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