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昏暗的室内,医师仔细看过墨乾的双手后后道:“小友,你这伤势,也是幸亏碰见了我们堂主大人。”

    芜君急切地问:“大人这话何解?”

    “宁安堂不同于其他医馆,我只能说小友你有一个好娘子。”医师收拾医箱不欲多说,只叮嘱他,“芜君娘子,你速速收拾你夫君的衣物,我去禀报郡主派车接你们二人去堂内,方可展开救治。”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留面面相觑的夫妻二人。

    墨乾艰难地坐起,芜君赶紧扶他。

    “夫君……”

    “君儿,我信不过这些人。”墨乾低低的声音响起。“你也知道……我……”

    “也许对我来说,失去这双手反而是好事。”

    芜君闻言,早已红肿的双眼又滚出泪珠,她哽咽道,“夫君你想着折断双手,日后便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情。”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日折一双手你觉得无所谓。若是再有一日,那些人要折你的腿、要你的命呢!你难道还要如此忍让吗!”

    墨乾看着泣不成声的爱人,面露不忍。

    “君儿,别哭……”墨乾艰难的挪近芜君,贴上她的额头。

    黄昏的暗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像是在这两夫妻的身上撒了一抔土。

    等宁嘉宝叫了担架来时,墨乾已经决定要接受救治。

    爱人的热泪滴在褥子上,烫伤了他的一颗心。

    几个医护进门,将墨乾小心翼翼地挪上担架,抬起一路向着巷子外走去了,芜君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夫君,直到看不见。

    芜君收回目光,“芜君。”宁嘉宝柔声唤她。“宁安堂会给墨乾最好的医术支持,别担心。”

    芜君摇摇头,红肿红肿道:“娘娘,您的大恩大德芜君与墨乾永世难忘!”说罢直至下跪给宁嘉宝磕头,膝盖装上夯实的土地,发出闷闷的声响。

    宁嘉宝吓了一跳,赶忙扶她起来:“不至于不至于,你们是契丹子民,又与我是同乡,我身为云齐的公主、现在的契丹王后,这都是我的职责,给我磕头我可生气了。”

    说罢皱起眉垮着脸做生气状,芜君只好起身,但她仍说:“如若娘娘有用得上我们夫妻俩的,我与墨郎在所不辞!”

    宁嘉宝明白她的坚持,不过是想报答她的恩惠,于是便点点头道:“我正要同你说这事,芜君,你要不要去宁安堂做工?”

    “啊?”芜君吃惊。

    “宁安堂现下刚刚起步,忙的很,前几日下面的人和我说,孩子们抽条的快,衣服总不合身,还有的老是调皮,衣服破了都没空补,你之前做过裁缝,有经验,能否请你去宁安堂当裁缝?”宁嘉宝笑眯眯地看着芜君。

    芜君眼眶红肿,可一直没落下泪,她说:“郡主娘娘,我会好好做的,就是怕……”

    宁嘉宝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走吧,去宁安堂,你丈夫需要你。”

    宁嘉宝带着芜君回到宁安堂,墨乾的治疗方案是她之前提出的上甲板愈合方案,这种方法自提出以来,只用在骨折的牛羊马匹身上,用在活人身上还是第一回。

    堂内围满了看热……学习技术的医师,墨君直愣愣地躺在中央,脸上的表情让宁嘉宝想起读大学时,实践课程上的实验对象的小白鼠。

    墨乾身边密密麻麻围着堂内的医师,除开有患者和正在坐诊的,几乎全堂医师倾巢出动,来围观这小伙子接骨头。

    墨乾脸上写满无助,他有些磕巴地同自己的医师说:“大夫,这样会不会耽误您?”

    那大夫老神在在,慢条斯理地准备道具,两块木板,几根绳子,一块干净的手帕,闻言朝墨乾慈祥一笑:“不会的小伙子,老身我接过无数牛羊的骨头了,别担心。”

    墨乾:?

    “是啊,小伙子,咱们王大夫是堂里好评最多的,手稳,一下就好了。”

    “你且方心,再说咱们这全是大夫,不愁手接不上!”

    墨乾微微挪动一下后背,舔一下干枯的嘴唇。

    看见大夫正在整理手帕,他好奇的问这帕子的用途。

    下一秒,墨乾的口腔内就塞了一团布巾,那布巾十分柔软,还具有一定弹性,墨乾还懵着,小臂断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咬紧口中的布巾,没有叫出声。

    另一只手臂亦然,等两只手臂伤处敷上外伤药,打好木板后,墨乾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

    “就这么保持住,一个半月后来复查。”王大夫风轻云淡,叫来力工将墨乾抬出去了。

    宁嘉宝在人群后瞅见王大夫风轻云淡的神色,就知道墨乾的手问题不大,芜君看见自己丈夫的身影,抬起脚跑了过去。

    宁嘉宝看着小夫妻一个脸上故作轻松一个脸上写满担心,不由得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她创办宁安堂的意义可能就在于此吧。

    等回到王府已是三更半夜,王府大门亮着两盏灯,灯下那道雄壮的身影,宁嘉宝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下了轿子便提起裙摆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跑去。

    待跑到耶律炎面前,才稍稍有点害臊。

    宁嘉宝放缓步伐,慢慢走上台阶,手背在身后故作矜持:“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辎重多,要晚几天?”

    耶律炎面容有些疲惫,但看见自家又开始装起来的王后,忍不住勾起唇角:“拉车这事还要我,那耶律洪可以滚蛋了。”

    耶律洪……宁嘉宝又听见这个名字,“你们俩一个姓氏,耶律洪和你是兄弟吗?”

    等到了人,耶律炎只想赶紧沐浴睡觉,他抬手搂住身边人,宁嘉宝乌黑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月桂香,天天瞎打听,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也没想起打听打听她家王上。

    嘴里回答道:“父亲的养子。”

    又问:“用的什么香膏,有些太甜了。”话音落下如愿收获宁嘉宝的一枚白眼。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王府内到处开满桂花,在庭灯掩映下氤氲出一团团朦胧的黄色雾气,空气中暗香浮动。

    “早听闻是大胜,这次收获如何?”两人并肩走着,宁嘉宝看向身侧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子。

    “不如何。”收获王后爱的一拧后改口,“不算太差。”

    “炮,弄回来了?”

    “嗯。”

    “之前和你说过的人呢?”

    “都在。”

    “主力军队没有什么大的伤亡吧。”

    “没。”

    身边的男人出门一趟仿佛得病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能不能好好说话。”宁嘉宝戳戳男人腰侧,被男人腰侧坚硬的肌肉膈到,指尖隐隐作痛。

    “孤赶路回来,一天一夜没合眼。”耶律炎琥珀色的眼珠盯着宁嘉宝作乱的手指,一把握住,“你就同孤说这些废话?”

    宁嘉宝有些不解,“苍阳有什么要事吗?这么急着做什么?”

    宁嘉宝疑问的语气,软软的,宛如某种懵懂的小动物,可就是这份懵懂,让耶律炎生生的停下脚步。

    苍阳有什么要事吗?

    耶律炎停下脚步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苍阳位于草原腹部,离飞沙关十万八千里,战火显然波及不到苍阳。

    深秋,是苍阳一年中少有的舒适节气,日光温暖,空气干燥,牧民们日日早出晚归,不缺乏物资。

    邬兰山,叛党蛀虫早已被连根拔起,一应事务皆由完颜力操持,他很放心。

    王府内,对外有阿古达木一手把持,内务,宁嘉宝手下的阿怜和福桃两个丫头都是人精,琐碎的事务打扰不到宁嘉宝。

    宁安堂,现在办地如火如荼,民众都是支持居多,稍有的反对之声他也早已派人解决。

    所以,苍阳有什么要事?耶律炎想不出来。

    但是想不出来就意味着,他快马加鞭回苍阳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耶律炎视线下移,落在眼前少女身上。

    眼前少女双颊丰腴,白里透红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发丝乌黑油亮,发尾随着晚风轻轻拂动,空气中充斥着那股月桂香味,让他有些脑涨。

    今年月桂太甜了,明日就让阿古达木统统砍掉。

    宁嘉宝随着耶律炎一起停,她问了那句后,这男人就呆在原地,跟只呆头鹅似的。

    又犯病了?宁嘉宝想故技重施戳戳他,手指还没挨上,呆头鹅却猛地后撤一步。仿佛那根手指是什么洪水猛兽。

    宁嘉宝更疑惑了,她看看手指又看看耶律炎。

    “你怎么了?”宁嘉宝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捉摸不透,她试探地再问,“王上累了吗?要不快去休息?”

    不错,没有人能拒绝关心。

    可耶律炎定定地看她两秒,随即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愤怒、羞恼等多种复杂神色后,抬起步子,没理宁嘉宝,径直走掉了。

    宁嘉宝看着那背影,察觉出一丝气急败坏,可耶律炎有什么生气的啊?

    搞不懂,男人心,海底针,特别是耶律炎这种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

    宁嘉宝想通后愉快的将耶律炎甩到脑后,闻着甜甜的桂花香气回房睡觉去了。

新书推荐: 被全宗门追杀后穿成宿敌剑灵 女O不语,只一味攻略! 神话复苏,我成为了灭世反派 在游戏里修仙[无限] 疯狗杨媞 逆穿:我的男友是千岁君王 男主妻子死后反派疯魔了 小寡妇签到苟命追醋王 给你老婆讲故事 高冷校草壁咚假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