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日中

    早上是个阴天。我如常穿着短裤出门时被凉风打得一激灵。犹豫再三，还是上楼拿了件薄褂。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大概也是这样的天气，尚有些温热但又开始带了些寒气。她也许穿了件针织的上衣，配着一条酒红色的压满白色花蔓的半身裙。那天陈老师的课拖得有些久，有几个学生一直缠着他讨论月考题目。我没兴趣听，但也不好意思先走。不知道是谁在陈老师准备回家时提议一起去参观他家，于是我就被这种“热闹”裹挟着进了楼下的陈老师家。

    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她，像是看错了，但又确定无疑。陈老师打开房门后就直奔酒柜，一边笑着说“别给我吃穷了”一边分发零食给其他人，他被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我不想凑这个热闹，就靠在门框边打量四周。那个时候我肯定是看见了她，在满是植物的阳台上，绿萝层层掩映下一晃而过的人影，与几盆矮棕、散尾葵样的植物背后尚未完整藏起的一角红色裙摆……我或许还看见了她的眼睛，一闪而过的慌乱，像受惊的动物。

    正想走过去细看时，陈老师叫住了我，扔给了我一袋薯片，我道完谢后再扭头看向阳台，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夏天结束了，那所有令我焦躁难捱又沉闷窒息的炎热将被秋雨的清凉压制住。我混乱不堪的感情，那没有意义的悸动，也能随着夏日季风的离开一起被带走吗？又或者……

    她还种那么多植物吗？像是热带丛林一样的阳台。她还……还留着那条裙子吗？那些白色的花蔓是她裙子上的花纹还是那天阳光透过叶隙打在她身上的光斑呢？像精灵一样美丽的、小豹一样敏捷的、晨曦一样明媚的我的夏季，怎么就要进入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