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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亡(已修)

    蒲七就这样浑浑噩噩接近查找了半年,才在又一次任务里看到有人的左臂有蛇纹,他急促的直接质问道,“你是蛇虎帮的是吗?”

    那人眼中露出杀意,“无可奉告。”

    蒲七没办法,只好说,“我知道你们二帮主是谁,杨林对吧,是不是!”

    那人听了眼睛有些松动,但还是紧闭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

    “你可以相信我,我是杨林的儿子,我是杨旭。”

    那人仔细盯着蒲七,“你是杨旭?”

    蒲七见那人有些松动,继续说,“是,是我,我和我的父母在皇城生活,我在那场火里被人救了下来,我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我是上一次偶然遇到一个,一个人,告诉我的,他叫我小少爷。你也是蛇虎帮的吧,我相信你,你的左臂有蛇纹,我专门看了,你是对吧,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可以吗?”

    那人细细打量着蒲七的眉眼,慢慢相信了,蒲七说的确实都属实,“你想问什么?”

    “我父亲是二帮主吗,为什么有人说他们是去了广陵,而我们在皇城生活,还有那场大火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是,杨林是我们的二帮主,他们是先去的广陵,至于为什么去皇城,当时,我们已经散伙很长时间了,我也是听我的兄弟说,大概是为了和大帮主分开,不太引人注目。那场大火,我只知道是我们蛇虎帮的仇人办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

    “那你知道大帮主是谁吗?”蒲七又急切地问。

    “是,we……”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暗处的一记针刺穿了脖子。

    针上有陈庚的标记,这里有陈庚的眼线!蒲七看着逐渐咽气的人有些崩溃。

    他绝望的去捂那人汩汩冒出的血,“别死啊,我还有好多没问呢!我父亲,我母亲,我还有很多不知道!啊!”

    “老子要把你五马分尸!”

    蒲七看着发出暗器的方向,那里早已没有了人影。

    后来,蒲七回去得到了他最严重的惩罚,他被陈庚关在牢笼里不吃不喝整整五天。

    出来后,他还是照常的接任务,麻木的杀人,只是他再也碰不到左臂带有蛇纹的人了。

    现在,坐在久违的广陵,听着可能与自己父亲有关的故事,蒲七又想起了这些往事,还有那个从未怨过自己的人。

    因为他,蒲七曾经多次陷入下不了手杀人的困境里。

    他亲手杀了一个他父亲的兄弟。

    在父亲的教育下,蒲七曾经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那时的自己,看别人杀猪都会心中震颤。

    可最残忍的应该是时间吧,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无情无义之人。

    每每想起那人,他就会想起自己曾经杀过的人里,他们也有家庭,就这样被自己结束了他美好的一生。

    就像被按着头溺在大海里,那种令人绝望地窒息感,常常在他没有防备时突然袭击。

    那段时间,他会梦到以前的人逼问自己,明明不知道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却轻易夺走了他生的权利,他们的皮肤青黑溃烂,深深的伤口能看到内脏,头颅与身体一分一合,他们离他是如此的近,腐烂的气息几乎将他吞噬殆尽。

    蒲七不敢睡过去,他怕见到这些人,更怕见到自己父亲,母亲的脸,他时常害怕自己的心变得黝黑,焦虑心急得想把心挖出来亲自检查。

    无法杀人,意味着在陈庚这里他就是一个废物,他又把蒲七关在了牢笼里,让他什么时候能拿起剑,再出来,蒲七在那里整整呆了半个月。

    无穷无尽的罪恶感快要把他淹没了,他找不到浮木让自己喘口气。

    他也曾想过,不如就以死谢罪,这样也许会轻松一点,死亡才是永远的安宁。

    可是,在某个他实在困到不行的一天,他梦到了很久没有出现在他梦里的陈弈念,他温柔注释着自己,露出最温暖的笑说,“我在等你。”

    猛然醒来的蒲七突然哭了出来,是压抑了许久的崩溃大哭,他企图用这一场泪雨,洗涤自己身上的罪恶,以赎来往后的几年,去寻找陈弈念,获得短暂的安息,以保证自己下地狱时,还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

    他扭头看着身旁的陈弈念,有些庆幸,无论怎样,还是找到你了,陈弈念。

    那么他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也就不算什么了。

    陈弈念感受到蒲七的目光,也回望了过去,两人就这样在吵吵闹闹的场景下,安抚着彼此同样不安的灵魂。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只要你看到他,你就会觉得安心,在他身旁,就会感到幸福,这种日子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在以后,他们可以一起看日出,看日落,一起谈天说地,去各地游历,一起做任何无聊的事。

    在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吵吵闹闹,只要他在身边。

    尽管平常,可互相给予的力量却抵过世上任何一种强敌。

    身边的人都在讨论着蛇虎帮的事情,有人看到陈弈念安静着不说话,就问他,“兄弟,你知道蛇虎帮吗,你是外地来的吧,看你这么年轻,我给你讲讲啊。”

    陈弈念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知道。”

    那人看着好像有些不解,“你知道?你看起来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你还不说话,你怎么知道?别不是撑面子装见识广吧?”

    陈弈念不理他,他伸出手轻轻地搂着蒲七,他的胳膊搂着蒲七的肩膀绰绰有余,他轻轻地摩挲着蒲七的肩头,这种感觉让他很陌生,又很平常,好像两人就要这样安安静静的依靠在一起。

    像是一种吸引力,任谁也解释不清,任谁也无法避免,为什么陈弈念会伸出手做这样亲昵的触碰,为什么蒲七会默许他甚至有些开心。

    这种模糊的感情,在当时懵懂的两人来说,或是被命运裹挟,或是刻意欺骗看不清,都没有人意识到,叫“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能让蒲七在鬼门关走一遭爬也要回来,依旧追寻他八年。

    他们依旧听着说书人的讲话,他开始讲到蛇虎帮的过往,他的来历,他的辉煌,他又为什么没落。

    蒲七依旧认真听着,无论真假,他都想多了解一些,他会在听的时候,开始想象自己的父亲真的在这种场景下,会是怎样的表情。

    会刻意装做严肃吗,还是会开玩笑逗大家开心。

    最后蒲七竟然笑了起来。

    他想,自己做了这么多错事,还是没办法去见父母吧。那就现在多想想他们吧。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自己,会原谅自己吗?不原谅也没关系。他啊,依旧很想念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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