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我接连呛了好几口水,又咸又腥混着泥沙,我奋力挣扎浮出水面,像一条翻白眼的死鱼一样,只有呼吸的欲望。狗趴式,蛙泳式,自创式,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我敢肯定,要是奥运会冠军在我旁边,他也会甘拜下风。好不容易摸到岸上,我立刻四仰八叉地躺倒:"这是什么鬼地方?"
今天是我在新疆旅游的第七天,安排的项目是参观坎儿井,据向导说,坎儿井是绿洲中最为重要的灌溉措施,通过竖井和暗渠相连,避免了水分流经地表产生的损耗。我顾自溜达来到了一处墙角,这儿搭了一个葡萄架,斑驳的阳光通过葡萄叶的空隙撒下来,红砖堆成的土墙被影影绰绰的光影赋予了生命力,比葡萄架上零零星星,所剩不多的葡萄独苗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像极了一幅烟雨江南的水墨画,只是缺了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我瞄见土墙的左手边,有一个包样的突起,□□枯的葡萄藤所覆盖,高出地面50厘米的样子。正好我累了,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所幸一屁股坐了上去,不错,我开始像个瓜农了。我眯起了眼睛开始小憩,突然我感到脚边的枯枝似乎发生了变化,枯枝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逐渐往外爬开去,我暗暗心想:"这日头太毒了吧,我中暑都中出幻觉来了。"枯枝的爬行看似随机,实则颇有章法,先往左爬行,跟另一根枯枝扭在一起后再往右爬行,层层交叠,好不热闹,大约铺满了一平米以后,转而向上生长,继续编织,眼见着都有我胸口那么高了。"这荒诞又有趣的幻觉,整得像极了一张网。"我不由得喃喃自语,可不嘛,这不就是一张网嘛,可我是唯一的囊中之物。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哪怕知道自己在做梦,噩梦依旧是很恐怖的,给人带来的惊慌失措,惊惧害怕,不会少一分。我本能地站起身来,企图把枯枝打散,可这玩意像孙悟空的紧箍圈一样,越是挣扎,越是缩得紧。枯枝迅速往上编织蔓延,没过几秒钟,结顶了。我头上的一角蓝天,先是被割裂成几块大玻璃,然后是无数的小玻璃,越织越紧凑,看不到天空的我,感觉空气也被撕很多小碎片,越来越稀薄。
这噩梦居然像5D电影那般真实,枯枝藤上的粗糙擦着我手掌的皮肤,小土包上方的枯枝开始下陷,我低头一看,逐渐显露出一个直径1米的圆洞,看上去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坎儿井。枯枝的大网将我牢牢网住,把我往井口方向推,该死的,这是要把我塞进去啊。能扒拉什么东西,我就扒拉什么东西,半个身子已经被扔到了井里,只能死死拽住头顶上方的枯枝,不敢撒手。猛然间,枯枝忽地散开,我的手被迫从枯枝滑落,没有任何可以扒拉的东西。我的身体一沉,开始往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只听得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弱,这是要穿去南半球的节奏吗?管他呢,罢了,反正不是幻觉,就是做梦。我自我安慰着,闭上了眼睛,过会儿就清醒了。
我过会儿确实清醒了,但是太清醒了,被海水呛得我怀疑人生。我肯定是穿越了。我环顾四周,我搁浅在了一片浅滩上,像一只孤独的小船,眺望远方,是一大片深蓝浅蓝交织的海,更远处还是深蓝浅蓝交织的海。我的脑瓜嗡嗡的,支撑着石块,站起身来,头发上还插着几株被风干的海藻,黑黑的干瘪,像极了此刻的我。度假的黄色长裙半干半湿地贴在身上,隐隐地还能看到晒干后留下的盐渍,暗戳戳地提醒我刚才吃了我一个月的盐量。我沿着浅滩向里面走去,刚才的死里逃生让我饥肠辘辘,得找点汉堡炸鸡之类的大吃一顿,反正这里没人认识我,吃了的都可以不作数。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接近海平面,太阳快要下班了,而我还在各类蕨类植物中穿行,-开始是高度不到5毫米的微小草本植物,逐渐开始出现高达20米的乔木状植物。不知过了多久,我回头看去,我来时开辟的路早已恢复如初,看不到一点痕迹。天边只能看到隐隐的余晖,约莫距离我右手边7.8米远的地方,有一块高的凸起的岩石,我已经没时间了,停留在这些蕨类植物中,不知黑暗里有多少动物在窥视和等待。我当即下定决心,朝岩石进发,等到了跟前才看清岩石的全貌,这地庇护所的摸7.8米高,最高处有个宽敞的平台能容纳我的休憩。我在脚边扯下一大把草本植物,进行了简单编织,从手掌的虎口开始往外绕,结结实实地把手掌捆了好几圈,用牙齿咬住草绳的一端,配合另一只手,成功打结。这下我的手掌的摩擦力足够支撑我往上爬了,左手向上移动半格,找到借力点,左脚同时跟上,右手接递着继续,可能人的厄运遭遇得多了,就会变得幸运,我一口气居然爬到了岩石顶部。与此同时,夜晚也悄无声息地降临。不知睡了多久,可能是出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我睡得很浅,半夜可能有某种生物路过,我一下子就惊醒了。抬头的一瞬间,我就愣神了,一样的星图,有点位移的偏差,但是北斗七星还是识得的。这小熊星座,天牛座,与我昨晚看到的无出一二。可我昨天还身处塔克拉玛干沙漠,而今天这分明是一片汪洋大海还有数不清的蕨类。沧海桑田,四个字跃上我的心头,心头不由得一紧,我这是穿越了一个能得诺贝尔奖的虫洞,一下子回到3亿万年前的古生代的塔克拉玛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