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
可沈幼宁现在能闻到的,就只有周若芜身上熟悉的味道。
即使已经过去一年,她也能认出来。
其实十年,二十年,她也不会再忘却。
周若芜走近沈幼宁,一点一点把沈幼宁捏紧的拳头松开,再把她的泪擦掉。
沈幼宁不太清明地睁开眼,终于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周若芜,你不许离开我。”
在沈幼宁因为筋疲力尽昏过去前,周若芜最终听到了这句话。她只好叹了口气,按照医院给的电话联系了沈幼宁的家属。
“喂,你好,是沈幼宁的家属吗?”
“嗯,对,我叫周若芜,我是在一栋楼捡到她的,她好像昏迷了,有点轻微脑震荡,你能来照顾她一下吗?”
“对,我叫周若芜。”
电话突然挂断。周若芜一愣,不依不饶的打过去,却又被一秒挂断。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短信提示自己的银行卡到账,她惊叹数额,一条陌生短信就弹了出来。
“辛苦你了,小芜,这几天麻烦你照顾她一下。”
周若芜看着转账喜滋滋摇来晃去。后知后觉才想到,对方难道不怕自己拿了钱就跑了吗?
还是说像沈幼宁精准说出自己的名字那样,对方也认识自己呢?
沈幼宁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周若芜正在窗边把最后一束洋桔梗插进去。看到她醒过来,像第一次那样,仍有些手足无措的走过来。把沈幼宁的被角掖的好了点,坐在了床旁边的椅子上。
“我让医院联系你的家属,你的家属说暂时没空,拜托我先照顾你一下。”
周若芜轻轻抚上她哭的有点肿的泪眼,然后把床边的热水递给她。
沈幼宁接过热水,捂了捂,思虑了一会,才终于问出了想问的话。
“你是谁?”
周若芜纳闷的看着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能叫出自己名字的人现在又仿若失忆般问自己,又好气又好笑。但想想医生说的精神上可能受到刺激,决定不跟患者计较。
“周若芜。”周若芜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平时上电台夜班,白天没有事情,所以受你家属的委托来照顾你。”
沈幼宁一激灵。周若芜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周若芜说,她是一个电台主持人,主持的深夜节目,所以白天都是空闲的。
而她出事的那天,她说,她和同事掉了班,她是白天的班。
“你认识我吗?”沈幼宁抓住周若芜的衣角,抿着唇看她。周若芜的眼睛很清澈,像一片开阔的湖。她很喜欢周若芜的眼睛,每一次都要周若芜好好看着她,不管是什么时候——其实是她想看周若芜眼里不断氤氲起来的爱恋,然后被占有吞噬,最后又回归到最纯真的,对她几乎虔诚的爱意。
可是现在周若芜的眼里布满迷茫,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礼貌的问,她是不是认识自己。
“我当然认识你!”
沈幼宁着急打开手机,却发现她和周若芜的合照一点都找不到了,就像这个人没有出现过一样,她慌乱的翻找手机的各个角落,却好像她从来没有认识过周若芜,她们从来没有过那些时光。
难道说,其实世界上只有她面前,这一个周若芜?
“不会掉什么了吧……”周若芜讪讪地看着此刻正疯狂在包中翻找的沈幼宁。沈幼宁没有心思去回应她的话,只是一个劲的翻找。
最后她颤抖着手,打开那个夹层。
包里所有的照片,都消失了。
但是玫瑰和桔梗花还在,在最深处的夹层。她手指伸进夹层,把两朵花放在一起,轻轻捻住。
你们,要代替我们,一直存在。
“嗯,我也说不好了,可能是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