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在金城停歇的凌绝最后只在金城住了一晚便出发了。
贵清山离这里不算太远，一路往东南方。
碧顷问道：“灵司难道是一个地方选出一个掌管者这样层层管理的吗？像人类的官僚之类的？”
“可能吧，我们对他们了解的太少。”
“主人说这些动物们需要有很强烈的愿望才能成人的模样，那个贪生怕死的虎首领难道也有愿望？”
“应该有吧，只是我们不知道。”
有些人虽然失去了很多东西，但看起来依旧是光明灿烂的模样，不为人知的背后藏着的心酸又有谁知道呢？而他也无需让人知道。
凌绝道：“从前我听佑宁说过，他的灵司与人司是一定平等的，他看好人类，将人类从百兽中摘出单独设立人司，但这并不代表着人类高于其他生灵，可以侵占其他生灵的生存空间。”
碧顷道：“可如今看来，这些虎们的生存已经愈发艰难了。”
“是啊，人类的壮大必然导致其需要从世间汲取更多的东西，所以我们还是得管一管银梦。”
“可是说到底他们也影响不了我们。”
“如今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
碧顷沉默下来。
到了贵清山，山峦重叠，高处直达云霄，低处深不见底，风景秀丽，抬头可见云雾。
只是此刻正值深冬，树叶凋谢，映衬的山脉庄严肃穆起来。
风很大，吹得凌绝散下来的头发一直飞舞着。
碧顷四周望了望，并没有鹿的踪迹，鹿喜欢在平地，所以应当是在山谷里。
可山谷太大要找一只鹿谈何容易。
碧顷向凌绝道：
“我探知一下吧，主人。”
“好。”
凌绝应允。
碧顷闭上双眼，属于水司的特征逐渐在身上显现，深蓝色的长发飘荡起。
有水珠从空中显现出来。
透明的水凝聚成珠，珠再连接成线，像一根根蜘蛛丝从天上连接到碧顷深蓝色的尖锐的指尖上，凝成一点。
像珠帘玉幕，将碧顷围在中间。
丝线上的水不断流动，像有生命一般，从远处不断游过来。
只过了十几秒，碧顷便松开了手，深蓝色的眼睛睁开，竖着的眸子充满凌厉的气息，水珠织成的网消散在空中。
深色的唇微启：
“主人，找到了。”
凌绝道：“是见山吗？”
“应该是，它的生命力要高于其他。”
“那走吧。”
山谷深处，走过杂草丛生没有路的地面，终于到了碧顷所探查到的有生命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小湖，小湖周围的树金黄色的树叶还没有落下，风吹过去沙沙的响。
顺着碧顷的手指，凌绝看到了在一棵最大的树下的两只鹿。
它们在休憩，很安静。
其中一只鹿身形庞大，有一对巨大的鹿角，鹿角上还有金灿灿的东西，像是神话中的神鹿，想必就是见山了。
而另一只则看起来普普通通，两只紧挨着卧在一起，看起来恬淡舒适。
凌绝与碧顷一靠近，金色鹿角的鹿便睁开了眼睛。
它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一黑一蓝的两个人，大大的眼睛里好像充满了人的情绪。
过了两秒，它把眼神放在了碧顷身上，此刻的碧顷深蓝色的长发舞动着，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一半神色得眼眸，尖锐的利爪放松的放在胸前，脖子上的鳞片在夕阳金色的光线下发着冷光。
鹿的眼神顿时充满惊慌，下一秒鹿形消失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男人出现在那里，他面色慌张不带犹豫的跪在地上，方才在他身边安睡的另一只鹿也醒了过来，化身成了一个女子，胆怯的看着周围，然后躲到了大树后面，露着眼睛偷偷看。
见山的腰深深的弯着。
“小的不知水司大人突然到来，请恕招待不周！”
碧顷冷声道：“不必招待，我来是想问你，你们的主人汶狰在何处？”
见山跪在地上冷汗直冒，他多年前曾见过水司一面，那年黄河水泛滥，黄河的水司明浊受到了水司碧顷的指责，他在山上远远的看到过。
那年汹涌澎湃的黄河水滚滚而下，吞天食地淹没不少村庄，在遮天蔽日的黄河边，无人敢靠近的地方，明浊跪在那里，面前的正是一身蓝衣的水司碧顷，在周围黄色的映衬下，那一抹蓝色格外亮眼。
好像污浊中的一点清亮，虽然渺小，却有震慑天地的力量。
后来没过一会，滚滚的黄河水便平静了下来，岸边的两个人也消失不见。
明浊脾气火爆，稍有不快便淹没大片土地，而见山是守护一方的小灵司，从见山出声以来，这片土地就是明浊说了算的，明浊高傲，见山多次想与之沟通都无果。
只有在那次实在洪水太过严重，水司碧顷出现后，明浊才安分下来，他们生灵才得以繁衍生息。
见山陷入一阵又一阵的回忆中，碧顷不耐皱起眉头道：“我再问你一遍，汶狰在何处？”
见山回过神来连忙回道：“主人已经失去消息多年！我们也不知他在何处！”
见山一阵颤抖。
碧顷看向凌绝，不解。
凌绝问道：“多少年？你们没有去找吗？”
凌绝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山这时才注意到碧顷身旁的人，看起来面容清秀但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一双眼睛是银白色的，看上去很是独特。
能与水司碧顷并肩而立之人…
难道是其他物司？
见山不敢怠慢，连忙道：“我从父亲手里接管这片土地五百余年，在这期间从未见过我们的主人，是父亲说主人已经失去消息很多年了，现在很多地方的小灵司都没有见过我们的主人，只是靠着从前的规则在运行着…”
凌绝问：“那你的父亲在哪里？”
“父亲…寿终正寝…”
“你也从未听说过关于汶狰的消息？”
“我听其他小灵司说，主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在泰山，之后便再无消息。”
凌绝失望之余，听到树后一阵响动，那个鹿变成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忽闪着，怯生生的说：
“我…我听祖爷爷说，灵司大人去了大海，不再管我们地上的生灵了…”
“…大海？”
凌绝看向碧顷。
碧顷面色毫无波澜：“没注意过。”
凌绝不禁内心吐槽，能不能上点心啊我的水司大人。
见山侧头看向小姑娘，温声道：“阿妮，还知道别的吗？都告诉水司大人。”
阿妮脸红红的，摇了摇头。
凌绝看着可爱的小姑娘笑了笑道：“好，我们知道了，那就不打扰了。”
见山这时看着凌绝的模样才突然一惊，银色的眼睛，他曾听先辈提起过，物主凌绝有银色的头发和银色的眼睛，莫非…
可是传说中物主凌绝是男人，虽然容貌举世无双可面前的是女子…
可能与水司并肩而立…
见山还在思索，凌绝与碧顷已经离开，看着两人的背影，见山才回过神来。
不知这两个人找他的主人所谓何事，希望他们能找到主人，要是主人回来了，那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更好一些，不会再受到人类的压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