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酿进门的那一刻,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少年感褪去,变得成熟稳重,没有丝毫情绪,静静地坐在那儿,手里把玩着一条项链。
许律师跟我来吧。
办公室里面坐了几个人。
这次主要是网上有人带节奏,有些个人侵害了蒋先生的个人名誉,希望采取法律措施…
许酿大概了解了内容,这种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好的,就先到这吧,后续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和我联系。
许酿点点头,经纪人张琳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做事干脆利落。
回去的时候,位置上的人已经离开了。
再见到,他几乎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从前的温和稍退,更多了种锋利,凛冽的气质。
也多了些疲惫,不复少年时的神彩飞扬。
回到律所,大门已经关了,许酿上去拿资料。
走到了楼底下,却不想回家,家里无人等她。
这么些年,她一直心思扑在工作上,不是热爱,只是麻痹自己。
心烦,她开车去了家附近的酒馆,静静地坐着,这一刻,世界是安静的,这一秒是属于她的。
直到酒精麻痹大脑,她从里面出来,一路走回家。
电梯门一打开,冷风灌进来,原来是走廊的窗户开着,抬眼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儿,许酿没停下,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他。
你喝酒了?蒋聿反问。
要你管。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隔绝了门外的一切。
手机振动,你和蒋聿是不是又见面了?我下周有事回国,你来接我。
许酿喝了酒本来就头痛,看到这条信息,头更痛了。
她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贯穿了她半个人生,很长很长,梦里奶奶还在,蒋聿还是少年模样。
那个夏天,她拼命想要留住的,最后却消失不见了。
回忆。
一辆车在山道上行驶着,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弯。
夜晚上,山道静悄悄的,这山路蜿蜒,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故,驾驶座上的司机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
后座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双眸紧闭在睡觉,山路颠簸,车内却很安静,周遭是寂静的,一望无际的黑。
助理先打破了车内寂静的氛围,因为是私人行程,所以我们不能太过张扬,尽量低调一些,咱们这次公益活动有专门的住处,所以就不另外安排了。
嗯。
少年答应了一声,眼睛依然闭着。
手机震动,隔了几秒,少年睁眼看了一下,信息是公司发的。
最近网上一些不好的评论你先别看了,最近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公司处理,等过段时间你再恢复工作。
好。
简短的回了一下,继续合上了眼。
经过连续的颠簸,最后车子终于四平八稳的停在了平坦的路面,一个不起眼的小旅馆。
蒋聿跳下车,助理跟上。
虽然旅馆外面看着破,但好在整洁干净。
这里是镇上,周围是村子,住旅馆的人很少,隐私性还不错。
第二天蒋聿去了村子里,路面不平,泥土变形发硬。
阳光刺眼,蒋聿站在一家很有特色的建筑前拍了张照片。
你干嘛去,不吃饭了?把饭吃了再走吧!
不吃了。
门开了又重重摔上,许酿与蒋聿的目光对上。
你们是干什么的,在我们家门口干嘛?
蒋聿举了举手中的相机说,我们是来旅游的。
这儿有什么可看的,说完转身走了。蒋聿看着她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杨珊,杨珊,你收拾好了没,再不去学校就来不及了。
好了好了。
下午的时间很快,老师在上面讲课。
班里很少的人在听,男生都在睡大觉,数学课上完,就可以回家了。
许酿看着远山雾渐起,山里温差大,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为了好看,她今天穿的很单薄。
杨珊传来小纸条,今天放学了出去玩吗?
不去了,有点冷。
那你回家换个衣服,咱们出去玩吧,或者你可以来我家看电视。
许酿换好衣服就去了杨珊家里,电视只有几个台,那也很好了。
因为许酿家里连电视也没有。
杨珊爷爷奶奶都在院子里忙活,年纪大的人,好像永远有做不完的活。
许酿来杨珊家经常陪她爷爷奶奶聊天。
最近村里的路好像要修了,以后你们上学就更方便了。
许酿没听她奶奶提起过这事儿。
杨珊也从屋里出来了,你听谁说的啊奶奶。
我听村里说的,最近来了个人,要给村里修路。
还上大学呢?班里有几个人能考上高中啊。
别胡说!你和阿酿都要好好学习,争取走出去,不要一辈子待在山里。
天色有点晚了,奶奶我先回去了。
行,回去看着路,小心点。
好。
许酿,等我一下,我送送你。
月亮抬头,脚下是不平的路,上上下下,黑夜的笼罩下,白日里高大的山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
我们说说话吧,杨珊突然出声。
你想离开这儿吗?永远的离开这里,去很远的地方。她的声音很小,许酿听得很清楚。
很远是有多远?
有多远走多远,远走高飞。
她们俩不紧不慢的走着。
到了。
门前微弱昏黄的灯亮着,正好碰上准备出门的许奶奶。
阿酿,饭好了,回来吃饭吧。
嗯。
吃饭的时候,许酿问起了村里修路的事。
说是有人出钱给修路,你明天放学了可以去看看,你二大爷是村干部,你跟他去看看。
吃完饭,坐在院子里看着夜晚的天空,许酿想到白天在门口的那个男生,从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