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

    难怪今日这般不避人,原来是得了帝王授意。

    逢潭的视线不由被桌上的那道明黄吸引……

    圣旨?

    真是个稀奇玩意儿。

    她将它摊在手上,逐字逐句地端详起来。

    常聿的目光,从拿出圣旨的那一刻就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身处名利场,即便是妇道人家,可又任谁会对权势没有丁点儿野心?她当真安心恬荡,不为物役?

    他以为不然。是以此刻仔细揣量着眼前人的神情,欲图找到半分漠然伪装下强掩的愉色。

    沉吟一阵儿,不成想却眼瞧着她的面色愈加凝重了。常聿微敛下眼,道:“怎么?”

    逢潭皱了皱眉,“...这岂不是间接把我跟李婕妤捆绑到了一起?”

    后宫这样鱼龙混杂的交际圈子,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并非只有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一旦选择归属哪一方阵,也就意味着一个人的立场跟利益,将要从个人转为集体。

    说实话,她才初出茅庐,对宫中的一切还犹如雾里看花,不甚了了。她不想就这样被迫的草率站了队。

    她半天没有说话。常聿又是个阅人无数的,只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冷不丁冒出一句:“正好也不必再去费心思接近了。”

    逢潭凝脸,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固有一番城府。”常聿算是看出来了。逢潭不过看上去心思老道,内里说白了还依然是个久居闺阁的女儿家。“可惜终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

    他问:“你当为何宫里女人云集,陛下膝下却仍子嗣绵薄?”

    逢潭温吞地眨了眨眼:“...他老啊。”

    “……”

    她说什么?

    常聿愣了两秒,显然被她脱口的言词呛了一下:“...你倒是直言不讳。”

    逢潭不觉有他,不甚在意地回了句:“还行吧。”

    “……”

    常聿也没再说别的,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帝后仅有东宫一个幼子,是皇后唯一的希冀,自然是不愿后宫之中出现任何一个,会威胁到太子地位的可能存在。”

    她犹疑: “不愿……?”

    而不是不允?

    常聿又窥破:“倘若可以,她又怎会轻易放过?”

    “那会儿在长街……”逢潭思忖了下,最后还是同他说了,“我趁李婕妤昏沉的间隙,偷偷摸了一把她的脉象。”

    他听了新鲜:“你还会这个?”

    逢潭: “久病成医,略有涉猎。”

    常聿眼皮半耷,眸底涌现几分深意,只问:“那你所得如何?”

    逢潭说的保守, “正如晨间,慎贵妃在皇后宫中所说的那样。李婕妤这胎确有异样,恐有早产的迹象。”

    常聿眸色沉了沉:“仅是如此?”

    “……”

    不好说。

    *

    翌日。

    逢潭照例从皇后那儿请安出来。回去的路上,脚下犹豫了两秒,转而往娴苌宫的反方向走。

    漪澜殿,李婕妤的宫婢黛竹正巧从屋里头出来。她瞧着逢潭,表情一怔。随后撂了手里的东西,上前一步道:“逢美人……怎么来了?”

    “黛竹,你这是什么话?”影莲闻言,气不忿地反问她,“昨儿个要是没有我家贵人,你家婕妤早就……”瞧见逢潭睨过来的制止眼神,影莲口头不太尽兴地闭了嘴。她朝黛竹哼了一声。

    逢潭道:“我瞧昨日李婕妤的模样像是没休息好?正巧了,我手中有一张针对宁神安枕的奇方,不知李婕妤可愿一试?”

    “这……”黛竹搓了搓手,向逢潭补了个礼,“容奴婢进去与贵人通传一声。”

    趁黛竹进去传话的空余,影莲低声窃喜道:“太好了,贵人。这可真是大好的机会啊!只要贵人您和李婕妤处好关系,来日待她诞下皇子,咱们也能跟着沾光!”

    逢潭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似是也没将她的这句话入耳。

    影莲观她不以为意的态度,不满地撇了撇嘴,心说她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连自己的前途都不上赶着去争一争,几时能够出人头地?

    前后不过转眼的功夫,黛竹就从屋里出来了,“晨间露气重,美人身子弱,我家贵人请您进去说话。”

    熟悉的药香浓气迎面扑来,逢潭不觉敛了口气。

    想她在另一个世界,祖祖辈辈世代行医,父辈的名号更是响誉整个医疗界。她自小更是耳濡目染。从筷子都还拿不稳时,就开始和这些草药打交道,熟记每种草药的功效。

    后来身穿到了这里,遇到了阿悦。也是缘分使然,阿悦所生活的那个地方位置虽然偏僻,可背靠大山,山上孕育着各式奇佳的宝贝。因而凭借自己的传家手艺,她与阿悦相依为命的那三年,日子过得也算还不错。

    李婕妤见她思绪飘浮,主动出声道:“坐罢。”

    逢潭回过神,朝李婕妤浅浅一笑。提了步子欲近而坐,却在经过殿中的鎏金百合香炉时,眼睛不自觉地留滞了一下。

    “……”

    嗯?

    这味道……

    倒是不类于寻常的熏香。

    见她忽然驻足,李婕妤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硬巴巴地解释:“约摸是月份逐渐大起来的缘故,近几日我常常寝食难安,就连太医院开的药也是喝不进去。只能靠此法子,以解困扰。”她感谢:“昨日幸得美人出手相助,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逢潭微笑着,“孕中辛苦,身子匮乏是难免的。嫔妾常罹药饵,也算浅尝医海,略有心得。今日自荐常吃的安神方子,婕妤不嫌,方可一试。”边说着,她向影莲微微示意。

    李婕妤接过药方,神色微闪,旋即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那真是,多谢逢美人了。”

    “……”

    从漪澜殿出来,不过才拐了一个街角的距离。下一刻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个宫婢拦住了她回宫的去路。

    那宫婢扬言道:“方才请安的时候,贵人有东西落在凤梧宫了……”

    ……

    ……

    宫婢将她带到,皇后抬眸瞥一眼逢潭。

    待将众人屏退后,逢潭困惑地眨了眨眼:“...娘娘?”

    皇后看着她,但笑不语。

    逢潭暗吸一口凉气。犹豫再三后,迟疑地开了口:“嫔妾不知是何东西落在娘娘这儿了?”

    皇后隐晦道:“逢美人以为呢?”

    逢潭:“……”哈哈。

    “嗯?”皇后还在无声地逼问着。

    逢潭佯作思考的模样,袖中手腕暗自使力,玉镯脱落被她塞进里衣。随即,她露出自己的手腕,神情豁然开朗,“是陛下才赏的镯子!”

    皇后淡笑出声:“是吗?”

    逢潭也随之含笑颔首:“陛下念及嫔妾昨日对李婕妤的相助之情,还特意晋了嫔妾位分,嫔妾很是欢喜呢!”

    皇后略微佻眼,道:“还真是了。昨日李婕妤得亏有你相助,否则腹中的龙胎可就不保了……”

    原还真是为着昨日李婕妤的事而来。

    逢潭笑了笑。唇齿轻启,欲要下言:“……”就在这时,先前拦住她的那个宫婢蓦然地闯了进来。

    皇后不悦斥责道:“慌慌张张的又有何事?”

    宫婢道:“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

    “什么?!”

    皇后担忧太子心切,几乎是在宫婢尾音刚落的刹那,就起身下了榻。

    逢潭心中唏嘘。说来这太子也才不过十岁出头,命运竟就如此颇折……去年年末才被常聿设计受了惊吓,紧接着又是被强行安排了一套五脏排毒的套餐。如今这才过去多久,居然又不好了?

    “……”

    唉。

    真是个小可怜。

    时至今日,再忆起毒药过喉的灼烧滋味,依然是如鲠在喉。逢潭用力地甩了甩头,将其从脑中赶出去,不愿再回尝。

    碍于宫婢进来禀报之时,她恰好在场,全头全尾的一并听了去。此刻若是不紧随着皇后一道过去,明面上属实会有些说不过去。

    ……

    ……

    终于好不容易追上皇后。还不等她多喘口气,抬眼便瞧见皇后僵立在太子寝殿外。

    庭院中,男人面如冠玉,着一身玄色金祥纹过肩锦袍,双手承抱臂的散意姿态,面不改色地盯着眼前约有成人胳膊粗细的黄身长米大虫。

    几个胆小的宫人被面前所物吓得心惊胆战,围缩成一团,不敢靠近。影莲更是怕的连忙抱紧了身旁的逢潭。

    皇后亦是好不到哪去,声调中含带着极强的恐惧,似是怕惊扰到那条庞然巨物。她敛了声,细着嗓子轻轻唤了句:“...常大人。”

    常聿应声漠然地回过头,眸子斜睨一眼脚边的长虫,而后提步朝她们走去。

    “常大人,芜儿何碍?”

    常聿:“娘娘宽心,殿下并未被这巨物所伤。”

    皇后紧绷的神经霎时得到缓解。她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常聿却又道:“不过就是被些许虫蚁叮咬了几处,太医正在里面为殿下上药。”

    闻听此,逢潭目色随之微微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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