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缪予薇早起化了个柔和的妆,对着镜子仔细地穿了套湖蓝色粗针毛衣开衫配杏色中领内搭,同色系及脚踝格纹伞裙衬得她温婉的像一汪阳光下的清泉。
“看姐不迷死你……”吃完早饭坐进车里,缪予薇打开手机抹了个镜面唇釉,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温柔学姐装扮讲究一个亲和力,浪琴星月腕表和卡地亚钻石耳坠则讲究一个品味,步步为营的前提当然是美人在前。
恰好,展现漂亮是缪予薇与生俱来的天赋。
车子停进了林家的车库中,缪予薇被林为锦带上了楼。
“姐姐今天也美得不像凡人呢!”林为锦拉着缪予薇高兴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笑得眉眼弯弯,寒假不用面对那些古板的所谓金牌教师而是面对这样的美人家教,任谁都喟叹一句人生如意。
缪予薇从手提袋里取出了咖啡递给林为锦,笑着道,“上次答应请你喝的——我给你哥哥也买了一杯,他起床了吗?”
“起啦,已经在书房了,你直接送给他就好了。”林为锦一边取出自己的教辅资料,一边扭头对缪予薇自然地说道。
缪予薇眸光微动,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为难,“我去送合适吗?会不会打扰到他?”
林为锦小女孩心性,一看就是泡在糖罐子里长大的小姐,对他人话语中隐藏的试探毫不设防,甚至毫无察觉,她挥了挥手,不在意道,“这有什么,陈姨在我哥写作业的时候也会去给他送水果盘的,姐姐只要敲了门就好啦——书房就在我房间出去右拐第一间就是了。”
满意了,缪予薇勾了下唇角,拿着咖啡前往了目的地。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落下,缪予薇往后退了一步,礼数周全地等待。
林祇安大概是当成了陈姨来送水果,直接说了句“进”,也没问是谁。
缪予薇拧门走入,裙袂在走动时像步步绽放的花,映衬得她娉娉袅袅,绰约多逸态,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早上好,给你们带了咖啡。”
林祇安见是她,也没有很意外,平静地看了她两秒后便移开视线继续看自己的书,“谢谢,放这就好。”
缪予薇将咖啡放在了林祇安书本前,似是寒暄般问了句,“你在复习?”
“嗯。”林祇安抬眸看向缪予薇,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眼睛,神色淡淡,“还有什么事。”
一句话堵死了缪予薇所有的寒暄。
“没事了,你好好复习,我去给你妹妹上课了。”缪予薇眉眼含笑,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林祇安低气压装备似的的态度冒犯到,只礼貌地走出去关上门。
林祇安看了眼桌上的咖啡,手指动了动,还是捏着笔继续写作业了。
她的眼睛,颜色原来那么浅吗,和她为人一样虚伪。
林为锦脑子挺聪明的,一点就通,缪予薇早上的两个小时给她讲数学物理,没有很吃力的感觉,不过想来也是,哥哥成绩那么不错,又是这样优越的家境,妹妹无论如何也不会太差劲。
“好啦,今天的数学物理就到这里,先吃中饭吧。”缪予薇合上书,温和地笑了笑,“林林很棒哦,一定可以考上附中或者一中的。”
林为锦被夸得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道,“姐姐讲的特别好,一听就明白了,陈姨这个时候已经做好午饭了,我们下去吃吧。”
下了楼,林祇安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手机,似乎在等缪予薇二人来吃饭。
“哥!你是不是偷懒了!怎么已经下来了?”林为锦一屁股坐到林祇安旁边,有些不满。
林祇安斜乜了她一眼,“陈姨上去叫我下来的,没叫你是听到你们没结束,你不如反思一下自己效率低下。”
“我才没有效率低下,我这叫认真学习!”
缪予薇听着林祇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林为锦,坐到了兄妹二人对面,拿起了筷子,笑了笑,“陈姨做的饭好香——你们家的每顿饭都很诱人呢。”
陈姨放了盘水果在桌上,给他们当饭后甜点,闻言慈爱地笑了笑,“谢谢缪小姐,小姐家应该也有做饭阿姨的吧。”
缪予薇摇了摇头,语气很轻巧,“没有,我一个人住,用不着那么大排场。”
许弋宁曾说,缪予薇对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空话,要么在立人设要么在表演,比如现在,精心设计的语气和话语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是一顿。
“姐姐现在寒假也是一个人住?但过年总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吧。”林为锦有些意外,下意识问道。
对,就是这样,有些话不能自己说出来,就是要被引导着说才足够可怜。
“我父母不在一起住,情况有些复杂——不多解释了,吃饭吧。”缪予薇略一垂眸,睫毛微颤,从对面的视角看简直是附上了一层名为落寞的滤镜。
“啊?为什么父母……”
“林为锦,你哪来那么多话。”林祇安淡声打断,见到陈姨已经识趣地离开了,动作不带停顿的夹菜吃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富人家穷人家都一样,幸福与否并不绝对地跟经济挂钩,有些话稍微点到就能猜到个大概,可能太幸福的人就是会把别人也想得一样幸福吧,不过林为锦的迟钝刚好助力了缪予薇。
演爽了。
缪予薇不动声色地吃着饭,心情很愉悦。
她父母确实不在一起住,她家情况确实复杂,但她根本不在乎也不关心,不过这的确是卖惨利器,屡试不爽,也可以为后续行动埋下伏笔,简直一箭双雕至极。
于是下午给林为锦补习完文科科目下楼时,林祇安站在楼梯口,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注视着还没完全走下去的缪予薇,语调没什么感情的说道,“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缪予薇抬头,与林祇安对视上,她的长相实在像浓墨重彩的油画,眼型上挑自含情,被她看着时再无动于衷的人都会心跳一顿,“怎么了林大少,心疼我了?”
林祇安挑了下眉,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去找医生给你开点盐酸帕罗西汀片。”
缪予薇一愣,一时间没找到应对的答案,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给自恋型人格障碍以及表演型人格障碍调节情绪的。”林祇安一边转身回书房一边回答,声音渐远也没妨碍缪予薇一字不落的听下来。
陈姨正在餐厅那忙活,听到了这段对话,直觉林小少爷的嘴毒坏事,正想前去跟缪小姐说点好话,就见被贬损了的缪予薇站在楼梯那儿,一转身跟自己对上了目光,居然很好脾气的笑了笑。
陈姨老实本分一辈子,并不明白这是缪大美女被完全挑起了斗欲的皮笑肉不笑,心下还在感叹缪予薇小姐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好好好,好极了。
缪予薇摸了下脸,头一次对一个男生的兴趣如此空前的强烈。
晚上林夫人回家坐上餐桌,见到只有兄妹二人,一愣,“薇薇回家了?”
林祇安沉吟了一下后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回答道,“嗯。”
他并没有解释他其实邀请了缪予薇留下吃饭,哪怕迎着林夫人抱怨了两句他们不懂事。
为什么不留下来呢,她不是要钓鱼吗,这难道不是大好机会。
“不留下来了,都扔了。”许弋宁摆摆手,吩咐保姆道,“扔他面前去,跟他说一句把破烂都拿走。”
“扔了干嘛,不是说只跟人过不去不跟钱过不去吗?”缪予薇倚着门框,看着保姆忙进忙出扔了两箱东西。
许弋宁嗤笑一声,“A货高仿应有尽有,一直没扔就等着他再来烦的时候扔回给他,说不定谈下一任的时候还用得上呢,我也算好事一桩。”
“那个研究生哥哥?”缪予薇一时想不起许弋宁身边的男生都是什么代号,信口猜了一个。
许弋宁表情稍缓,“不是他,是上上一个,不说他了——你怎么不在他家留下来吃饭,我不信他们家人没邀请你。”
一句话里代词太多,缪予薇精准的分辨出了每一个意思,随意的衔接上去,“他邀请了我就一定要留下来?未免太掉价,小孩儿以为我可怜罢了,这个时候不抓紧表演一下稳固美强惨人设才叫可惜。”
“接下去是展现你的高端人设了吧,有没有什么想法?”许弋宁回忆了一下缪予薇的路数,挑眉问道。
其实许弋宁年幼时期认识缪予薇时,缪予薇还没有这么万花丛中过,她身边不乏追逐着她的人,但她向来不甚在意,只是后来她越来越让自己完美,从任何方面,单纯做一朵难采摘的高岭之花只能证明她人设的完美却不能体现她手段的高明,于是她开始了捕猎,她享受上帝视角安排好每一步的运筹帷幄的过程,猎物到手之时就是被她放弃之日。
有没有感情并不重要,有没有兴趣才是重点。
“好像有一个,年前我妈要举办文艺交流会,名下涉及到这一领域的有头有脸的人估计都会被请过去,林家我记得是投资了画廊的,我妈让我去拉个曲子,到时候就能展现我的高端人设了。”缪予薇目光虚焦,脑子里在构思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许弋宁一笑,“刚好,我上个月初在GUCCI给你定了条礼裙,这两天就能拿到了,你表演的时候穿——猜到你年前应该是有活动的。”
缪予薇笑了起来,“还是你了解我,相信你的眼光——那我这两天就开始练曲子好了。”
虽然猜到自家老妈会给林家送请柬,但是缪予薇为了确保结果,还是单独给林家兄妹发了请柬。
“希望你们能来看我的表演哦。”送请柬那天中午补完课吃饭时,缪予薇热情道,眉眼弯弯,像一只美丽的塞尔凯克猫。
林为锦眼睛一亮,“姐姐会表演什么?”
“小提琴。”缪予薇笑意不减,“我从小就学这个。”
听到这个答复,林祇安夹菜的手悬停了一秒,接着不动声色地接着吃自己的饭。
“哥,去吧,好想看!”林为锦高兴的应下来,回头看向林祇安,央求道。
林祇安像是无可无不可,随意的点了下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缪予薇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她知道林家兄妹一定会去,林祇安的反应并不重要,想不想、愿不愿意、感不感兴趣的主观能动性太强,可控性不高,她只需要恣意地开自己的屏就行,征服者若过分在意被征服者,难免会陷入自我攻略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