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期已到，朱利安带着诺拉前往无归海赴约，却在渡口上看到了伊齐基尔。

    “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我来看看现在的黑塔，真好啊。”

    白色的幽灵站在渡口上，望着前方深渊里拔地而起的三座高塔，广场横跨灰水，一开始他和伙伴临时画的吉祥物已经成了黑塔的标志，巨大的雕塑立在中央，高大的钟楼与错落的洞窟宿舍点缀在峭壁上。

    “这里面是遗落在无归海里的菲碧魂魄，带去给那位魔药铺的店主吧，顺便带上这个，嗯……算是赔礼，或许也能算得上是谢礼。”

    无归海涌起轻柔的波浪，托起了一个藤球和一个石盒。

    “大人您……谢谢大人！”原本已经麻木的诺拉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语无伦次地感谢到道。

    还没等朱利安和诺拉多说，伊齐基尔又跑出一个惊雷般道消息：“我之后不会再出现，会回归无归海里安眠。”

    听闻这个消息的朱利安一愣。

    “我这两天吵醒了爱丽丝，嗯……爱丽丝·伯恩，赫曼那小子的祖母，被狠狠说了一通。”伊齐基尔看着前方，眼前深渊和一开始已经算是两个模样，“爱丽丝说的对，我们这种死去的人对生者最大的帮助就是保持安静。”

    “大人……”

    “不必伤怀，向前看。”伊齐基尔笑了笑，“这两天无归海有些吵闹，之后会平静下去，但没有桨之后还是要辛苦你们了。”

    “满足一下我最后的好奇心吧，和我说说那位姜行雾大人？”伊齐基尔转身，目光从深渊上离开，望向无归海。

    “姜行雾大人……是一位带来奇迹的人。”诺拉犹豫了下，开口说起了这段时间的见闻。

    ……

    【恭喜您对「终夜渊外围」的探索进度已达到30%，奖励“「极品兰霖藻」x1/月”已解锁，本月奖励已发放至您的背包，】

    【恭喜您对「终夜渊外围」的探索进度已达到50%，奖励“「寄魂草」x1、「来自无归海的祝福」x1”已解锁，正在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您的名声在这片土地上传扬，您的注视给这片贫瘠的土地带来了新的变化。】

    【坠星原和「终夜渊外围」的联系加深了！您已经可以支付一定积分，通过渡口直达终夜渊外围。随着探索进度与渡口建设进度的增加，或许有一天人们可以自由地在两地之间往来，请您继续努力吧。】

    姜行雾做完今天的药剂，在实验室里休息的时候收到了接连的几条提示。

    这是发生了什么？探索度突然离奇飙升，诺拉的药找到了一剂，甚至塞西尔的药也有了着落，还又莫名其妙发了个大饼，别说，看起来还挺香的。

    她把药剂添上售货机，又去门口看了下渡口的生长进度——还剩三年。

    ……姜行雾看了看余额，面无表情地又买了两块普通土壤，关上了面板，什么时候能暴富啊。

    ——————

    终夜渊居然下起了小雨。

    雨这个符号，在以往的终夜渊总伴随着风暴呼啸、雷电轰鸣，滂沱的水滴从夜幕中急坠，嘈嘈切切地撞在障碍物上。

    “下雨了诶！快去看！哦，对了，记得去把你还没做完的魔偶收起来，别进水了。”兴致勃勃的黑魔法师赶回宿舍，好心提醒室友。

    “停止你无聊的把戏，我不会再上当了！！骗人也用心一点好吗，今天不是雨日，外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骗鬼呢！”伏案赶作业的学生头也没抬。

    终夜渊其实是不会下雨的，只有数年如一日的阴天。

    那些雨水本质上其实是黑塔建立者之一遗留下来的魔法阵，伟大的黑魔法师在天灾魔法的基础上研究数年，保留了降雨的形式，截断了洪涝的后果，才带来了每个月定时上班五次的暴雨天。

    “你真不去看看吗，你一定会后悔错过了见证一场奇迹的，外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崔斯特和杰里森已经去了哟。”刚回来的黑魔法小心翼翼脱下魔法袍，裱了起来，又耸耸肩，好言相劝。

    伏案的学生笔尖一顿，却只是冷笑一声，没再搭理。

    他本想继续专注于桌上的书籍，眼前却突然挤进来一顶魔法帽。

    “不是你有什么毛病……”

    “仔细看。”

    黑色的魔法帽就是黑塔炼金工坊产出的最普通的那一款，但是就在这平平无奇的缎面上温柔的趴着一滴滴细小的水珠，是透明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魔法帽经过炼金工坊的特制，不会有雾气凝结，除非这又是一场极其无聊的戏弄，他半信半疑，想要拿过来细看，室友却收了起来，转身放到素材收集架上。

    他犹豫了下，正好外面也传来渐大的喧哗声，决定出门看看。

    是真的下雨了。

    今天这场不在计划中的雨是温和的，像新絮，像幼鸦胸前最柔软的绒毛，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温和地抚摸着终夜渊。

    许多和他一样的魔法师都出来了，驻足在河岸边，在灰水广场上，亲眼见证这一场细雨。

    他们发出惊叹，没有一个人施展避雨的术法，反而把帽子脱下，和这些雨丝亲密接触，又用帽子接住了崭新的雨滴。

    “外面的雨都是这样的吗？”从小在终夜渊长大的低年级学生发出好奇的声音。

    “也不全是？好多年前了，我都要记不清了。”旁边年长的魔法师开始回忆逃窜到黑塔之前的情景。

    “这是神的恩泽吗？用这些雨调制的墨水会让我的咒术施展得更流畅吗？”

    “那用这些雨水浇灌的南瓜会更好吃吗？”

    黑魔法师们会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明晰地感受到了终夜渊的变化，并开始期待。

    朱利安和诺拉也在渡口之上，望着被雨幕织成的细纱笼罩下的黑塔，伊齐基尔已经完成最后的告别，回到了无归海。

    “诺拉，不要再沉沦于过去的苦难之中，向前看吧。”朱利安叹了口气，前两天诺拉的频繁潜海他都看在眼里，对这位年轻的摆渡人预备役做出最后的提醒。

    “……我会的，我最后再试一次。”诺拉握着手里的藤球，抿了抿嘴，“谢谢您，我不会忘记我的责任，下个月的考核我会好好准备的。”

    朱利安点了点头，没继续说。

    远去的骨雀飞向最中间的高塔，把无归海可以继续通行的消息带给赫曼。

    ——————

    远在弥夜山脉的彼得经历两天的跋涉也终于到达了索卡镇上，托玛索的福，这一路上没什么意外，还捡到了几位同样遇到了凶险魔兽冒险者——一位话很多、相当自来熟的剑士，一位真的和队友走散、很擅长占卜的占星术士。

    在这两位的帮助之下，这只临时小队氛围并不算尴尬，到索卡镇的道路也很顺利，没有绕什么远路。

    彼得在玛索的注视下把委托凭证交还到冒险者协会的柜台上，得到了当值人员的认证之后玛索才朝他点点头，转身出示了骑士证章，被带到了楼上和旧友商谈。

    虽然只有他什么任务都没完成，但是两位同行的冒险者还是相当热情地邀请他到小镇最出名的酒馆里喝一杯，庆祝一下劫后余生。

    “嘿彼得，真不去喝一杯吗！”热情的剑士依靠在门口对他发出邀请，“听说老约翰的酒馆新上了一款烈酒，你这种火系魔法师一定会喜欢的！”

    “再说了，这次幸运地逃生不值得庆祝吗！听说后天还有一场圣职者也会来的祭礼，我们的伤也不用再担心，真是好运气，去喝一杯吧！”

    彼得只想趁现在赶紧跑路，以他的运气，一路上真是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在玛索那撒的谎就露馅了，更别提祭礼时间这么近，去酒馆别又碰见些什么教廷的人，赶忙推拒。

    在剑士遗憾的眼光中，彼得回到了小镇另一头的小屋里，萨里已经落在窗边。

    “您已经安全回到弥夜山脉，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啦！赫曼先生托我给您带个信，无归海已经可以重新通行，他正在赶过来，会亲自把您带回终夜渊去，让您在这几天小心点，尽量活着等他到来。”

    传达完消息，萨里又想起一路远远跟在彼得身后的所见所闻。

    它好奇地问道：“祭礼是什么呀，是节日吗？圣职者又是什么？好像骑士们很排斥药剂，那如果我打算去找冒险者和圣职者售卖药剂可以吗？您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嘶，彼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像他捅的篓子有点大。

    他心里开始想，回去就给店铺主人滑跪的可行性，一边支支吾吾地给出了他的建议。

    “呃，要不，先别把？现在的他们可能都不会太友好。”彼得捏了捏衣角，“说起来这是我的不对……药剂现在和黑魔法扯上了关系，这些人们可能都会认为药剂不是什么好东西。”

    彼得捂住脸，把前情细细地给萨里说了一边。

    “你要不要先问问那位药剂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