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传来微弱的窒息感，只能更加用力地呼吸着...

    冰凉的触感从脖颈延伸到脸颊，最后是那双紧闭的眸子。睫毛微微颤动，姜江缓缓睁开眼眸，强烈的阳光刺得生理性流泪，只是泪水还没淌下，就被人温热的手指擦去。

    “主人，别哭”

    是陌生的声音，姜江浑身一僵，随后大脑风暴，开始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是讨债人砸开窗户的瞬间，玻璃像窗外的雪一样飘近，一切都好像进入了慢动作，直到刺痛裹挟全身，强光迫使眼睛闭上，随后就是更加嘈杂的声响，人群错乱中不知谁捡起了地上乱滚的酒瓶，姜江的后脑勺感受到巨大的疼痛感，随后便是冰冷的地面和某人的怒吼。

    发呆之际，彦阳又检查了一遍姜江脖子上的项圈，冰凉的触感召回了后者的意识，条件反射抬手把住了对方的动作

    “我说大叔，你在干嘛！”

    被叫大叔的人闻言一顿，随后只是伸手摩挲姜江的脸，上面因为玻璃碴子留下的伤痕已然消失，可见他已经昏迷够久，两人没有说话，伴随着心电仪的滴滴声，姜江的脸硬是红了一个度，当然，并不是害羞，而是对方动作越发用力，一股难以言状的感觉让姜江很不好受，他侧脸躲过了对方的动作。

    “你要是图的我钱，我没有，你要是图我的人，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没成年！”

    “你下周就18了。”淡漠又冷静的语调，只是不知为何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激动。但现在的姜江尚且不知，只是突然面露嫌弃地看着对方

    “你果然图我的身子，变态！”

    “叫我小乖”彦阳此刻蹲在病床边与其平视，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羞耻的话，他伸手握住姜江的手腕，让其手掌落在自己头上“摸”。

    是难以违抗的语气，这让经常当狗腿子的姜江习惯性顺从，于是进房门的小助理就看见了他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梦的场景：自家大佬乖巧蹲在病床边，微微低头闭眼享受一个未成年的摸头杀！甚至这个未成年脖子上还带着大佬精挑细选的项圈！！项圈的链条还在大佬手上！！！

    小助理默默退出，温柔地关上房门，天大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我家大佬好像坏掉了...(哭泣

    小助理离开后，姜江才如触电般缩回手，显然这位未成年也接受不了这么奇怪的设定。

    “你混...圈？”姜江没少在ktv、酒吧或者夜店兼职，什么圈子没见过，不过自己亲手参与还是接受不了，于是想婉言相劝这位大叔，却不想对方茫然抬头

    “什么圈？”

    表情纯良得好像给自己系上项圈的人不是他一样！姜江如此腹诽，但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侧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少年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实际上姜江也的确委屈

    “我们家虽然欠钱，但那是我爸欠的，他早就扔下我们跑了，你现在想要我可以慢慢打工还给你，但卖身这种事情在当今社会是违法的，而且我是未成年，你是要坐牢的。你们有钱人的play我也不会也不想，你能不能把我放了...求求你了”

    卖惨，姜江熟悉，每次遇到有钱人他一提起自己赌博的爸，重病的妈，被霸凌的妹妹和破碎的他都能换来百千块钱的，这次只为了逃脱，但也都是实话。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彦阳有些动容，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

    随后姜江便被温暖的怀抱包裹住，耳边传来浅声安慰

    “还好你身体健康”

    “喂，你说的是人话吗？我都这么惨了，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

    还好你身体健康

    “我下辈子一定要身体健康！”

    姜江的脸与彦阳回忆中的脸逐渐重合....

    [上辈子]

    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早到他都忘记是多久以前了，似乎有一个世纪？但狗狗是没有世纪这个概念的。

    是的，上辈子的彦阳还是条狗，当时的他也不叫彦阳，他叫小乖。而彦阳这个名字，是他主人的名字，那是一个永远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男孩，他从楼上窗户看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宠物甚至万年不变的树木，花草，那些早已能闭上眼描摹出的场景却依旧让他向往。

    男孩心情好的时候会笑着唤“小乖，来”，这时候狗狗便会摇着尾巴叼着玩具小跑来，将玩具小心翼翼放在男孩手心，男孩笑着扔出去，看着狗狗灵性地去捡然后又叼回来，这个过程总是伴随这男孩的笑声，随后便是剧烈咳嗽。男孩的笑声很好听，可惜不能多听，狗狗失望地想着。妈妈适时进来将男孩推回房间，然后吃药，男孩又开始看着窗外发呆。狗狗默默走到他脚边躺着。

    男孩心情总是不好，他会哭着将手边的所有东西都砸在地上，这时候狗狗只要上前安抚，撒娇或者耍宝，大概率能哄好，但这次不一样，所有的东西都砸向狗狗，甚至是冰冷的玻璃杯。躲得及时，但玻璃碴也擦过爪子，狗狗无措站着，听着小主人劈头盖脸的谩骂

    “你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出去！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和别人玩得好开心！你这辈子都不要回我家！我不要你做我的狗了！凭什么我不能出去！”男孩激动的样子让狗狗难以理解，无措地上前，玻璃碴陷入肉垫，随后便是妈妈上前，将狗狗牵走，男孩的房门紧闭，却关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喊。

    狗狗不懂，但狗狗内疚，一定是因为自己犯错了，毕竟这次连最最最好玩的网球，小主人也没有接，一定要找到更好玩的玩具来哄小主人！

    一家人都在安慰小男孩，没有人注意虚掩着的大门，狗狗熟练地扒开门走出去。外面的小雨让悲伤多了层雾，小狗的尾巴更加耷拉。

    【公园的花？记得小主人很喜欢小花，不行！小主人每次都会打喷嚏然后脸红红的很难受的样子】狗狗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这根骨头呢？】小狗扒拉着垃圾桶【但妈妈不喜欢骨头，每次自己藏的骨头都被无情扔到垃圾桶，小主人大概也不喜欢吧】

    【嘿！瞧我看见了什么！是一个大布偶！！】小狗眼睛亮了亮，马路对面的垃圾站上坐着一个超级大的布偶熊！【这一定是最最最好的礼物！小主人一定会喜欢！】

    欢快的脚步被猛烈的撞击声打断，雨水卷着红色的鲜血涌入地下室，狗狗费力地抽泣，是在呼吸，猛烈的求生欲拜倒在剧烈的疼痛下，它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个大布偶，丧失意识前还在懊悔，懊悔小主人没办法收到这个命中注定的礼物。

    像一万个玻璃碴子同时扎进肉垫的疼痛....

    司机甚至没有下车，只是单纯咒骂着，随后重新启动车辆，轮胎再次从身体捻过，一声呜咽从肺部被挤出。房顶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看着这场景，不由摇摇头

    “功德-10”

    黑袍人靠近，身上的疼痛骤然消失，狗狗确信对方是好人，于是在对方说出“跟我走吧”并且伸手时，它毫不犹豫将前爪搭在对方手掌上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