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秦述掩上卧室门，睡眼惺忪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眉眼间难掩被吵醒的烦躁。

    “哦！亲爱的先生，请允许我在这美好的下午，向您送上我真挚的问候。今早我看到您的留言，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200公里外的汽车影院，取回了您的爱车，并在三个小时以前停在了您家的庭院里。顺便汇报一下，那两幅珍贵的画作已盖好了防尘布，放在您那冬暖夏凉的客厅的昂贵沙发上，既不会受热，也不会挨冻。先生可还满意？”电话那头传来艾丹先生阴阳怪气的声音。

    秦述笑骂一声，配合到：“感谢艾丹先生的鼎力相助，为表谢意，我会买下艾丹太太最新推出的设计品，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看重了那套胸针，准备当作礼物送给江惬！”艾丹先生轻哼一声，装作不买账的样子，语调正经了些：“你们暂时还不走吧？小诺亚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吵着要给你们饯行。”

    “会再待两天，江惬说他在这的路边看到过西部牛仔，还挺感兴趣的。”秦述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字眼给扎了一下，“不过饯行就不必了，为了感谢你和小诺亚做出的巨大贡献，我和江惬本就打算请你们吃饭。”

    “西部牛仔？”艾丹先生回忆了一下，揶揄到：“哦！是那家以这个为风格的餐馆吧，听说里面的服务生都是穿着牛仔的型男，我还没去过呢！你和江惬商量一下，我们去那吃吧！”

    “......感谢你的提议，我会和他商量的。”秦述不理会他的调侃，淡然回复到，尽管语气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他在艾丹先生的大笑中挂断电话，起身准备回到卧室，一双白皙的手臂突然从背后搂住他。

    江惬弯腰趴在秦述的背上，脸贴着脸，连发丝都交缠在一起。秦述乖乖地坐了回去，不动了。

    室内冷气足，秦述将他包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得他浑身发烫。他贴着对方微凉的身体，舒服地哼了几声。

    “要商量什么呀。”他慢吞吞地问道，字与字之间粘连在一起。

    秦述就着这个姿势俯身捞过一瓶水拧开，江惬的脚尖微微离地又轻轻落下。他略微错开身子喂江惬喝水，快速地提了下艾丹的想法。

    江惬果然对那个餐馆表示出莫大的兴趣，他兴冲冲地答应了，高兴得鬈发都翘了起来。

    餐馆距离旅店有一段路程，幸好时间还算充裕。江惬拉着秦述出门，准备慢慢悠悠地晃到那里。他学着秦述的样子踩着帆布鞋的后跟，踢踏着往前走。因为不得要领，看起来像只学步的小鸭子。

    入秋有一段时间了，气温却有所回升，无风的午后像身处密闭的蒸笼，只是走了一小会，江惬的脸已经变得红扑扑，小巧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冰淇淋？”秦述指了指路过的店铺，又低下头去擦江惬鼻尖的汗。

    带着茧的指腹触感粗糙，江惬的心小小欢呼了一下。他快速地瞥了眼四周，仰头在秦述的耳垂上亲了一口，点点头说了声要。

    这里连冰淇淋的造型都要比别的地方要狂野一点，好在味道还不错。江惬啃着冰淇淋，也不怎么看路，非常专心地左顾右盼，目光在一家香辛料扑鼻的店铺前停了片刻。

    “卷饼吗？”秦述牵着他走了过去，询问道：“要哪个。”

    江惬指了指餐台前芝士金黄油润满到溢出的卷饼，又瞅瞅手里逐渐融化的冰淇淋，面露犹豫。见状，秦述干脆地点了餐，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冰淇淋三两口替他解决掉。

    江惬笑眯眯地凑过去说了声谢谢，只见秦述斜睨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

    江惬拽着秦述走出街道时，脸和耳朵几乎红成一片，尚未完全站定，秦述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不不不吃......我什么也不买了。不亲了，哪有这样的！”江惬面红耳赤，伸手胡乱地推他。

    “啊......真的不买了？”秦述捏着江惬的脸颊，手腕转了半圈，让他的脸面向一家专卖牛仔的店铺，遗憾道：“可惜我还挺想试试看的。”

    “......”江惬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瞬间烧了起来。他舔了舔还残留着对方温度的嘴唇，中气十足道：“买！”

    随着太阳的下沉，世界变成朦胧的金色，万物闪着细碎的光晕。

    秦述依言抬起一条腿踩在栅栏上，尖头的牛仔靴带起尘土飞扬，深色的牛仔裤上系了一根红色丝带，正随着动作一晃一晃。他抬手扶了扶帽子，柔软的发丝缠着他的脖颈，外套随之敞开，露出裸露的内里，肌肉分明的身体泛着光泽。

    他冲江惬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口哨和接连不断的快门声音。

    秦述得意洋洋地笑了，舒展的深邃眉眼肆意又张扬。

    可以肯定的是，这套装扮一定迷倒了江惬，或许还有小诺亚。这从一路上江惬紧紧贴着他，时不时伸手探进他的外套摸一把腹肌，然后自己闹了个脸红；以及小诺亚看到他的瞬间就丢开艾丹先生的手朝他扑了过来就足以证明。

    “乔叔叔！”小诺亚夸张地哇了一声，被秦述抱了起来。她先是亲了下秦述的脸，然后歪过身子，捧着江惬的脸亲了更响亮的一口：“漂亮哥哥！乔叔叔跟你在一起后变得越来越帅气了！”

    艾丹先生牵着妻子跟了上来，他上下打量了下秦述的装束，翻了个白眼：“乔，你准备来这应聘？”

    秦述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撇了眼艾丹先生平坦柔软的肚子，“怎么，你应该穿不了吧？”

    艾丹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秦述路过他时还火上浇油地轻哼一声，被恼羞成怒的艾丹先生狠狠踢了屁股。

    “哎哟！他踢我！”

    艾丹先生把他从江惬身边推开：“不许找外援！”

    也许是秦述的打扮真的非常契合这家餐馆，点单的服务生频频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艾丹先生归还菜单，装模做样地啃着餐前面包，等着服务生走远。

    “你猜猜，他是看上你了，还是想挖你呢？”

    秦述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趁艾丹先生不备拿起面包悉数塞进他的嘴里，将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说不定是我的书迷。”

    牛肉在炙烤中迸发奶油的香味，果汁融合了酒精的刺激，清爽却强势。艾丹太太正在维持身材，秦述和江惬在路上就已吃了半饱，艾丹先生秉着喂撑每一个人点的一桌子食物，最后大半部分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血糖的飙升让他本就醉意昏沉的脑袋愈加迷糊。

    他撑着朦胧的双眼，一下搂着秦述的肩膀同他絮絮叨叨地告别，一下与江惬碰杯祝他爱情与事业双丰，被哭笑不得的艾丹太太打了后脑勺。

    音乐声轻快但并不吵闹，电视里传来比赛激烈地解说，食物的香味在火焰中一阵一阵爆发。在如此闲适的氛围里，悲伤反而不合时宜。

    艾丹先生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郑重地祝愿道：

    “我亲爱的朋友们，去尽情享受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