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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夜遁逃

    南齐昭武帝二十三年,信春君家将出走在外的君家公子君长岭从江湖上捉回家中。打了一顿,关了两年。

    寒夜霜露重。

    信春城外,君晏墨发高挽,一身寒凉,江湖行走两年潇洒快活,早就让他抛开了那些繁荣缛节的什么世家规矩。

    “沈不离,这可不是我不去北奉救你。而是我也被绊住了。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

    荒草小路间,马蹄如飞,他一手手持缰绳,一手紧紧握着一把长刀,夺路而逃。

    君晏今年十七,依旧是未冠少年。少年爱酒爱剑,纵马扬鞭;爱踏遍江湖,倚楼高歌;爱美人如云,风流潇洒。世家大族弟子出门游历,寻山问水,喝酒交友,走一段江湖路也是当时的常事。不过君晏是个例外,他当初出走并不是走的正常流程,而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当年走的潇洒,如今被抓回来却狼狈。

    “在这边,公子在这里!!!”

    雪白的刀光闪过。

    君晏猛地飞身而起,脚尖重重在马背上一点,抽刀格挡,刀兵相接之间有气劲重重相撞在一起。他旋身间,手中已经稳稳挥出了一朵刀花。

    紧接着便是第二朵,第三朵。

    白衣被刀气鼓动,君晏调转了刀背,眼露阴狠,狠狠砸下向他袭来的那把刀。

    来人跌回到地上,一连重重往后退了三步。这一会儿功夫,君晏却是已经来不及逃了。

    冰冷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君晏重新坐回了马背之上,微微眯眼看着周围不过趁着一瞬间打斗就又重新包围上来的人,心中一片冰冷。

    有人向前走了两步,拿着刀对着君晏行了一个礼。

    “公子。家主下了死命令。我们是一定要把公子带回去的。便是我们这些人全都死了,也不能再弄丢公子的。”

    “还请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

    君晏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刀,怒道:“我江湖上有个朋友音讯断绝,正是生死不知之时,你们却要强行带我回君家。”

    “你让我不要让你们为难。那本公子的难处你们这样不管不顾,本公子又何须体恤你们?”

    “不过江湖草莽,何以能成为公子的朋友?”那人不屑道。

    君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几缕发丝在暗夜中被寒风吹动,缓缓抬起手中雪亮的长刀。

    “这是我在回君家之前最后一次机会了。之前我从未想过杀人,但是从现在起,不同了。”

    “本公子还没试过一人对战百人,今天我们来试试。”

    一股傲然刀意透体而出。

    君晏手执长刀直向面前这些拦路之人。拦路之人也没想到自己公子要下杀手,心头同时都是一凛。没人敢小看君晏,君晏虽说少时一度以文才扬于京师,可他武学天赋同样傲人,拜于摘月阁下练武习刀,那也是正正经经得了传承的。

    那人不解,很是不想跟君晏打起来,劝说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你当年十五岁出走江湖,君家是何等实力,家主也没强硬的逼迫公子,只等公子气消了回家来。如今已经两年时间了,公子为何还是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

    君晏不语,只是身上的气势却在渐渐积蓄,仿佛是在须臾之间把自己转化成了一把绝世好刀。

    那人见此也当真一怒:“只要公子回到君家,朝堂仕途,明堂大道便任公子行走。各家公子,名门望族也会引公子为友。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话至此处。

    他低头之间雪亮的长刀穿过胸膛,紧接着随着长刀抽出重重倒下。

    这一刻,君晏当真是起了杀心。却到底在出手之时,本该刺向心脏的长刀偏了几寸。

    这一天晚上,君晏以为自己可以化身杀神,像是江湖上传说的那样,独战众人,脱身逃离。成就江湖上的另一庄传说。

    可是到底是君晏自己以为。在他一次又一次没有下杀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在震动,那是马蹄奔腾的声音。这里虽然没有到信春,但是到底是离信春太近了啊!

    “奉家主令,带二公子回府——”

    君家来人了。

    “公子,得罪了。”身上穴位被人重重点了几个,君晏一口气泄下来,手中长刀就咣当一声掉了下来。

    君晏紧紧皱着眉头,他离家太久了,加上天也太黑,怎么也看不清后面率人前来的人是谁。

    应该是父亲的人吧,但他好像以前没见过。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公子。你要是再赌气,伤的是你自己。”

    没有颐指气使,而是当真的善意的劝诫。

    但是下一刻,君晏便颈间生痛,整个人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信春,南齐就定都在这里。但其实在定都这里之前,这个地方,是君家长久居在此处。

    不客气的说一句,君家的传承比南齐皇朝还要久远。

    秋日萧条,还不是严寒的时候。但让人心冷的只觉得是冬天已经到了。

    往常奴仆嬉笑热闹的地界,此时安静得像一座坟山,庭院地面干净得能映出人脸,所有的花草也被修剪成了最规整的形状。以往站着婀娜侍女的廊下各处,此时都换成了面容严肃满身甲胄的侍卫,刀鞘森森,气势压人。

    染着寒气的地砖上就当院摆着一条长凳,目及之处君晏只着中衣被死死捆在长凳之上,沉重的木杖抬起又落下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寒意一点点从表皮侵至肺腑。

    身后随着一声声沉重的响声,变得血肉模糊。

    离家两年,君晏醒来之后就是被粗大的麻绳捆了,推至中庭,手腕粗的木杖一下一下打了下来。

    君家家主君顾安威严的坐在上首。看着自己这从小让人骄傲的儿子身后被打得血都渗了出来,在衣上纵横交错成血痕的形状,有些可怖。脸上一丝动容也无。

    之后谁来求情都不管用。君顾安硬是把君晏狠打了一顿,随后直接扭送去了城外印山老宅上牢牢看管了起来。

    而这一看,就是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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