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俱乐部在四楼。

    电梯不能用了，必须从安全通道爬上去，丧尸不算少，毕竟整栋楼都是运动和娱乐类目的店，多的是释放精力的年轻人。

    一楼是家装潢时髦的茶餐吧，看招牌，还提供鸡尾酒。

    林昭杀掉几只丧尸，翻进吧台，给自己倒了两杯酒壮胆，最后扔颗薄荷糖进嘴做收尾。

    杀到二楼，薄荷糖全部化掉，整层都是台球室，丧尸堵在过道。

    林昭声东击西，拿起球杆一阵捅，捅出一条路，屏住呼吸，没发出一点声响麻利钻过去。

    三楼是健身房。

    有点麻烦，感染爆发的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一个个肌肉猛男和猛女像是看到鸡胸肉一样朝林昭冲刺。

    林昭躲在器械下面，卡位置慢慢杀。

    真够难杀的。

    两个小时后，林昭手都酸了才爬出来，踩着堆积的尸体往四楼去，四楼没什么人，看得出来，相比较下面三层楼这个店平时没什么生意，林昭擦掉脸上沾染的污血，打开柜台里摆放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干。

    她直奔器材室，差点一枪送走一个活人。

    是射箭俱乐部的教练，同事都变异了，他一个人躲在器材室，靠着不多的零食和水苟到现在，林昭要是晚两天来，他也该臭了。

    “你……怎么上来的？”

    男人满眼震惊，有气无力问道。

    下面三个楼层的丧尸如同过江之鲫，特别是健身房那群牲口，生前就很猛，死后更是无敌，要数量有数量，要质量有质量。

    林昭默不作声拿器材。

    教练伸手拉扯，林昭扔给他一只袋装鸡腿。

    “先吃再说话。”

    教练饿得眼前发黑，撕开包装狼吞虎咽，不再干涉林昭拿东西。

    林昭背好器材，原路返回，教练忙叫她站住，说底下全是丧尸。林昭听到了，但是脚步没有丝毫迟疑，教练追在后头，躲了一阵，心一横，想着没道理一个小姑娘都敢走，他一个大老爷们不敢的，硬着头皮下去，麻着头皮骂街：“卧槽！”

    健身房的尸体堆积如山。

    而他所见到的人，活人，有且只有林昭。

    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夸张。

    教练追到二楼，继续“卧槽”。

    跟三楼相反，二楼全是丧尸，密密麻麻堵在过道。疯批猛女一脚踢烂窗户，带着东西就跳。

    没时间了，教练也跟着跳。

    啊！

    教练惨叫，摔在人行道上，疼得直不起身，转头一看，林昭拎包站在二楼墙体窄窄的墙垛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怎么还有人真跳啊？

    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男人立马咬紧牙关，面色涨红蜷缩在地。

    叫叫叫，再叫把丧尸全叫来。

    林昭顺着墙体爬行，找到落地的柱子，抱着缓慢滑行，平稳落地，她甚至没有擦伤一点手，因为戴着防滑的训练手套。

    她弯腰快速来到男人身旁，低声道：“还能动吗？”

    教练摇头，看向大腿。

    大腿闪了啊。

    林昭撬开最近的车，把男人拖上去，紧接着抢走丧尸司机的钥匙打火，再一脚踹走丧尸，关门，把浑身汗湿的教练拖到驾驶位。

    女孩用一张天使般的面庞说着魔鬼的话语：“只能帮你到这，开车走吧。”

    教练瞪大眼睛。

    一滴汗从额头滑落，顺着眼球落到脸颊。

    他受伤的是右腿啊，怎么踩油门？

    林昭拍拍男人的肩膀，下车。

    教练：……

    ……

    林昭背着弓箭回家，试了试，开始在家找射击点位，子弹留着后面用，遇到入侵者先上弓箭，索性东西虽然是俱乐部用的，但调整过后威力还挺大，人的脑壳硬，难击穿，肚子倒是手拿把掐。

    打丧尸的话，打头，打人的话优先打肚子，要不然死太快叫不了两声，浪费她在家附近吸引的丧尸。

    是的，林昭用活物从各处引来丧尸，将它们当做天然的防御屏障。

    冬瓜功不可没。

    狗子是找丧尸的一把好手。

    现在还需要设置陷阱，进门杀是肯定的，刀子够用，楼道大摆锤也是，家里有电，还能上电锯，只是这玩意儿万不得已林昭不想用，容易卡骨头。

    好了。

    差不多了。

    林昭来到影音室，扒掉许彻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在他身上是修身款，在她身上是old school。

    “臭臭的，很丧尸。”

    林昭打个喷嚏，松开头发，抓散，再用头抵住许彻的腹肌旋转，头顶钻够了，换成脸颊，蹭得丧尸哥浑身僵直，不知道是自己的死期到了，还是别人的死期到了。

    这个程度的精神体只能看到大致的影像，并不能具体分辨，林昭是丧尸妆造十级学者，只要她想，在没有变异种的情况下，就是混进尸群待一两天都不成问题。

    一般来说，她不这么干。

    一是尸群天然会在迁徙途中吸纳变异种，拥有智慧的丧尸很难骗，二就是丧尸的渗出液味道太重，可以理解成尸臭，一次涂抹，留香半月，吃饭都吃不下去。

    “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也不想。”

    林昭一边涂抹，一边碎碎念。

    冲着她来的，林昭或许还不会孤注一掷，但是冲着许彻来的……那么就准备付出代价吧。

    当她把鞋子都用许彻进食剩下的残渣腌入味后，丧尸哥察觉到不对，牛皮糖似的挡在林昭面前，不允许她离开房间。

    好吃的人类不对劲。

    很不对劲。

    林昭仰头，无可奈何道：“又饿了？”

    许彻搜索死掉的脑子，不知道怎么说，除了焦急就是愤怒，他捏住林昭的肩膀，林昭不费吹灰之力卸力躲开，他拦腰抱她，她直接翻个跟头，站在离他两米之外的地方。

    根本捉不住，像条泥鳅。

    丧尸哥震惊。

    丧尸哥也不知道自己在震惊什么。

    “饿得连我都吃？嗯？”

    上挑的尾音，挑衅的眼神，林昭看他一眼，背着许彻身上扒下来的脏兮兮史努比书包，轻描淡写地离开，轻描淡写地关上门。

    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光里。

    大家知道的，轻描淡写的离别都是永别。

    丧尸哥好像也知道长期饭票要跑。

    门阖上的同时，许彻撞上去，巨大的声响从身后传来，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猛烈，契合林昭上楼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有二重奏的意思。

    “分离焦虑这么严重，怕不是还记得我？”

    林昭嘀咕，随后笑起来，“可能是饿疯了吧，捉到的猎物都拿去引丧尸，这两天没吃够呢……我要是死了，他就得自己去找食物，顺利的话能进化成统领，不顺利的话，肯定就成为别人升级的耗材了。”

    林昭设定门会在半个月无人操作后自动开启。

    她并不担心许彻会困死，只是担心没有她保驾护航，许彻会过得不好。

    如果欧佳怡在，铁定会告诉林昭，您多虑了，现在的丧尸哥出去不说天下无敌，霸占附近几个山头还是洒洒水的。

    但谁让林昭只剩自己呢，对许彻又只剩下过剩的、变态的、畸形的保护欲。

    对待许彻，她是不理智的。

    对待打架，她清醒得可怕。

    林昭装成丧尸躲在森林三天后，暗中潜伏的势力果然冒头，林昭作为附近唯一存活的人类消失后，周围多了很多丧尸，对方判断这里彻底沦为尸巢，要想拿到变异种的晶核就得立马行动，否则丧尸越聚越多，风险也会随之增加。

    第一批人过来。

    林昭躲在灌木丛里，默默计数。

    三个人，两男一女，很谨慎，只在外围刺探，没过多久便回去报告了。

    第二批有五个人，之前的三个也在，多了两个看起来很能打的家伙，刺探范围更近了，但还是没有出击。

    五人走后，林昭把冬瓜拴回小木屋，给足食物和水，并且对铐在屋内的冬瓜主人也做了遮掩，希望这次战斗不要波及到这对主仆。

    绳子材质没那么牢，以比格犬的破坏力，咬个两三天就会断，到时战斗也结束了。

    冬瓜和许彻一样不安。

    大约也是怕失去长期饭票。

    一只丧尸，一条狗，莫名同频。

    做完一切，林昭回到家中，睡在视野最佳的射击点位，随时恭候。

    来了。

    总共8个人，分批次前进，先头3个，后头5个。

    林昭拿出弓箭，在射击范围内，成功放倒3个。

    丧尸闻声而动。

    后面5个有些慌，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一边清理丧尸一边前进，看装备，5人明显比前面好，其中正面开路的壮汉还配有盾牌。

    弓箭射不穿盾牌。

    要是让他们5个同时靠近，即便是林昭也回天乏术。

    她不是异能者，而且只有一个人，不过是占了视野和武器的优势才在前期打得势均力敌。

    “让我猜猜，你们谁是那个异能者？”

    林昭深呼口气，操纵机关，在屋外放出活兔，兔子乱蹿，二十来只丧尸躁动，不出意外和剩余5人正面撞上。

    西南方向独自行动的男人抬手，掌心出现缭绕的雾气，紧接着冰柱成型，正中丧尸的脑袋。

    “就是你了。”

    冰之异能者。

    资质还不错，算是自然系里攻击性比较强的，就是跟其他水系异能者一样，行事喜欢玩阴的，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做人可不能太阴沟，否则会阴沟里翻船哦～”

    林昭放下望远镜，咬碎口腔中的薄荷糖，冷淡的笑意爬上唇角。

    所谓擒贼先擒王。

    既然对方暴露了，那弓箭也用不上了，直接送你几发子弹吧。

    林昭换成猎枪，瞄准。

    第一枪没打中，别慌，没关系，不是狙击枪有这个准度很不错了，稍微压低一点枪口来第二枪吧，打中了腿，干得漂亮，可惜附近的丧尸被他杀掉，要不然这会儿该原地变成大餐了，不过，第三枪可不会那么轻松哦。

    年轻男人捂住腿，周围立马竖起冰的屏障。

    寒气缭绕，热气也在缭绕。

    最近的夜晚格外寒冷。

    隔着老远，林昭仿佛都能听到冰之异能者在拼命喘气。

    “再见。”

    林昭对准脑袋，放枪。

    啧，让他躲开了，只打伤耳朵，他用对讲机呼救了，负责开道的壮汉带着防爆盾跑过来支援。有点麻烦，但你们总不可能一直躲在那里，总要移动的吧……哦，原来是有后援，让她数数，后援还挺多，十个人，个个都带着防爆盾，形成矩阵。

    小瞧他们了，能在初期拥有异能者，还有专业的设备，这帮人不简单。

    林昭要不是侥幸获得几条猎枪，恐怕要栽他们手里。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放弃进攻，在防爆盾的掩护下有序撤退。

    “不好……”

    林昭追到楼下，打开笼子，放出剩于所有活物，兔子和野鸡惊惶乱窜，带动丧尸前行，她藏在丧尸队伍后面把控方向。

    这是相当冒险的操作。

    如有不慎，她的下场将极其凄惨。

    但现在不追，等敌人重整旗鼓归来，等待她的将是死路一条。

    是死在敌人手里，还是死在丧尸手里？

    正常人都会选敌人吧，毕竟活生生被群尸啃食，那种绝望，没人能承受。

    但是……林昭选后者。

    死何足惧？

    死在敌人手里才不可饶恕。

    林昭披着斗篷躲在尸群后面放冷枪。

    肾上腺素飙升。

    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手臂受伤了——被一条冰柱划伤，衣服破洞，绽开的皮肉血流如注。

    敌人退到森林北面的环山公路，争相上车，冰之异能者愤怒的声音传遍四周，在夜里分外清晰，“我划伤那家伙的手了，会流血，是人类！主导者不是变异丧尸，你们听我的杀回去，别被障眼法骗了！”

    林昭低头。

    一瞬，仿佛看到自己的死期。

    她略微挑眉，继续抬枪射击，冰之异能者不敢再叫，年轻男人趴在队友肩上，骇然地朝林昭的方向看过来，根本无法相信，人类隐藏在尸群中受伤后还敢这么狂妄。

    “……疯子。”

    冰之异能者喃喃道。

    队友只觉这小子才是疯子，他们明显是碰上会使用枪的变异丧尸了，毕竟有不少偷猎者会到森林公园，遇到硬茬也不意外。

    随着血越流越多。

    周围的丧尸抽搐着，朝林昭汇集。

    林昭将枪口对准自己，丧尸的血盆大口也对准她的喉咙，枪没响，没有子弹了，等待她的将是最冰冷的结局——活活被群尸蚕食。

    林昭摸出匕首。

    期望能一击毙命，否则她可没有力气再给自己第二刀。

    黑夜里，森然之物快速靠近，比夜更浓重的黑影悄无声息罩住她，腥味的气息专属于顶级掠食者，企图靠近林昭的丧尸被一下挥开，破布娃娃似的飞到空中。

    鸟儿惊飞。

    所有夜行动物都躲回巢穴。

    月光清冷地洒落。

    凄厉的蜂鸣响彻夜空。

    许彻出现抱住受伤的林昭，周围的丧尸别说吃了，看都不敢看一眼，全部偏过身体，猥琐地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