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疯狂的一夜不知何时结束,再次感受到世界时林安猜应该是十点左右,因为她听到了摩西啃狗粮的咔擦声,它的自我管理能力很强,生活作息比人还要规律。

    全身酸楚的像刚跑完负重马拉松,嗓子干的马上能冒烟,试图起身给自己弄点水喝,但过度疲劳的腰部和压在身上的胳膊让她只能躺平。

    “早上好。”

    精致中带着丝慵懒,金发散落下来让他看上去更柔和,蓝眼睛比楼下摩西还要纯良。打了声招呼又蹭着柔软的颈弯,林安用指甲拧了下搭在胸前不安分的爪子。

    说实话,刚醒来就能看见全/裸美男这事还不错,特别是她昨晚泄愤一样又抓又咬,宽阔的背部布满红色抓痕,几个牙印用深度宣告他都遭遇了什么。

    一想到那身永远扣到最后一个纽扣的制服下是这样的光景,咽了下不存在的唾沫,林安的肚子率先发表了评论。

    就像之前在柏林也有过的纵欲时刻一样,林安在床上享受早午餐,艾德曼在打扫战场。热蜂蜜茶缓缓滑过干涩的喉咙,终于说出今天第一句话,奇怪的声音让摩西叼着球歪头停滞了三秒。

    “拿行李的时候记得给翠丝买可露丽。”

    “遵命。”

    满面春风的敲响勒罗伊家的门,顶着黑眼圈的翠丝兔子一样弹出脑袋,随后就被可露丽打发到了一边。客厅里几个行李箱整齐的摆好,梅莎端着酒杯窝在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艾德曼感觉自己看见了二十年后的林安。

    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梅莎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站到他面前晃悠手中红酒。

    “她怀孕了记得告诉我。”

    点头应下这份语重心长的叮嘱,艾德曼非常确定她和林安是亲戚,你永远猜不到她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猜不到下句话会不会让你喷出一口老血。

    而一旁皮埃尔成功开盘,抢走一个可露丽,大大方方走到艾德曼面前,他已经习惯了林安嘴里真真假假的话,所以在面对这位死而复生的人时,他也只是淡定的擦拭自行车铃。而现在他准备跟自己的老妈一起给这个德国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呦姐夫,论辈分以后我就是你小舅子了。”

    很好,这个也是百分百纯亲戚。

    面对如此一家人艾德曼不知该如何相处,但他家里也没几个正常人,相比之下他觉得还是林安的家人好相处一些。

    某种意义上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各个方面都很相配。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消磨过去,林安并未询问那个逃亡的计划是否还能继续,她完美的错过了这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每拖延一天她们在这个泥潭里就越陷越深,想离开时所付出的代价也更多。

    望着天花板上的玫瑰花灯,再看看赖在自己怀里小憩的人,手指轻触那断掉的眉毛,闭上眼感受温热的呼吸规律的洒在身上。

    人不要美化自己没走的路,尽管那个计划会让她如获新生,但一旦出现一点点细微的乱子,她非常大的可能被打死重开。

    而且距离辣脆彻底倒台还有几年,那个中立国也并不那么中立,艾德曼还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纯正德国制造辣脆,搞不好她们会被人举报,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不要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她还记得艾德曼的爷爷貌似很厉害,祖上跟欧洲各国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他能一直留在后方,那等到一切结束时说不定可以找关系让他蹲几年监狱,出来后继续改造赎罪。

    她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于理智她认为艾德曼就该吊死在绞刑架上,于私心,她还是希望他能活着。这两种矛盾的思想一直在拷打她,让她无数次做出艰难的决定,让她心力交瘁。

    林安猜不到那一天到来时自己会是什么心情,羞耻悲伤愤怒冷眼旁观?她不知道,但唯一确定的是,她不会后悔。

    就像翠丝不后悔吃掉一整个冰淇淋蛋糕一样,她不后悔与艾德曼在一起的选择。

    一周后艾德曼办了真正意义上的乔迁排队,当然也是这群德国人的重逢见面会。

    整理着餐桌上的插花,熟悉的老友聚在一堂,每个进门的人在看见她后都呆滞了几秒,随后在一阵诡异的尴尬中又当作无事发生一样聊天,仿佛林安只是去巴黎过了几个月的暑假。

    当然受到冲击最大的当属本森,他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客厅里你侬我侬的两人,随后就是一阵脱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离开,从脚底一路抽离到头顶最后浮在上空消失。

    他只是出了个差,回来后这俩人就复合了,那他算什么,算一个笑话?

    看着窝在沙发上失落的人,于心不忍林安本想上前安慰一下,但身边艾德曼拽住了她。

    “你故意让他来的?”

    “有些事还是要说清的好。”将粘在头发上的花叶摘下,艾德曼喜欢这种一切都握紧在手里的感觉,“放心,我们毕竟还是兄弟。”

    目送两人上楼前往书房,祈祷不要再出现什么互殴事件,并未注意到克莱文紧张的眼神,阔别许久的凯瑟琳走到她身边。

    刚进门的那刻凯瑟琳差点摔了手中的礼物,但见这两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她也只能进来思考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吵架分手复合,这应该蛮常见的。”低温慢烤的肉排鲜嫩多汁,切下一块叉给凯瑟琳,林安已经做好挨个解释一遍的准备,但这未免太浪费口水,所以她直接将其简化为三个词。

    这三个挺常见的,但闹成你俩这样的确实不多见。

    随着肉块一起将吐槽吞入腹中,学着林安的样子将那些过往抛到九霄云外,三个好友坐在一起聊天,这让林安想起之前的好时光。

    短短几个月三人的变化都很大,凯瑟琳依旧常驻意大利,她现在是可以独立采访负责一切的记者,几个月前她甚至随着军队做起了战地记者,金色卷发被剪成更方便的短发。林安再也找不到那个小太阳一样的金发小妞,她总觉得凯瑟琳也经历了什么,这让她变得更沉稳。

    但她最好别问,这个年代记者本就危险复杂,而且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她没必要去问。

    察觉到气氛一直有些微妙,思前想后确定乔纳森在和克莱文聊天,放下酒杯挺起身,在两姐妹疑惑的目光中摘掉那副手套,一枚亮闪闪的戒指终于得以见人。

    那应该是钻石,不算大但也足够闪耀,如果不是在社交界混迹几个月更加成熟,林安大概会喷出嘴里的酒。

    “乔纳森送的。”

    晃晃手让钻石的光芒更耀眼,脸上带着一抹绯红,汉娜当然知道她们想问些什么。

    “一周前乔纳森和我求婚了,他婚后会改成我的姓,应该算是入赘。婚礼会在明年春天,如果可以我想在巴黎举办,到时候你们两个记得来当伴娘。”

    “哦对,这是在你们没结婚的前提下,结婚了可就不能当伴娘了。”

    贴心的补上这句话,顺便揶揄的用胳膊肘捅捅林安,尽管都知道这事不可能,但起码在这间房子里,她们可以畅所欲言说出一切想法。

    “那真是恭喜你了。”

    “恭喜,以后就要多一位乔纳森·穆勒先生了。”

    “汉娜!不是说好要一起讲的吗!”

    “抱歉亲爱的,我实在忍不住了。”

    碰杯庆祝这个好消息,中央空调克莱文马上向乔纳森传授各种知识,而近乎骚扰的行为让凯瑟琳以锁喉的方式拖走了他。楼上谈完心的哥俩终于出现,摩西跟在他们身后,嘴里还叼着自己的宝贝网球。

    他们貌似达成共识重归于好,这算是个好消息,因为以后哪天艾德曼倒台,她还准备去投奔本森的银行家老妈呢。凡事不要做的太绝,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这是什么情况?”

    “哦,汉娜和乔纳森明年春天结婚,你这个长官不知道吗?”

    好吧,确实不知道,因为他歪头思考的样子和摩西如出一辙。继续品尝杯中香槟,那莫名的哀伤又爬上心头,她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们的命运,可只要闭上眼,她都会感觉面前聊天庆祝的是一群骷髅。

    “你在担心什么?”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一起挪动到安静区域,他能感觉到,每次聚会时林安都会莫名的哀伤一下。特别是今天,尽管她嘴上再说着恭喜,但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仿佛在看一场知道结局的悲剧。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担心她们两个变成坟墓里的骨头?”

    “人家刚刚宣布订婚,你就在这说什么坟墓白骨,合适吗?”

    不爽的拍了对方一下,林安偶尔会封建迷信,尽管她和这里的神仙并不是很合拍。

    “那你为什么用看死亡悲剧一样的眼神看她们?”

    被这句话堵的彻底哑火,思考要不要继续精进演技,但现在她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掩盖过去。

    她也不是没想过告诉艾德曼自己是穿越的这件事,可这实在太离谱,连她这个二十一世纪饱览小说的人都花了很长时间接受,她不确定艾德曼这个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人能不能理解并接受这件事。而且哪怕艾德曼接受了,那他肯定会问那个问题。

    “德国以后会怎么样。”

    她要怎么回答?把历史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你们被全世界打成狗,柏林被炸成废墟,德国女人遭遇那些可怕的报复,你们打没了一代德国男人,你幸存的战友们在苏联战俘营和莱茵大营里熬了十年,能回来的人寥寥无几,你会被纽伦堡大审判推上绞刑架,或者在盟军发现你穿着黑衣时直接在路边打死。

    她实在说不出口,就像被一团年糕糊住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她心烧的慌。

    “没什么,就是…”

    视线从嬉闹的人群转移到身侧,那双蓝眼睛依旧温柔的注视着她,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把那团年糕掏出。

    “乔纳森是军人,他也要上战场,所以…”

    “所以你担心他死掉?那这么说,你是不是也担心我会…”

    “闭嘴。”

    试图像捏住摩西嘴筒子那样禁言对方,但人毕竟不是狗,手在空中顿了一秒,但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脑洞大开的用手指捏住对方嘴唇,低头不去看自己脑子一抽的杰作,她怕自己看见就会笑出来。

    其实她是有一点封建迷信的,祸从口出,尽管知道之后大概率会发生的事,但起码现在她不想听到。

    指甲扣进嘴唇有点疼,忽略自己现在像个鸭子的事,放下酒杯艾德曼或许猜到她为什么会有这样扭曲的性格。

    挪开那两根手指,将还在低头的人揽进怀里,每一次呼吸心跳都感受的那么真切。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你可以继续正常生活,去旅游看风景吃饭,什么都不要想。”蹭了蹭柔软顺滑的黑发,熟悉的气味令人安心,“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嗯…会有一点。”如实回答,这大概是两人间为数不多她说真话的时候。

    “那你会后悔吗?”

    好问题。

    扭动身体让紧固的怀抱宽松些,捧起那张脸,漂亮的蓝眼睛如春季即将化冻的湖面,美丽纯粹却也易碎。

    留声机播放起音乐,缠绵沙哑的女声带着机械特有的调调传来,林安记得这张唱片,在穆勒家剧院迫使她逃跑的那一次,窄小闷热的房间里播放的就是这首歌。

    【In each other that we love/我们彼此深爱】

    【In each other that we trust/我们彼此信赖】

    【May our love guide us through the dark/我们的爱是黑暗里的光明】

    【Forever we are one/我们已融为一体】

    “我不后悔。”

    “我也是。”

    杜松子酒的味道钻进口腔,就着音乐跳起小小华尔兹,酒柜隔出只属于两人的空间,思考要送什么礼物给那对新人,林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所以你和本森谈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我多么优秀而已。”

    “自恋狂。”

    热闹的派对结束,曾经永远无忧无虑的三人都有了各自都是生活,短暂停留几天,凯瑟琳和汉娜就回了柏林,她们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

    略有不舍的将两姐妹送走,继续回到店里工作,街两侧梧桐叶飘落,晚秋的巴黎让她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店里的异常。

    一个明显无人看护的小孩站在店里,林安能看出她穿的衣服都是定做的高档货,只不过上身的白衬衫沾上了咖啡渍。小孩约莫四五岁,金发编成漂亮的小辫子,蓝色的大眼睛正盯着柜台上的兔子摆件看个不停。

    面对和洋娃娃一样的小孩,店员们争先恐后的去哄去逗,小孩也嘴甜的不行,几句话就让这群店员笑的像傻瓜,嘴里还不断发出尖叫。

    如果换作上辈子,她或许会加入逗小孩大军,但现在她可一点逗的想法都没有。因为这小孩怎么看都是一个标准的辣脆崽子,还是只有黑衣服能造出来的纯血雅利安,并且她的爹妈大概率还不是普通辣脆。

    现在这样一个小孩就待在自己店里,冲上前夺过店员手里的巧克力,她可不想这个小崽子吃坏肚子,谁知道她的家长是什么样的,万一因为乱投喂的行为找她麻烦怎么办。

    果断打电话报警,身材臃肿的警察五分钟之内就赶到现场,林安本以为在德国人的影响下这些懒散的家伙终于勤快起来,但两人接下来的举动则让她略有后悔这个决定。

    “你叫什么?谁家的?你家住哪?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生硬的德语将可怜的小家伙吓得后退半步,在售货员们期待的目光中躲在林安身后,对于这样的态度林安也不禁皱眉。

    这哪里是问小孩的语气,明明就是在审犯人。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蹲下身和小孩视线平齐,尽管她再讨厌辣脆的观念,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孩很可爱,就像精雕细琢的娃娃一样。如果是她丢了这样一个小孩,现在肯定要把巴黎翻个底朝天。

    “伊莎,伊莎贝拉。”幼儿特有的娃娃音传出,揪着灰蓝色的裙摆,伊莎好奇的抬眼看着面前的黑发女士。

    “好的伊莎,那你知道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吗?或者他们在哪里呢?”

    “住在柏林。”

    “嗯…”

    “说那么多干什么?走丢的小孩不都这样?我们回去登记上,如果有家长来找的话我就让他们来你这。”

    在本子上划拉几笔,胖警员态度并不和善。他讨厌德佬,但又不敢说什么,所以只能逮着一个德国小崽子欺负。

    而他的话成功把小孩欺负哭,眼瞧着那白净的小脸越憋越红,貌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走丢了这件事,吸了吸鼻子伊莎终于像个小孩一样大哭起来。只留蹲在地上的林安不知所措,而售货员们的眼神则把那两人戳出了洞。

    香草冰淇淋球搭配上热乎乎的华夫饼,贴心的擦干净沾满巧克力酱的小脸。真不错,她的保姆事业终于发展到人类了,看来以后她也可以考虑和翠丝一起开办保姆学院。

    好在伊莎是个听话乖巧的小孩,一勺冰淇淋就止住了哭泣,当然更可能是被旁边撒泼打滚结果被揍哭的小孩吸引了注意力。

    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同龄人,林安非常肯定她绝对是纯正的,有闪电纹的,老柏林正黑旗的辣脆崽子。

    靠在长椅上无声叹气,林安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伊莎的家长,或许她该直接把她交给德国人,但这孩子对自己的同胞并不来电。在半个小时前就有一位好心士兵说可以帮忙汇报上司,但伊莎只是白了一眼就继续跟屁虫一样粘着林安,还有一位热心的女助手尝试帮助,但很快也被沉默磨灭了信心。

    如果今天找不到家长,那伊莎就要跟她回家住了,她该怎么和艾德曼解释这件事。关于她上个班就捡了给娃这件事,而且她还年轻,虽然是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以她的年龄完全可以把伊莎生出来顺便来个二胎。

    她还年轻,还有大好前景等着她,她还不想无痛当妈白捡这么一个娃。

    “我吃完了,谢谢姐姐。”

    相当优雅的擦了擦嘴,沾着咖啡印的衣服已经被换下,林安自掏腰包买了套童装给她,还买了一个兔子玩偶。而这也换来了小姑娘无尽的崇拜。

    “姐姐你人真好,我好喜欢新衣服和小兔子,姐姐你像仙女公主一样,谢谢姐姐。”

    被奶声奶气的夸赞冲昏了头,又伸手将有些散乱的金发编整好,林安突然感觉养这个孩子也不错。

    嘴甜又可爱乖巧,她这可是少走了好几年弯路。

    “哦!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兔子一样跳下长椅,跟随着她转动身体,林安希望她是看见了她的父母,但很快一个过于熟悉的家伙闯入视线。脑袋歪的和摩西一样,林安希望不要是最狗血最烦人的那种。

    “艾德曼!”

    “伊莎?你怎么在这?”熟练的将人抱起,环顾四周艾德曼并未发现监护人,只看见一个歪着脑袋的林安。大檐帽下的头发倒立起来,他希望两位女性不要说出他最害怕的话。

    “门没有关,我就自己出来了。”

    “谁的?”

    五分钟后沉默的人换成了林安,抿着嘴看向玩娃娃的小伊莎,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这居然是艾因斯那家伙的孩子。果然美貌就是基因彩票,标准雅利安和美人之间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

    不过林安也庆幸伊莎并未完全继承她爹的脸,不然等过几年辣脆倒台,她那个爹往纽伦堡上一站。一个漂亮的孤女,她要遭受的困难会比别的小孩更多。

    “刚刚打过电话了,没什么问题。”打完电话艾德曼庆幸是林安捡到了伊莎,没引发更大的问题,只不过科迪大概要遭罪了,“艾因斯开完会后就过来,在这之前我们要先照看一会她。要去吃个晚餐吗?”

    “那你要先去换衣服。”

    “可以。”

    俯下身帮林安将碎发顺到耳后,手掌捂住伊莎的耳朵,熟悉的笑容让林安心脏跟着颤了一下。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她会不会是我的孩子?以及如果你喜欢小孩并感兴趣的话,今晚我们就可以尝试下。”

    被刻意压低的声音略显沙哑,试图一巴掌将其打回正形,但对方早有预料的起身。怀里抱着伊莎,转头对林安比了个口型,被迫休战两晚的情况下,艾德曼看林安的眼神就跟狼看牛排一样。

    太阳底下打了个寒颤,默默划十字给自己祈祷,林安有种预感她明天是没法参加梅莎的早午餐了。不过很快穿着西装的艾德曼让她产生去不去也无所谓的想法。

    捧着玉米学着仓鼠啃动,坐在一旁侍奉仓鼠大小姐,端着杯热茶,对于面前的两人,林安突然好奇他们应如何称呼对方。

    就像艾德曼和艾因斯一样,十岁的年龄差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有点尴尬。说是父子,却没有那份疏远和尊重;说是兄弟,但又少了一点兄弟间的轻松;说是老师学生的上下级?

    上帝啊,这个年头连辣脆都讲究劳动法严格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可艾因斯完全无视,每天跟个葛朗台一样挥鞭催着艾德曼干活,时间一长林安也想骂他寡夫事多看不得别人好过。

    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抬起头她看见几位女士频频望向这里,她们还笑声夸赞热于带娃的艾德曼是贤惠好爹,还知道让保姆休息一会。

    等等?她就那么像保姆吗?

    “别听她们的话,你一点也不像。”

    将鸡腿肉拆散,艾德曼也听到了那些话。真是一群没见识的东西,难道他就不能跟一个黑头发生出金头发吗?

    “嗯,从基因表达上,咱们两个的孩子大概率是深色头发深色眼睛。”蛔虫一样清楚对方在想些什么,及时出手打断幻想,她可不准备闹出人命来,“当然更准确的说,她非常大的可能会像中亚土耳其人。”

    “会是个聪明勇敢的小姑娘。”

    “但愿不要遗传到倔脾气,人们都说女儿会像父亲多一点。”

    “那还是像母亲好一点…等等,那不是你姨妈吗?”

    顺着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答应明天一起吃早午餐的人正坐在长桌上,全员到齐的情况下她们还开了瓶好酒庆祝。

    明明说好有聚餐一定要叫自己,可她们居然背着自己吃独食,真是可恶。

    望着有说有笑的人,恶向胆边生,视线重新移回到面前两人身上。诡异的笑容爬上嘴角,艾德曼知道了她想做什么。

    好吧,现实里不能完成的事,用谎言开个小小的玩笑应该不成问题。

    “下午好,真是巧啊。”

    双手搭在翠丝和皮埃尔肩上,突然出现的林安将这群吃独食的人吓的一激灵,唯有菲力克斯透露着欣喜。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但当艾德曼抱着一个金发孩子出现时,所有人的表情如同按下时间暂停按钮一样。

    眼中欣喜近乎变成绝望,菲力克斯紧张的险些丢掉餐刀。

    “这是?”

    颤抖着声音,眼珠不停在三人脸上打转,脊背汗毛一阵倒立,梅莎只觉这三人越看越像,“琳娜…这不会是…”

    “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一脸严肃的宣告这件事,拼尽全身毅力压制住笑意,她说谎的技术越来越好,蒙骗普通群众不成问题。

    “她已经三岁多了,我们两个在三七年生的她。伊莎,快喊姨婆。”

    “姨婆~”

    一秒入戏的伊莎像极了她的爹,探出身子想要林安抱,靠在对方怀里她亲昵的喊了声妈妈,随后又对着梅莎喊姨婆,可爱的模样让梅莎什么事都忘了,只知道一口一个小乖乖的抱着哄。

    欣赏着法国男人落败的眼神,嘴角挂起微笑,他终于重创了这个讨厌的法国人。

    “想玩小孩就自己去生,不准祸祸我姑娘。”

    将已经睡着的伊莎抱进后座,艾因斯说的第一句话就相当惊世骇俗。驾驶座的科迪面堂发黑,因自己忘记关门的失误,他今天差点真的死掉。

    在刚知道孩子不见时,科迪眼瞧着艾因斯的脸色瞬间变黑再变红,随后就是一脚将他踹到墙上,直到现在他肋骨还在疼。

    “她花的钱等下我会给你,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收留了她。”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钱而已,没什么的。”

    面前的男人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辣脆,而他的女儿却那么天真可爱,林安突然有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感。她很好奇这样一个充满母性光辉的人,是否也会对犹太小孩一视同仁。

    林安如此回答,艾因斯也不好多说什么,坐在车后座扬长而去,他觉得可以和林安多亲近一下。她是个奇怪的人,人类所有品质都融合体现在她身上,这真是太神奇了。

    艾因斯有一种预感,她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入夜,终于把所有进出的门都检修好安上锁,蹑手蹑脚走上楼,过大的儿童床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着墨绿色睡袍,侧躺在床上背对自己,透过凹下的腰线弧度,他看见已经熟睡的伊莎,还有那只小兔子。

    “抱歉,我没想到她能自己开门,看来她真的是神童,你要送她去那种专门的培训班吗?”

    胳膊搭在腰侧,天鹅绒睡袍摸上去很光滑,讨好的看向对方,但那双蓝眼睛平静的和睡着了一样。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代表他还在生气。

    “滚。”

    “我真的很…”

    “三,二…”

    “遵命。”

    “你的姨妈很喜欢小孩,我想她也会是一位优秀的姨婆。”蹭着柔软的颈窝,沐浴露的香味钻进鼻腔,“以及理论并不代表全部,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深色基因很强,你就等着看吧。”

    抬起膝盖抵住压在身上的人,林安相信科学遗传,这可是初中生物的知识。

    “那真是抱歉,我家大部分人都是金发,几百年前就这样。”

    “那就是像母亲的儿子,和我一样黑头发。”

    “儿子直接丢出去。”

    落在锁骨上的吻让她笑个不停,捏了捏那张漂亮雅利安的脸,林安知道这只不过是玩笑,也知道科学的真正奥妙。

    “女儿还是儿子,那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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