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将将好，不少游人在街上漫步。
涂府的门口刷新了三个半蹲着的可疑身影，其中还传来阵阵怪叫声，引得游人纷纷侧目。
只见那庄严的木质大门前，身着黑衣的男子晃悠着手中的物件，另一只手在另一位的面前做出噤声的手势。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线。
“哎呀呀，小狸奴，可不能学些市井粗口哦。”
屈从于枷锁的压迫，胡尧咬着后槽牙，忍了又忍。可周遭的视线太过碍眼，他额角青筋直跳，耐着脾性压低了嗓子威胁。
“令珏！你别太过分！小心小爷我把你当年的事全部都抖落出去！”
“请自便。”令珏并不受他的威胁，施施然地站起身，还顺带拉起了躲在他俩身后挡凉的傅明珠，环抱着手臂笑盈盈地居高临下看着他，“难道你认为，卑职能混成妖怪司的副掌事，涂老一点都没有查过我的过去吗？”
“胡尧，你还是在山里待久了，确实是少那么一些灵性。”
胡尧冷笑一声：“是吗？你倒是人性十足，身为妖，却甘当人族的走狗！妖怪司这么些年，打着人妖和平相处的名头祸害了多少妖族，你没有半点同理心吗？这朝廷上有多排斥妖族你不知道吗？”
“同理心？”令珏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若是我真的有这种东西的话，在被人类捉到前就死了。妖族内部有多混乱，你身为妖王，不会不知道吧？”
“做走狗，好歹能捡一条命回来。”
“你！”
傅明珠被拉着站起来，耳朵被两人的争吵吵得嗡嗡作响。她看看各执一词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挪出了可能被波及的战火范围，半阖着眼去瞄刚刚弹出的任务栏。
“真是……”少女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哪有这么多非黑即白。”
她不是原身，对这个小世界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度个假也不打算掺和任何任务之外的事。傅明珠手指蜷缩了一下，控制自己不去看那边——
一般在小世界里，她们这样的外来者从不多问也不多看。
知道的越多，就会投入更多感情。
【尊敬的061号管理者，检测到您已解锁新玩家赠礼的两位关键攻略人物，且攻略对象【令珏】好感已达标，其身份「涂府鹰犬」已向您开放。】
【为了丰富体验，帮助您更好地熟悉流程，现为您下发恶毒女配逆袭系列主线预热任务——「金钱的奴隶」】
【任务提示：
傅府荣光不再，你身为罪臣之女，被你打压的男主已翻身位极人臣，昔日亲朋对你避之不及。为了生存，你必须拿出一切手段，在与涂府当家人的博弈中赢得筹码，避□□落街头身死道消的命运。
来吧！涂府大门已为你敞开，神秘来客正在赶来的路上。小小的鲛妖，命运在分叉口等待你的抉择。】
【任务达成奖励：「神秘来客的认可」身份转换卡*1、财富值若干。】
“啊，废话还挺多。”
时间紧促，不能让别人生疑。傅明珠目光迅速地扫过这长长的一段任务描述，在博弈这两字上短暂地停顿，又快速划到任务奖励栏。
少女盯了末尾的财富值一会，满意点头。
随手关了任务栏，傅明珠侧目观察了一下另外两位的战况，在确定他俩一时半会吵不完之后，藏在袖中的手犹豫片刻，继续点开了新解锁的身份卡。
【「令珏?涂府鹰犬」：令珏，妖怪司副掌事。在成年时在盛京郊外黑市被捕，原因暂未解锁，后因优秀的战斗能力在斗兽场中被妖怪司掌事涂夫人涂玉相中。在其进入妖怪司后以手段狠戾闻名，性情极不稳定，常以笑面示人，但不可轻信。】
“副掌事……手段狠戾，不可轻信。”
傅明珠重复这几个字，侧目望向令珏。
此男的长发被正儿八经地由发冠束成一束，在头顶上高高扬着，比起平日里多了几分意气风发。许是因为他刚从外边赶回来，身上穿的还是官家的衣服，腰间束上了墨绿色的腰封，上面还有细腻的绣纹，妖怪司的腰佩一丝不苟得缀着，称得他几分优雅矜贵。
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扬，凭空多了些压迫感。
反观一旁的胡尧，小老虎头发是胡乱扎的，衣裳是粗布麻裳布满战斗痕迹的，脸上还不知为何沾了些泥土，但少年总归是少年，即使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一双眼睛也仍旧亮晶晶的，难掩少年意气。
他显然不是令珏的对手，被说得抓耳挠腮。
也许是妖敏锐的直觉，胡尧在傅明珠看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察觉，他刻意地挺直腰板，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落于下风。尽管他和这位傅姑娘认识不过一天，但身为山大王的天然义气让他一直觉得保护小妖是他的责任。
况且他们两个还有一起逃过命的过命交情。
再者……再者，胡尧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傅姑娘真的是一只很漂亮的鲛妖。
他从前就听母亲说过西海有一支鲛族，鲛族的族妖一个个顶顶漂亮，他当时还不屑一顾，都是妖，没有道理水里生的能比他们地上跑的漂亮多少。
如果，如果再早一点遇到她的话，如果鸣翠山没有……
看着自己对面的人吵着吵着突然发怔，令珏挑眉，顺着这人的视线偏头看一眼傅明珠。少女不知从哪里拔了根草，自得其乐地编了个花环，见他看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继续吵不用管自己。
“呵。”
少女的发间不知何时落了一支嫩粉色的山茶，她毫无知觉，仍在忙着手中的工序。明明今日是她能够脱离奴籍的重要机会，但她就和没事人似的，兀自哼着小曲站在一旁，好像要帮忙的人不是她。
是对自己信任么？也不是，一定不是。
令珏看着傅明珠若有所思，没有出声打破暂时的寂静。
被注视的少女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花环收尾，顺带把真正在注意的任务栏关掉。时间差不多了，再拖她的任务倒计时就要赶不上了，她已经给足了这俩人观察她的机会。
傅明珠瞥了一眼好感进度条，摇摇头。
男人，真的很爱自我攻略。
她啪地一声把那个花环拍到胡尧的头上，转头拽上令珏的袖子。少女眉眼弯弯，语调拉得又弯又长。
“令公子，令哥哥，什么时候带我进去呀？我等好久了。”
“原来傅姑娘是在等我。”没想到这一出，令珏笑眯眯地接话，“我以为傅姑娘是在等这位小狸奴呢。”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天色，估摸着差不多自家主子也要放值，侧身往里走去：“既是在等我，那随我来吧。”
“来了来了！”傅明珠麻溜地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可还没跑两步，她的衣角就被人拽住，“嗯？”
小老虎从呆愣中回过神，听见了两人的交谈，皱着眉头急切地看她。
“小鱼，妖怪司不是个好地方，令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傅相之事你只是被牵连，妖怪司没有你作为妖的犯罪记录，你就还不受他们的管束。”
“但若是今日你进去，就——”
“就如何？”令珏恰到好处地走到两人的中间，轻轻上下颠了颠手中钥匙，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他没有对胡尧的发言做任何解释，总归他也不是非要帮这忙，他只是觉得傅明珠实在有趣。
“傅姑娘，我这人呢，也不喜欢逼迫别人，现在你还可以离开。”
他退了两步，让开离开的路，很有礼地等待傅明珠的回应。两人都在等待，但等了良久也没听到少女的回应。
他们转头一看，傅明珠正两眼放光。
“……？”
不顾这俩完蛋玩意的诧异，透明的悬浮框在傅明珠的眼前欢快地闪动。
【尊敬的061号管理者，经检测，恶毒女配攻略成就「修罗场?选他还是选他」已达成，现为您发放一次性金手指「他是旅馆你才是家」，使用后将免除后宫起火危机一次。】
【由于您第一次达成成就，将同时发放新手奖励金手指「时空逆转?三分钟试用版」】
“哼哼。”
傅明珠心情很好地将目光在两位攻略对象身上转了一圈，勾勾手收下了奖励。两个男人一台戏，攻略不是轻轻松松。财富值，她来了。
她再次关掉系统，有了新的金手指，多了一重保障的少女转身拉着令珏的手就往门里走，快速地走了一小段路后又倏尔回过身，鹅黄色的裙袂飞扬，脸上缀着从枝叶缝隙中透过的细碎阳光，瓷白的脸上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冲还愣在原地的胡尧摆摆手：“我走啦。胡尧，谢谢你哦。”
令珏随着她的回身放慢了脚步，似是在等她。傅明珠摆手，他也就跟着摆摆手，端出一副怡然自得的妇唱夫随模样。
如果傅明珠回头，就能注意到这人无声的口型。
“小狸奴，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