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她，”话还未说完，李无重就盯着他，“她，您找不到了......”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今早清和还好好着呢。”

    右丞相想说的话其实并不只是他一个人，他是代表着这朝上众臣的。

    “陛下，皇后在六年前已经被您赐毒酒了。”右丞相感觉自己说话都发颤，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陛下是他的恩人，恩人让自己死也是他可以接受的。

    李无重听了这话，头不住的向下沉，他用双手扶住自己的头，“怎么会......”

    李无重没有去想这话是否激怒了他，他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他挣扎着起身，走进万和宫的院子里，梅花在灯下好暗淡，他心想。

    “清和，是我错了。”

    李无重想起了一切，六年前，柳丞相因贪污被弹劾，他那时也不过刚即位，要他权的人很多，他的位置坐的并不是很稳，他也知道柳丞相的罪是因为自己给他的权太多太急了。

    他那夜眼未阖，就在想到底该怎么处理，次日他收到了柳丞相贪污的证据，半真半假，他看得出来，贪也确实是事实，他知道，背后搞柳丞相的人一定不仅仅是为了丞相的权利，而是他，李无重的权利。

    做太子时，李无重是正统的储君，没有和兄弟争皇位的苦恼。但做了天子时，他的血脉好像才真正被打开了。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被当做傀儡。

    那日，他在朝上下令诛柳丞相全家，当然，包括柳贵妃，柳清和，他的发妻。

    他先是将柳清和打入了冷宫，待柳家的人都死得差不多时，再亲自去赐了柳清和毒酒。

    当他踏进冷宫的那刻，就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玉阶的冰冷。

    李无重看着柳清和一身薄衣的坐在这里，他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还在想陛下什么时候能来见见她，告诉她为什么，李无重甚至能想象到她说这句话的模样，也许还会滴下几滴泪来，自己也会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

    李无重害怕了，他不敢再向前走了。

    在柳清和听到动静时蹙着眉转过头时，他心中空了一拍，咬咬牙，赐了毒酒。

    他忘不了那刻清和的表情，嘴张张合合想要说些什么。

    大太监倒是先开了口：“清妃娘娘就喝了罢，哪有将死的人还要陛下亲自来送酒的，你那娘家造的……”

    “多舌。”

    李无重打断他的话。

    但是他没想到柳清和竟迅速接了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就是倒在这冰冷的玉阶上。

    李无重转身，他不敢再看了。

    走出这冷宫的这几十步，每一步都被拉的格外长，他能听到背后咳嗽的声音，也能听到身后痛苦的呻吟声，他在冷宫的门前停住，不知过了多久，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时候，他回头，看见白色和血色一片，不知道什么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薄唇轻启，“安葬好她，用皇后的礼待她。”沙哑的声音就好像他脚边绵绵的雪。

    他回自己的宫的路上，这小雪越下越大，好像能将他埋在宫中。

    次日醒来，床边的梅花竟然被雪压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