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逃跑的夜晚

    月黑风高夜,永乐观的后山小路上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悄摸摸地下山。

    岁陵吭哧吭哧地扛着一麻袋行李,还不忘回头催促:“小榆子,还不快点跟上,等下天亮了就不好跑了。”

    江玄榆将快要掉落肩上的麻袋往上掂了一下,擦了擦头上的汗:“师姐,东西太多太重了,我们又要徒步走下山,还是走这么陡的小路。我真的走不动了,师姐你等等我嘛。”

    如果师姐能给他扇扇风,温言软语的夸他几句就好了。

    岁陵怒气冲冲,不吃他这套撒娇:“那你去怪师傅啊!谁让她丢下我们两个,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把值钱的东西也带走了。不然我早就把东西都放进储物戒指里,然后我们一起雇辆马车风风光光的走。”

    “师姐,其实我的储物戒指还在。”江玄榆默默把肩上的麻袋放下,掏出口袋里的戒指。

    岁陵也把麻袋放下,冲上来就是给了江玄榆一个爆栗:“坏蛋小榆子,你不早说!害得我背着这么多东西走了这么久的路,你是不是想把你师姐累死啊!”

    “师姐你也没问我呀……”江玄榆低下头,不敢直视岁陵的眼睛,揉着自己被敲的脑门,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不过很快他又摇起了尾巴:“如果师姐你走的累了,我还是带你御剑下山。我们跑都跑了,不怕宗门那些人议论的。”

    岁陵本想悄悄的离开宗门,用法器必定会在阵法上的录影石记录,两人犹如丧家之犬,不知道会被宗门里的那些人嘲笑成什么样。

    只不过她现在确实累极了,都不愿意去思考那么多。不过,师弟说的对,两人都决定离开宗门了,为何不让自己走的轻松点。

    说服自己之后,岁陵心安理得的踩上了那柄又破又小的剑。师父也真是不厚道,走之前只留下这柄破剑,和围在自己腰上的破鞭子。

    江玄榆看师姐的表情总算和缓了些,笑容就大了,像某种犬类看主人的脸色。连忙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入储物戒指,也踩上了剑,发动内力驱使它飞起来。

    “师姐抓好咯。”他将岁陵的手搭在自己腰间,迎着簌簌夜风,飞向宗门外的世界。

    岁陵将脑袋靠在江玄榆背后,余光撇到永乐观北面那座山峰上的石柱。

    那是她和师弟从小长大的地方,他们被师父收养,在永乐观里学习剑法。

    她还记得师父在用内力在石柱上刻下她和师弟每年的身高,记得师父在她筑基时帮她抗下了半数雷劫,记得师父站在晨光里对她说要下山办点事,让他们乖乖在山上等,回来给他们带好东西。

    而师父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而宗门里却渐渐有了流言,说师父是背叛了宗门,不回再回来了。

    岁陵等了三个春夏秋冬,和师弟过完了成人礼,从一开始的心怀希冀但现在的怨气冲天。她要下山把师父找到,揪着师父的领子问她为什么抛弃自己,顺便敲诈一笔师父,弥补这些年的损失。

    宗门里其他人都说他们是叛徒的弟子,长老们对他们的态度是漠不关心。她和师弟硬在流言蜚语中刻苦修炼,想要快点获得下山弟子的资格,否则私自下山离开永乐镇,视为脱离宗籍。

    但前几日他们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信,信没有署名,内容是说师父还欠青云门十万灵石。虽然看起来很像某种修真诈骗,因为从前他们也收过信说师父在他们手上速速带三万灵石来救。

    但这是岁陵和江玄榆三年以来收到过最明确的关于师父的消息。于是二人商议一番,决定不强求下山弟子的资格,直接偷跑,去看看青云门那边什么情况。

    没有师父,待在这个永乐观也没有意义。

    岁陵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她的师父,另一个是江玄榆。师父已经食言过了,在岁陵这里变成了失信人员,她的笨蛋师弟小榆子决不能背叛她。

    不过师弟这么傻,应该也不会骗自己。岁陵想着,抬头看着眼前少年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身体,撇撇嘴,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吃的东西不都自己一样,一定是偷偷在外面加餐了。

    因为这无端的猜想,岁陵自己把自己气的着急。吃独食的坏小子!

    于是她把头往前一拱,像一只发怒的野猪。整个人都缩在江玄榆宽阔的背后:“冷死了,还要多久到?”

    江玄榆被她撞的一激灵,差点从剑上摔下去,他根本不知道师姐在心里为自己编造了莫须有的罪名,只以为她真的冷到了。于是江玄榆将背挺得更直,为师姐挡住迎面而来的夜风:“快了师姐,前面就是醉仙楼,我们等会先去订个客房休息。”

    岁陵的声音闷闷的,从他的背后传来:“你哪来的钱?”他们偶尔下山采买物品时也经过醉仙楼,只不过那里面一顿饭都顶他们好几天伙食费,更别说住一晚上。

    江玄榆笑了:“上个月醉仙楼闯进一只蛇妖闹事,我帮店里收服了它,掌柜说感谢我,让我以后有需要可以住那里。”

    ***

    二人从御剑上跳下,走入醉仙楼。

    这里不亏是镇上最繁华的酒楼,夜半时分也人满为患,张灯结彩。

    掌柜认出江玄榆的脸,回忆起上次收服蛇妖的险恶场景,他先是感谢了一番,随后就给二人安排了客房。

    只不过今天客人甚多,掌柜为难的表示只剩一间房,师姐弟二人均表示无事,修仙人士,不拘小节。

    进入房间后,江玄榆取出储物戒指中的东西,帮岁陵铺床。师姐认床,一定要用睡熟的枕头和被子,他仔仔细细帮师姐布置好。

    岁陵是熬不了夜的体质,虽说已经筑基,但她每日还是要睡够四个时辰才行。只因她的修为实在不太够,师父说她灵根有损,得付出百倍努力才能赶得上别人。

    岁陵不甘心,拼命的练习,好几次都体力透支而昏过去,灵力却仿佛掉进了身体的无底洞。渐渐的她就认命了,开始摆烂。练着吧,就算到不了金丹也没事,就当锻炼身体延年益寿了。

    大不了她监督师弟修炼,师弟出人头地,她也鸡犬升天。

    她实在困极,脑袋刚沾到枕头就昏睡过去,在梦里和宗门里那些讨厌的弟子大战三百回合,打不过就骂,骂不过就打。

    江玄榆洗漱完就看见师姐在床上手舞足蹈,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走过去为师姐掖好被子。

    江玄榆突破金丹后,已经不需要睡觉了,于是他走到床边的塌上盘腿坐下,借着月华开始修炼。

    他作为永乐观唯一的男弟子,修炼的功法和岁陵不同,是师父特意从外面寻回来的剑道。他和师姐身上穷的叮当响,靠着下山行侠仗义来获得一些报酬维持生计,多余用来买法器的钱是一点都没有。

    这把剑虽破,但也是极为好用的,应该也能好好保护师姐吧……?

    江玄榆心中苦涩,颇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吸收的差不多了,于是抄起剑,从窗户翻身上屋顶,练习着剑法。

    月光下少年一袭蓝衣,因常年反复浆洗已有些微微泛白,手握一把刀刃有豁口的剑,身姿翻飞,每一处剑招都使得恰如其分,一张脸俊俏得让人能忽视他的装备有多么寒酸。江玄榆眼神专注,仿佛对面有个实体正在与他对打,步步紧逼,不惧刀光剑影,他也招招接下,一时间刀鸣声嗡嗡作响。

    ***

    岁陵被一阵饭香惊醒,抬头就看见师弟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她床边,一只手撑下巴,一只手拿着个大肉包往嘴里塞。她双眼冒光,猛的坐起,伸手就夺过江玄榆手里的包子,也不管他咬过,就往自己嘴里塞。

    江玄榆掏出手帕为岁陵擦着嘴边的碎屑:“师姐真不卫生,起床不洗漱就吃东西。”

    就算这样,他也觉得师姐同小猫般可爱娇憨,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师姐呢?

    岁陵长大嘴巴冲江玄榆呵了一口气:“那就让你闻闻我的口气,小榆子居然还敢嫌弃你的亲亲师姐!”

    江玄榆装作被臭晕的样子,一下子就倒在床边,嘴里大叫:“啊!好凶险的暗器,我不行了!”

    岁陵三两下吞完包子,作势要去挠他痒痒,江玄榆一个翻身躲过去,岁陵也追上去直攻他腰部。

    二人一番嬉戏打闹后,终于是想起正事,江玄榆出门为师姐打水洗漱,岁陵在房里换好了衣服。

    他回来就看见岁陵一袭红色长裙,鞭子缠在腰间当腰带,没骨头的一样靠在塌上看地图。

    江玄榆将水盆放在桌边,把沾水的毛巾拧干,在岁陵脸上轻轻擦拭。岁陵抬起头方便他帮自己洗脸,眼睛始终盯着地图:“我们出了永乐镇就往南边走,先是到码头坐船,就能到对岸的海岛上,青云门就在那。”

    “好,师姐张嘴。”江玄榆将杯子递到她嘴边,等她漱口完接住吐出来的水。他向来是最听师姐话的。

    岁陵被小榆子伺候的舒舒服服,整个人都精神了,她从塌上跳下,指挥江玄榆收拾好行囊,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等下被永乐观的人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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