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追求校园女神的第三年，我向她告白了。
宿舍楼下是玫红色的告白氛围场地，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主人公还是没有出现。
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下起了小雨，隐隐有变大的趋势。
路凡星说过，女孩子需要足够的安全感才能将自己交付出去，可最先受不住的也是他。
“上宸，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或许她真的不喜欢你。”他的眼睛透露着浓浓的担忧好像还有些其他东西。
我笑了，捏了捏路凡星冰凉的脸蛋，“失望了，小军师？”
“明明你对她那么好，为什么......”
这时一个女孩跑了过来挤开我面前的人，面色通红的但神情坚定的看着我：“你别喜欢贺楠欣了，不值得！”
她深吸一口气，“这三年你为了她付出过多少连学校的狗都知道，如果她真的爱你，不会任由你在这被看笑话的。”
空气中的沉默被这一句话打破，原本只是低低议论的学生们提高了音量：
学校论坛最热的一个帖子是关于我和贺楠欣的：今天，我追到校花了吗？
这个帖子火了四年，里面是好心校友分享了几乎全部的我和贺楠欣之间点滴。
今天的告白，几乎所有人都在观望。
“女孩子嘛，有点考验正常。”我避开了这个话题，礼貌的笑了笑，准备拉回刚刚那个被撞开的倒霉蛋，
面前的人鼓起勇气大声喊道：“不如你喜欢我吧。做我男朋友吧，我不比她差到哪去！”
伸出去的手落空，没有拉到人。
“就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还不如现在抱得美人归呢。”
“瞧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差别，这年头舔狗有人爱你却没有。”
有人赞成，有人反对，“这时候跳出来，早干什么去了，就是成心拆散有情人的嘛。”
“这是来捡漏的?”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在看热闹。
我皱眉正要说什么，激烈的讨论声一空，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这道声音的主人，我追了三年。
“现在是什么垃圾都敢高价推销自己了吗？”来人一身睡衣，微卷的头发随意披散，眼神犀利的看向我面前的女生。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吊着陆学长的。”
女人娇哼一声拉着我身前的领带往她那一带，
然后挑衅的望着对方，“可是他喜欢的是我，不是你啊。”
我看着被抓住的领带下意识皱眉，这是路凡星给他挑选了好久的领带，要是看见被弄皱了，肯定要难过的。
想到这里我立马将领带抽回，心虚的想要将上面的褶皱抚平，然而等他抬头紧张的去看那人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没有看见人。
明明刚刚还在这里的。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或许是这几年的相处，让我莫名离不开他。
这时手里的花突然被抽走，贺楠欣抱住我，眼角带泪，“阿宸，谢谢对我这么好。刚刚是我身体不舒服睡下了，舍友没忍心叫醒我。”
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怀里的人激动的说着什么，我不想听，皱眉扫视周围，寻找那个人的身影。搜寻了一圈后，我却只来得及看到人群边上他转身的时刻，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里满是落寞，
那一刻我沉寂的心脏突然乱了，升起他也没反应过来的慌张。
我后悔了。
后悔和面前的人表白，心中隐隐有预感，今天之后，他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贺楠欣这时候用手摆正我的脸，双眸中闪过略微不满，面上还是笑盈盈的说：“阿宸，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今天真的太唐突了。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唐突吗？思绪转回，想到自己之前不止一次的暗示，以及试探面前的人都开心收下，我看着贺楠欣手上和自己同款的戒指。
心下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有人不是不懂，只是自以为是的掌控着一切，就连这种明显敷衍的话都能随口说出来。
“大家都散了吧，我和……他要去吃晚饭了。”
“就这？”人群中想起不满的怨言，有人摔了手里的奶茶，“害我等这么久，什么都没看到，真没意思。”
“还以为能看到他告白成功，又或者是翻脸走人的画面，到头来还是一个没名没份的舔狗。”
没有人对这句话产生反问，短短几年，就连不熟的校友也已经习惯了我对贺楠欣的言听计从。
贺楠欣更是如此，还能毫无负担的开口抱怨：“我都没吃饭就睡下了，现在好饿啊，带我去宵夜好不好？”
只有少数几个女生不甘心的呆在不远处，抱怨着什么，而就是这短短的停留，就让她们听见的意想不到的话。
“既然你觉得唐突，那我们就这样吧。”我冰冷开口，同时抽出来自己被攥紧的手。
贺楠欣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向一个方向跑远了，自己的手还尴尬的伸在半空。
“！！！”
几个看到全过程的人眼睛瞬间亮了，不多时最新的帖子更新在论坛上，继而冲上第一。
02
路凡星很不对劲，这种感觉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已经攀上了顶点。
他连最在意的大赛准备都心不在焉的，半夜起来，只看到他在发呆，电脑前的文档一个字都没有。
之前还为我今天的告白把关，亲手选衣服，礼物，现在好又突然跑开了。
明明跟了我那么久，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心底的事呢？
“你跑什么？”
他走得很快，我冲出人群拦住他时已经离女生宿舍很远了。
“身体不舒服了，还是家里又出事了？”
那双水润的眸子的溢满了伤心，让我的心揪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追过来？”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偏过头去解释：“她明显要耍我，我干嘛还要呆在那。”
“是吗？”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不喜欢，我不喜欢他这种表情，
我知道他的家庭糟糕透了，但他身上一直有一股坚韧的感觉，好像所有的事都不会把他压垮，
所以为什么突然就露出这种表情呢？
我突然伸手将他抱紧怀里，很突兀，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想这么做，
然后空气突然停滞，谁也没有动作，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半晌，我松开了人，
“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就勉为其难的抱抱你，给你一点力量吧。”
他推开我，“家里有事我要回一趟家。”
然后我就只能看见他的背景越走越远，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追着人出来，结果还是没把人带回去。
03
路凡星还没有回来，消息也不回。
我气愤的将路凡星精心养护的小灰团子戳到哭诉去找主人告状我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路凡星尤其在意它，肯定会来找我控诉的。
转身去阳台晒日光浴，但看见依旧站在楼下不肯离开的贺楠欣。
昨晚她追到我宿舍楼下，说她考虑好了，她愿意当我女朋友。
可是，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贺楠欣，你已经拒绝了我的告白，今后我们不要相互打扰了。”
我回想起之前被我下意识忽略的事情，
她收下我所有的礼物，
在朋友圈官宣一般，配文“今天又收到了一份让我很苦恼的礼物，但是真的很喜欢，感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但她从来不让我告白，说自己没有考虑好，撒娇一般说让我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四年。
昨天的告白很唐突吗？或许在她心里只要我有一点想要一个正名的时候都是唐突的吧。
现如今我想跟她断了这份，从始至终都是我在付出的感情，
她却后悔了，转头来找我复合。
我不想清算这些年的付出，她的心思不正，我最开始的目的也不单纯。
现在分开，只不过是回到最初的是时刻。
不过不同的是，我身边多了一个从不嫌弃我的路凡星。
手机里突然传出特有的铃声，是路凡星，来不及多想，立马接通这个意外之喜。
“小繁星……”
“砰——”对面传来刺耳的碰撞声。
“路凡星，你在抗拒什么，别忘了你还在我家。
你不是喜欢学习吗，既然如此，就好好伺候我，把我弄舒服了，自然会让你少干点活。”
“我说过了，这些年我待在你家的花销我会全部偿还。”路凡星的呼吸明显加重，声线也有些颤抖。
他平日里都是温温和和的，几乎不会与人起冲突，现如今，显然被另一道陌生的，令人作呕的声音的主人气狠了。
接下来就是另一个人不加掩饰的谩骂，讥讽，
“全部还清，你想得美，我爸妈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精力要怎么还，这些年因为你我缺少的父爱又该怎么还？”
“宋义，你非要这样吗？”
“这样，这样是哪样？
路凡星别以为你平时装得多清高的样子，就能掩盖住你喜欢男人的事实。”
愤怒被愕然取代，原本想让透过电话帮路凡星的想法也被搁置。
“砰——”
“好啊，你敢让我留血，我一定要让爸妈打死你。”
对面安静了下来，然后传来微不可查的啜泣声。
心中一慌，立马挂了电话，连着翻出一个人的对话框，
“立刻马上删了这个通话记录。”
04
路凡星回来了，
看着来他还是从前的状态，我却放不下心，
只敢借着庆祝他结束竞赛的借口，带人出去放松。
“小繁星，我们去鬼屋放松怎么样？”
等到和路凡星心满意足结束鬼屋的惊吓之旅，看着他放松的神情，我暗自舒了一口气。
“小繁星，男人不能说害怕，胆子可得好好练起来。
当然，记得带上我，我的肩膀永远向你敞开。”
一旁蒙头走路的人听到后脚步一个踉跄，迅速回头瞪我，“闭嘴，你怎么那么不害臊。”
直到现在，路凡星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消退，眼神也还带着湿意，没有威胁力。
看见贺楠欣的那一刻，我心感不妙，
她委屈的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她，眼神却审视着一旁的路凡星，显而易见的将人当做情敌了。
那种眼神和她看别的女人接近我时一样，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以前我觉得那是她喜欢我的证明，现如今看来，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了的愤怒罢了。
“你就是路凡星对吧，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都可以找来，然后离开我的阿宸。”
“贺楠欣同学，你误会了，我和陆上宸没……”
“贺楠欣，”我立马打断了路凡星接下来的话，莫名不想将两人的关系分得那么生疏。
“我的钱和感情都花在那四年里了，那天晚上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结束仪式罢了，
所以，请不要来打扰我了。”
“阿宸，我不信，你就是被这个恶心的同勾引了才犯错的！”
“难道喜欢你就是对的吗，可笑。”
我当即拉着路凡星离开，不想和这种人争辩。
随后，想起这个被我特意避开的话题，
路凡星喜欢男人，那他是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个人是谁？
想着自己带了那么久的人最后会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就忍不住生闷气。
气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在帮路凡星解决了又一个难题后，他一如既往的感谢我，
而我脱口将自己内心的一闪而过的想法说了出来：“光说不做可不行，小繁星，你要不以身相许好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喜欢他的想法，小繁星这么可爱，坚韧的人谁不喜欢呢，无非就是一个性别的阻碍，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怦怦直跳，等待着一个答案。但看路凡星良久都没有开口，我的心凉了下来。
“当然，我开玩笑的，小繁星别当真，我怕你男朋友之后介意我胡言乱语，吃醋让你远离我就麻烦了。”
路凡星茫然，“我没有男朋友。”
“没有啊，那小繁星喜欢我吗，愿不愿意以身相许？”
“宸哥，别开这种玩笑了，你不觉得喜欢男人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吗?”
“谁对你说的，告诉宸哥，我一定好好让那人改观改观。”
“没有谁。”
“那小繁星喜欢我吗？”我今天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路凡星沉默良久才磕磕绊绊的回答，“喜，喜欢，当然，我也喜欢……”
看着那张红润的小嘴说喜欢我，我控制不住吻了上去。
路凡星呆在原地，没有动作。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是我会错意了吗，你不喜欢我？”
“没，没有，我喜欢宸哥的。”
05
“决赛名单出来了，恭喜我们的小繁星，荣获一等奖。”
“真的吗？我好高兴，宸哥，我真的好高兴。”
“是啊，小繁星就要迎来年薪百万的梦了，
这下我都快配不上你了，小繁星，你会不会把我甩了啊？”
“不会，我养你。”
看着比自己还小的人，乖巧又坚定的说要养我，这一刻我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真的不敢相信他跟着别的男人该被欺负成什么样，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
“小繁星，你去领奖我在外面等你。”
趁着等人的间隙，我忍不住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那是当初路凡星给我挑选告白礼物时，我看中的戒指。
路凡星在一边认真挑选西装，礼物，而我全程就只是坐在旁边，透过一只戒指的反光看他认真的样子。
不自觉入了神，等回过头来就看见他面无表情，明显气鼓鼓的脸。
“啊，怎么了？”我心虚的将戒指放下，正襟危坐，冲他讨好一笑。
身边的店员好像误会了什么，笑道：“先生看的这套戒指正是双男款的，二位可以戴上试试。”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回过神来，我打趣般开口：“路凡星，不如我们试试……”
“闭嘴！”路凡星原本微红的脸更红了。
他很奇怪，我当时也怪怪的，
现在想来这或许这就是缘分呢。
“阿宸，你不用等了，路凡星的第一名早就被取消了。”
“你在说什么？”
突然出现的贺楠欣妄图牵起我的手，被避开也不生气。
“阿宸，你都被他骗了，你是不知道路凡星……”
我冲进去大堂，刚好看见一个老师对路凡星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学校能容忍你这道德败坏的人在校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别跟我提什么第一名，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中年男人的说得愤慨激昂，口水都喷了出来，好像路凡星杀了人却没有偿命一样。
06
“老师，我做过任何品行不端的事，我想要举报的人提供明确的证据。”
路凡星的话被强硬打断，
桌上的一叠纸被中年人用力的拍在路凡星头上，
“你说你没有，我都看见照片了。
简直是不知羞耻，非要将你见不得人的事放出来你才甘心吗？”
路凡星的额角被纸页边缘刮出一道伤痕，鲜红的血顺着苍白的脸流了下来。
我几步冲上前去，将人护在身后，
“这位老师，请你放尊重！况且凡事要讲究证据，空口白话就定罪难免失了公允。”
我的目光看向了周围没有离开的学生，暗含警告。
“想要证据，可以啊，那不就是了吗。”
前方的大屏幕上突然循环播放起几张照片，里面的人衣衫不整，浑身湿透，手脚被绑住，摆着各种羞辱性的动作。
照片中还有其他男人入镜头，唯一不变的还是一开始的那个人，
虽然容貌略显青涩，但还是看得出来，那人是路凡星。
贺楠欣朝众人一笑：“你们不要难为老师了，他此前只是照顾路同学的脸面，才没有公布原因。
现如今既然路同学非要转空子夺取属于他人的荣誉，让老师难为，就只好将原因公布出来了。”
我和周围的人尚且处在照片带来的震惊中，身侧的手被紧紧抓住，
“我没有，我没有滥交。”路凡星的声音都在颤抖，脸白的吓人，
绝望的看着我，好像我不信他就要放弃挣扎，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我信你，我一直都信，别怕。”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心想这些照片大概率是真的，只不过这些全是他被欺辱的罪证。
“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放在网上什么故事都编的出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据？”
“阿宸，我知道你是被他的外表欺骗了，我不怪你。
但你问问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知道你有多喜欢我，校园论坛的帖子里都是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贺楠欣转头看向那些照片，“而路凡星跟在你身边四年，偏偏要选在你告白的时候跑开，我不信他没有私心！”
“贺楠欣，你当时没有答应我的告白，既如此，我和谁谈恋爱你也无权干涉。
更何况你在这四年期间，和多少男人进出上流宴会，你敢说这些都是看中你每年都挂科的才能？”
我快步上前，将手机里刚接收到的照片和视频投影出来，“比人品，你有资格说话吗？”
“阿宸，这些不是我，都是别人诬陷我p的图。”
“是吗？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你拿出来的照片不是真的？”
07
贺楠欣仅仅慌了一瞬就恢复平静，
“阿宸，这些照片是假的。但他不久前还勾引过他舅舅，这种人配不上你。”
“我没有做这些事情，”路凡星上前一步，“请你不要随口污蔑人。”
“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一道熟悉，倨傲的。
宋义吊儿郎当的上台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我是他堂兄，跟他生活了十多年还能不知道他私下的事？
那些照片也是真的，我亲手拍下的。”
“宋义……”
"还是说你非要我拿出视频来你才甘心？"
视频？那些照片中有路凡星昏迷的样子，所以这群人……
“宸哥，不要！”
手被人握住，我无意识的拿起一旁座位上的棒球就要上前。
“路凡星啊路凡星，你又上赶着找男人了，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
你爸妈就是因为一个男小三死的，现在你还恬不知耻的喜欢男人，
就你这样还想要遗产，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吗？”
路凡星的从前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艰难。
我下意识想拉路凡星的手，“小繁星……”
路凡星后退一步。
“路凡星，还想着那一等奖呢，闹大了你看你还能不能在这上学。”
“别回去，路凡星，这些本该属于你的，你不要低头，这只会让他们更放肆。”我拉住沉默向外走去的路凡星。
“哟哟哟，这是要让带你的姘头回去见你妈，让她死了也不安息吗？”
路凡星头也不回的走了。
任由自己背上莫须有的污名，放弃原本属于他的荣誉。
就连我，也好像被抛弃了，
偏偏那个理由还无力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