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飞羽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怀里揣着新鲜热乎的存折,拖着行李箱回到黄花小区。
小区门口旁有颗十几年的“老伙计”—腊肠树,林飞羽更喜欢叫它金急雨,好听又旺财。每年六月花期一到,绿油油的伞盖争先恐后地抛出一串串金色风铃般的小花,微风轻拂,好似一场下不完的黄金雨。
小巷里面的水泥地又被挖的破破烂烂,一天天不知道在挖什么,挖呀挖呀挖……轰隆隆的响个不停。车轱辘过不去的地方,箱子还得提着走。
林飞羽家住六楼,还没有电梯,拽着笨重的行李箱在楼道里走走停停,好不狼狈。
林飞羽气喘吁吁地推开601大门,入眼就是客厅;冰箱,饭桌,塑料胶凳,实木沙发,电视机,立地大风扇,瓶瓶罐罐和各色塑料袋全部挤在6个瓷砖宽*6.5个瓷砖长的客厅里。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锅铲碰撞声。
“妈!爸!我回来了!”
客厅的右边是林飞羽的房间,放下行李,林飞羽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她的床。
“今天休假了吗?你也不打电话回来好让我煮多些饭。”王爱玲从厨房出来冲着趴在床上的林飞羽瞧,又说:“还好早上我看排骨新鲜,买了两条,46块钱;厨房锅里煮了好大锅白萝卜排骨汤,你一会儿多喝碗汤。”
林飞羽痛苦皱眉,又是白萝卜,她真的不喜欢白萝卜,总觉吃起来味道又怪又臭。
“你不是休一天假吗?怎么把这个大箱子带回,到时候上班又要带过去多麻烦?”
“不是休一天,我辞职了!”枕头里发出林飞羽闷闷的声音。
王爱玲像炒菜一样扒拉林飞羽,推推搡搡,不让她趴着。
“辞职也好,早就应该辞职了,酒店那份工作做了那么久就瘦了那么久,熬得一张脸还没我一个巴掌大。”王爱玲说着巴掌在她脸上比划着。
她妈总觉得她太瘦了,恨不得她能多长三十斤肉。真是开玩笑,她现在一米六六的个子九十八斤体重刚刚好,即能偶尔吃点好吃的又不怕长胖;林飞羽对自己的惰性很有自知之明,真胖起来减下去就难上青天了。
“和你说一件事……”王爱玲声音变得细声细语起来
“……”林飞羽闭着眼睛也闭着嘴巴,不接话,假装睡着了。
她知道凡是在吗,有件事和你说,或者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等等都会破坏她的好心情,她不想听,不想知道。
林飞羽也不知道为啥听到这些关键词,她身体会提前难受,肚子好像充满气,整个人也想爆炸。最好她可以像烟花一样,“砰”的一声炸上天。
“你姨妈说有个小伙子想介绍给你,人很老实又聪明伶俐……你说话啊!想不想周末去看看?”王爱玲笑嘻嘻用手指头戳林飞羽肩膀。
到底是老实还是聪明伶俐啊?王爱玲女士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林飞羽沉默着,王爱玲继续笑嘻嘻戳她肩膀。
“……不想”林飞羽艰难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和她妈讲话是一件很累很累的事,嘴巴累,心也累。
虽然她问你想不想,看似很开明,但你不能说不。
曾经刚出来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上班第一个月马上安排相亲,王爱玲说你去看看嘛,相亲只是认识人的一个途径,又不是一定挑中这个了,你不看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她去看了,王爱玲又说你要主动和男孩子找话题聊天,不相处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半推半就,林飞羽有了第一个三个月男朋友。对于前男友,她没什么好说的,不喜欢不合适分开就行,其他关她屁事儿,又不是要对着一辈子。
王爱玲说那里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你和他去结婚,时间长了,两个人磨合磨合就合适了。你是别人老婆别人自然对你好,你不结婚,男孩子凭什么对你好?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不信你去看我们村里的林叉叉,一相亲马上就成了,今年结婚,明年小孩出生,多美啊,多幸福啊。
她以为是和她妈没沟通好,给点耐心讲清楚就行了。事实就是不行,怎样都不行!
她说前男友沉默寡言,她妈说男孩子老实害羞。
她说前男友抽烟喝酒,喜欢看擦边,她妈说男人都这样。
她说前男友没工作,她妈问她是不是爱慕虚荣,喜欢有钱的。
她说前男友长相一般,她妈问她是不是因为长得漂亮,觉得自己高贵,所以看不上人家。
她说她想上吊,她妈说她秋千荡得真好。
王爱玲还是不停地问她为什么不行,难过得问她,心痛得问她,抹着眼泪问她到底那里不行?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不行你就说呀,相亲又不是谈恋爱,没问题就可以结婚了。不行你又不说耽误别人。我们没有逼你,都是你自己愿意的。还有最后问她可不可以结婚,试过不行的话还可以离婚。
可怕的是她妈还说是为了她好。
她爸林庆有没有那么啰嗦,只是经济制裁,发脾气,放狠话“你不听话我们也管不了你,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后悔不要找我们。”
哦,她工作以后,经济制裁这招没用了。
王爱玲像水,眼泪滴滴答答地流,林庆有像火山,动不动就火山爆发,林飞羽夹在中间水深火热。
说父母不爱她吧,一只鸡林飞羽可以吃两个鸡腿两个鸡翅。
说父母爱她,林庆有和王爱玲又把她当狗屎,被臭脚踩了,还要感谢臭脚看得起她。
随便啦,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马桶,所有人都是臭狗屎,包括她。哪天她炸了,她要全世界吃屎。
讲不通她就吵,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大叫,大哭大骂,像疯子一样叫到嘴巴发麻,叫到呼吸不过来,世界就安静了。
“你考虑考虑,可以先加微信聊聊的,不要那么快拒绝。讲了那么久我饭都没做好,一会还要去便利店给你爸送饭。你起来吃完饭把汤锅洗了,电饭锅饭吃完也要浸水泡着。”王爱玲像扇风一样地隔着被子拍两下,然后回厨房关火。
林父和王妈妈在附近的长盈工业区,十字路口旁,经营着一家五十平方的便利店。那里工人多,快餐店多、早餐店也多,即使这两年多了几个同行,生意也还行。
“知道了,知道了”林飞羽胡乱答应。
林飞羽在床上躺着,玩手机玩累了就睡觉,等睡得浑身骨头痛了又起来玩手机。在家躺了两天,手指都能在屏幕上划出火星子了,微信步数八十。
系统这两天安静如鸡。
前面的任务,好像只是单纯的请她吃饭,吃完就没有下文。
蓬头垢面的林飞羽躺床上面无表情地刷手机,昨天晚上就该洗头了,不小心拖到现在。
睡到11点起床,11点半吃了一顿不知道是早饭还是中午饭的饭。林飞羽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温度并不炽热,阳光像被晒热的自来管的水,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她长舒一口气,这么好的天气洗完头应该出去走走,到时候捧着杯奶茶边走边逛,等奶茶见底,也逛差不多了再带点甜甜圈,奶油泡芙之类的回来。洗头前再玩一会手机。
1点……时间还早,不急。
3点……商场离的近、等一下下出门还有时间。
5点半……太阳已经收起余热,算了,不出门了。王爱玲女士已经在做晚饭了。
倆母女吃过饭,她妈带着饭盒出去,出门前叮嘱她洗碗。
林飞羽吃完饭回房闷闷不乐地刷手机,碗等一下再洗,眼睛视线也不在手机上,手指头就惯性划来划去,和溺水的人在水里一样地划来划去。
晚上7点半……大概是饭吃的太多了,也可能是昨晚太晚睡,林飞羽抵挡不住睡意倒在被面上。她睡了二十几分钟被冷醒。房顶上的吸顶灯亮的扎眼,她皱皱眉头,捞过一旁的手机、一片黑屏关机了。插上充电线,把灯关掉,林飞羽卷着被又倒头睡觉了。
晚上11点半……林飞羽睡醒了,头还是昏昏沉沉,坐着发了会呆,想起还没洗头洗澡,碗也没洗。
她赶紧去冲凉房把热水调好,要等一会水热才适宜洗澡,4月多她还不敢洗冷水澡。等水热期间,顺便把碗洗了,不然12点林爸爸王妈妈回来她要挨骂的。
林飞羽喜欢有点烫的洗澡水,手指在头上,身上卖力地搓着泡泡,热水淋在身体,水蒸汽夹杂着沐浴露的香甜,郁闷和沮丧被热水和泡泡包裹起来,冲到下水道,身体好像也变得轻快起来。
“嗒”好像是开锁的声音,应该是林庆有和王爱玲回来了,林飞羽把花洒关掉,支起耳朵听。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飞羽,你睡觉了吗,我们带了酸奶回来。”王爱玲先走到林飞羽房间,房间没人。“咦,这么晚不在去那里?给她打个电话。”
“我在洗澡!!林飞羽在洗手间扯着嗓子回复,拿起毛巾快速把身体擦干,换好衣服出洗手间。
在洗手间门口遇到要上厕所的林爸,他面色难看的盯着林飞羽湿漉漉的头发,“你在家呆了一天,12点多才洗头?”林飞羽心虚不敢说话,闪身回房关门。“等你吹好头发,不都一点多了?这么大一个人了,懒成这个样子!”,林爸的大嗓门被关到门外。
“你不是说尿急?你还上不上啦?不上我要洗澡了”王爱玲在外面护着她。
“我一说她你就护着,二十多岁还不懂事儿。”
“我说去洗澡,你在这里啰哩巴嗦做什么,牛头不对马嘴,懒得理你。”
幸好一场大战就这样戛然而止。
林飞羽还维持着贴房门的姿势,从前一个月回来两次,现在失业天天在家,依照这个吵架频率以后还不知道会吵吵多少次。
听到他们不吵了,林飞羽把吹风机风力调到最大,想快点把头发吹干,好关灯降低存在感。
发尾还有点潮湿也不吹了,关掉灯,爬上床,她卷着被子坐在黑暗里默默发呆。
一夜过去,毫无公德心的小鸟们在窗户外叽叽喳喳乱叫。
“叮”【任务6:随便整理点什么都行,整理时长21小时,倒计时5天】
嗯??什么是什么啊?那里来那么多东西可以整21小时,林飞羽有点抓狂!!
这个系统简洁的过分,发布的任务也很随意,就那种我把任务发给你,做不做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