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口的是江所，他先小声道：“丞丞，你睡了吗？”

    洛丞躺床上后反而精神起来，他说：“没有呢。”

    “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洛丞猜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走？”

    江所说：“我想问你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

    洛丞陷入沉默，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江所只能伸手摸着洛丞的脸颊。

    “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洛丞缓缓开口：“江所，不一定是你先喜欢上我，我其实也对你抱有不纯的心思，只是我不敢说。”

    洛丞反手握住江所的手，江所的手很热，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江所低声笑了：“那些都不重要，是我先告白就够了。”

    洛丞也笑了：“你看过CP帖，那你知道咱俩的CP名吗？”

    江所了然道：“当然，不曾降落嘛。”

    “就像永远不会结束的旅行一般，就像飞在空中翱翔的鸟儿一般。我们不曾分离，不曾降落。”江所说出那时的心中所想：“我看见的那一刻，真的觉得她们好有才华。”

    那时他俩的CP帖挂在贴吧头条不知多久，那个CP帖建了两千多楼，但如果不是他们看到这篇帖子，那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网络的这一端，他们是一对情侣。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洛丞说：“如果没看过那些CP帖，如果心里没有种下可疑的种子，我们可能不会有变化。”

    江所却不认同：“那不一定，青春期的变化谁说得准呢？”

    洛丞终于杵他一下：“这不是我当年的话吗？”

    江所很理直气壮：“对啊，但是这句话很有真理。就算没有帖子，也许哪一天我也会发现自己对你用心不轨啊。”

    洛丞认输：“你说得没错。反正我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就没有放手的道理。”江所直接和洛丞脸贴脸，近到洛丞能感受到他呼吸出的热气。

    “等我回家。”江所说：“我家的事就交给我处理。”

    洛丞打起退堂鼓：“那个……你别刺激到所姨，不行过段时间再说吧……”

    “再拖他们都要我去相亲了。”江所吐槽：“你难道想看你的男朋友和其他人相亲嘛？”

    洛丞当然不想。

    沉默代表了他的答案，江所在他耳边笑起来，手顺势环住了他的腰。

    “所以啊，趁早不趁晚。”

    洛丞说：“那也柔和一点。”

    江所点头：“放心吧。”

    晚间夜话时间终于结束，最后两人抱在一起沉睡了。

    第二天正逢十一假期，这张床太软了，对于他们这种睡硬床板的人来说简直是煎熬。

    江所起得早些，大概也是没睡好，洛丞没多久也醒了。

    这里什么菜都没有，吃饭都只能下楼买。于是江所让洛丞等他回来。

    洛丞说：“我和你一起下去也行。”

    “不用，你再睡会吧。等下午咱俩去买套睡衣。”

    洛丞听到睡衣两字直接懂了他的意思：“咱俩今天还睡这？”

    江所的小心思被戳穿，他用咳嗽掩盖了一下，“不行吗？”

    洛丞直接从床上起来蹦到江所身上，江所瞬间拖好他的身体，防止他掉下去。

    “行啊，我都可以。”洛丞趴在他的背上，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江所脸上一红：“床垫我妈说今天能有货，一会能送来。”

    洛丞赞同地点点头：“床垫问题解决了就能再住一天了。”

    江所补充：“住两天也行，今年我妈生日在月中，我趁生日前坦白。”

    洛丞：“……这样能行吗？”

    江所说：“先试试口风，不过我感觉我妈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应该不错。”

    洛丞担忧道：“反正不用着急，这种事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别吓到叔叔阿姨。”

    江所点头应下。

    吃完早饭后床垫也送来了，洛丞执意要和江所一起搬，差点没把胳膊抻到。

    最后洛丞还是被赶到沙发上休息去了，江所收拾完床铺，两人开车去了商场。

    到了商场后江所自然而然地牵过他的手，感受到他骨骼分名的指骨，他说：“瘦太多了，回来快两个月了怎么也没补回来？”

    洛丞说：“这段时间在岑氏上班，我不太熟悉那些，所以慢一些。”

    “中午你点外卖吃吗？”

    洛丞尴尬地挠挠头：“可能……吃面包。”

    江所无奈地看向他：“怪不得，不行以后我给你做饭你带到单位吃吧。”

    洛丞说：“不用，过段时间就好了，现在也是忙。”

    “除非你能你哥他们一起吃饭，不然你就算闲下来也会简单对付一口。”江所深知洛丞的性格，两人闹别扭的时候他可以在家一直吃泡面。

    不过对于洛丞而言，他连和岑沐晟吃饭都不愿意，更何况是岑铮；五年下来，他勉强能接受岑沐晟，但是他对岑铮的感情太复杂了。

    洛蕙心的过往种种不幸与这个男人有关，离婚后他将自己的商业版图往这里发展，确实有不想分开的意思。

    洛丞也知道这些年来的一些“特权”都是岑铮暗中出手的；像当年江所破格进入特优班，还有刘子煦的那件事。

    但是他对这个父亲的形象本身就不好，再加上照片事件，他与岑铮很难像真正的父子一样共处。

    见洛丞沉默，江所摸摸他的头：“你想和我一起住吗？新房离岑氏还挺近的。”

    “但是离你单位太远了，以后你最起码得早起一个小时。”

    “八点起我也不是起不来，高三天天不到六点起床不也过来了吗？”两人来到睡衣区，挑选着睡衣。

    “要是做饭的话不太可能吧，起得那么早太熬人了。”洛丞仍旧不赞同。

    “可以晚上做好放冰箱，第二天带过去用微波炉加热。”

    洛丞无奈道：“不如折中一下，我在你单位附近买个房子。”

    江所拿睡衣的手都停了一下：“你甚至是直接买个房吗？”

    洛丞说：“洛总卡里余额足够。”

    江所瞬间进入高中时期的小白花身份：“好的洛总，你看需要小白花为你做些什么吗？”

    洛丞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有，但是我想看你穿西装。”

    江所自觉补充：“带眼镜并且做造型是吗？”

    洛丞期待地点点头。

    “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回家就给你看。”江所勾起嘴角，那副带着不羁与自信的笑容总能让洛丞沉入其中。

    “……好。”

    挑选睡衣后又下楼去了超市，家里没有东西，江所总得把冰箱填满。

    “晚上想吃点什么？”江所看着新鲜的香菇和西葫芦，把它们放进推车中。

    洛丞难免眼花缭乱，他太久没买过菜了，看什么都想拿。

    “我想吃你做的毛血旺。”洛丞说。

    “没问题。”江所把材料推进车中，随后满满一个小推车去结账了。

    排队结账的时候总会见到一些东西，例如经典的计生用品。

    江所连看都不敢看，洛丞也不遑多让，两人在商场都没避嫌，看见这东西反而开始尴尬上了。

    洛丞不可避免地想到当时看的那几本漫画，里面的知识和姿势这么多年过去他都记得。

    而且在国外这些年，他也不小心浏览过相关网站；但天地可鉴，除了那次意外的梦，他再没想过这种事。

    江所自然也懂，寝室里有人看过，他也跟着看过两眼，不过因为看起来怪怪的，他也没全过。

    而且寝室里的人看的都是男女的，也没法套在他和洛丞身上。

    两人各怀心思地上了车，回家之后江所展现了他的厨艺，洛丞期待地尝了一口：“没有你之前做的辣。”

    “你胃不舒服还是别吃太辣的了。”江所又拌了凉菜：“我没放辣椒块，这个细辣椒粉不辣，吃起来正好。”

    洛丞感动于江所在这种细节上的照顾。不如他一直都这样，记得洛丞的喜好与厌恶；无论两人何种关系，他都不曾改变过。

    吃完后两人一起收拾，洛丞执意刷碗，于是江所陪在他身边帮他收盘子。

    厨房开着窗，习习秋风从两人身旁吹过，带着凉意的痕迹。

    “冷不冷？”江所看着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想把窗户关上。

    “开会吧，通通风。”洛丞的橡胶手套上满是洗洁精的泡沫，他起了闹他的心思，不安分地把手套上的泡沫蹭到江所的脸上。

    江所抹掉泡沫：“你想让咱俩一会一起去卫生间洗脸吗？”

    洛丞继续抹上：“没关系啊，反正你一会还要给我看你穿西装呢。”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江所不甘示弱，手上挤两泵洗洁精开始打泡沫，随后碗没洗完，两人脸上都白花花的。

    江所家的洗洁精是白桃味的，两人不得不先去卫生间洗脸。

    “好香啊。”洛丞闻着手上残留的白桃味。

    “我妈特意买的，说是洗完香，好闻。”因为洗脸的关系，江所额前的碎发都被洗到额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洛丞拿出今天新买的眼镜框，然后戴在江所的鼻梁上。

    江所看不到镜子，他期待地问道：“好看吗？”

    洛丞点点头：“你真的很适合这个造型。”

    江所这回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因为穿着家居服的关系，在斯文败类的冷淡风中平添了一份柔软。

    见洛丞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江所再一次与洛丞面对面：“你喜欢我这副模样。”

    洛丞诚实道：“喜欢。”

    于是在眼神的相交欲望中，唇与唇不可自拔地碰到一起。

    没有人主动，没有人承受，不过是爱与欲的交杂相错，令人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