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自山脚向上眺望,云天山庄身处一片橘红,枫树满山,层林尽染。夕日初升,云霞大抵是受这山枫树渲染,也映红了半边天。
山中空气清凉,掺杂着丝丝泥土芳香,醉了人的心智,新了人的耳目。
风过林梢,枫叶“沙沙”作响,是少女般温柔的欢快。
姜容沐一袭月白长袍,披一件幽蓝大衫,百无聊赖地倚在一棵枫树上,骨节分明的手中把玩着一把白玉柄扇子,眉眼中掩藏不住的高贵气质。
“张微,绾绾怎的还不出来?”姜容沐偏头看向侍卫打扮的张微。
“王爷,您平时只在下午和燕小姐出门,可是忘了这云天山庄寅时才允许进出?这还有不小一会呢。”张微苦笑着看着自家主子,“而且……”
“而且绾绾还喜欢晚起!”姜容沐这才反应过来,“嘶”了一声,“今儿居然把这个忘了!也罢,那就去山庄口等着她吧。”说着,身形一闪,提气运功,使轻功向云天山庄而去。
张微不敢怠慢,也飞身跟了上去,悄悄叹了口气,嘀咕着,“王爷啊,照着那燕姑娘的性子,我们怕是还要等上一个时辰呢。”
“姑娘?姑娘。姑娘!”兮儿小心翼翼地走到燕依乐床边,轻声唤着,“到寅时了,姑娘该起了。”
燕依乐窝在床上,抱着一个枕头,还在泛着迷糊,“兮儿,这才寅时呢,我再睡一会……”
“可是,姑娘,您今儿约了钦安王殿下。刚刚有人来传话,这殿下已经在庄子前候着了。”兮儿提醒道。
“哦——嗯?!”燕依乐瞬间清醒,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姜容沐起那么早干嘛?他好不容易休沐,都不多睡一会?”她这竹马,性子偏偏和她不一样。她贯爱子时睡,辰时起;可姜容沐倒好,每日子时便起,天黑后看一个时辰书就去睡觉,堪称京城公子模范。之前都是约着午时见面,今日让他来早些,却没想到他来这么早啊!
燕依乐起床气未消,满脸幽怨地从床上爬起来,“兮儿,将前几日爹爹送来的那件月白云锦裙拿过来吧,我今日穿。”她吩咐道。
她穿好了衣服,随手拾起枕边的银质发簪,绾了一个发型。“沈枫,在吗?”燕依乐朝门外唤道。
“属下在。”一名穿着干练灰色长袍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抱拳行礼。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干净利落,嘴角流露着一丝笑意,一双眸子隐约透露着一丝凌厉。
“沈先生今日便麻烦你随我出门一趟了。”燕依乐浅浅地笑着,抬手扶起沈枫,“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不用行礼的。”
“是。”沈枫领命,退后一步,又行一礼,转身大踏步出门候着了。
“小姐,您今日不带奴婢出门吗?奴婢担心沈先生照顾不好您。”兮儿小心翼翼地问,将一件墨蓝色斗篷披在燕依乐身上。
“不必了,容沐也在呢。”燕依乐顺手拿起一只细细的银镯子戴在手上,转身出门。在兮儿看不到的地方,她轻轻勾了勾嘴角。
“沈先生,我们走。”
寅时已到,庄门大开。
庄园里行人来往不绝,但凡是庄园里的侍从,见到燕依乐都要问上一句,“燕小姐好!”
燕依乐只是微笑,点头不语,她在心里暗暗说,“改日一定要再同父亲说一次,这行礼的破规矩实在迂腐,着实麻烦费事。”
行在云天山庄通往大门的主道上,燕依乐不急不缓地漫着步,却听见背后有熟悉地人在叫自己。
“乐儿!”这熟悉而沉稳的声音,洋溢着笑意。
脚步声加快传来,燕依乐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去,抿嘴拼命挤出一个笑,“啊哈哈哈,大哥,那个,好巧哈,你也在呢……”
“我在这倒是不奇怪啊。可是,乐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日母亲禁了你的足?”燕赫聿笑着走了过来,如微风和煦,拂过心头。
燕依乐大气地摆摆手,豪气万丈地说,“大哥,没事的!反正娘亲前日回了华氏药庄还没回来,今儿只要你不拦我,就没人能阻止我今天出了门!”
燕赫聿一挑眉,调侃道,“我倒是不拦你,可若是母亲回来了,你可免不了要受罚,我再保不住你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娘亲才舍不得罚我呢。”燕依乐摆摆手,“大哥你快去忙庄园里的事情吧。”
“我今日是要去替燕家去武陵阁参加拍卖会的,乐儿你可要一起去?”燕赫聿轻轻拽住妹妹的袖子,迈步向庄园门口走去。
“大哥……那个……其实我已经和容沐约好了一起去看的。”燕依乐小声说。
“嗯?还容沐?你对那钦安王倒是亲近啊。”燕赫聿冷笑一声,“左右你已经及笄了,不如由大哥做主把你嫁过去做钦安王妃可好啊?那钦安王瞧着也挺心悦你的。”
哦,这扑面而来的酸味。燕依乐一昂头,“嘁,不要,我以后是要娶个女婿给我们山庄作压寨夫人的!”
“还压寨夫人,云天山庄做的可是正紧买卖!”燕赫聿觉得好笑,若不是你这丫头,钦安王怎么会退了皇帝指的陈家小姐作侧王妃?
“行,你已经十七了遇到喜欢的跟大哥说,大哥帮你绑回来做压寨夫人。”燕赫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