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沈司景自幼成名后备受瞩目,被旁人讨论的次数不在少数,被旁人盯着看的次数也不在少数,但是大多数小心翼翼。像烟萝这般直白,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的还是头一回。

    沈司景冷冷地道:“看够了吗?”

    这一句话,把烟萝从一心一意的打量中拉回。

    烟萝弯了眼,笑着道:“差不多吧。”

    “......”

    沈司景的眉眼间依旧全是淡然,他的眼神向下看了看,面无表情,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再抬起时,他已准备直接越过烟萝。

    他不清楚为什么夜间会有女子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不过未曾感受到敌意,他也不多探究,只当她跑错了地方,之前玄猎大赛时故意跑错地方的女弟子不在少数。

    烟萝看着沈司景欲抬步的样子,急忙挡在他前面,一改刚才打量的神情,换成了一脸讨好的样子,乖乖地站在他面前,歪着头,奶声奶气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突然被拦,沈司景依旧淡然,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道:“请说。”

    烟萝对沈司景的回复满意又不满意,的确回复了,就是语气过于平静,仿佛她在跟另一个人说话一般。

    “你这玉佩的结是如何挽的?”

    沈司景本以为又是一场桃花劫,那套早已经说了百八十遍的推托之词正欲说出口,却不曾想被问了这个。他蹙着眉头看向自己的玉佩,少顷后神情平静地抬眼,看向提问者。

    后者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翘首以盼地等着回复。

    沈司景道了句“随意挽的”便侧身准备进林。

    烟萝不死心地追在了沈言景身后,“当真?可这属实好看,你能教我吗?”

    刚跟了两步,便见沈司景大手一挥,运功飞身离去。

    烟萝怔在了原地,他居然,飞身过林。

    烦了吗?居然直接飞过去。

    不过,她还有一个请求啊!

    烟萝小声委屈地道,“还有,帮我找找令牌啊。”

    沈司景踩着步子回到院中时,沈纵正浇花呢。

    “回来了。”

    沈司景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你进来的时候,可有看到一个女子?”沈纵已然熟悉了沈司景的冷淡,也不生气,继续问道。

    沈司景的步伐顿了一下,停了下来,慢慢回头,看着沈纵,道:“你认识?”

    沈纵“哈哈”笑了两声,道:“谈不上认识,那小妮子昨晚自个儿跑了进来,说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儿,沈司景有些吃惊,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进来?”

    沈纵一向喜静,不喜与人相处,故此才在沈家的外围种植了树林,又以此做阵,阻挡了来访的人。虽然沈司景不通阵法,但也知晓,沈纵的阵法一般人是破不了的,纵是叶赫行也不曾破阵。

    “我也吃惊,一个丫头片子居然就这么进来了。”沈纵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沈司景身旁,“所以我今晚挪了林,看看她是巧合,还是真的懂。”

    “不过看来,她昨晚进来,应该是巧合。”沈纵继续道,“她说,她是来找你的,所为何事?你这小子,看着面儿冷,吓跑了一道儿的女弟子们,难得碰上个头铁的。”

    沈司景早已习惯沈纵的打趣儿,眼眸早已回复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把年纪,没个正形儿。

    “有什么事,直说吧。”

    平日里沈纵才没有功夫关心他的桃花,这个时间虽说他一般都没睡,但也都待在自己房间,此刻却突然浇花,定是有事。

    沈纵听闻沈司景的话后,一脸谄笑着,手对着他指了指,“还是你懂我。”

    “若我料想不错,叶赫行明日便会唤你。索性我先告诉你,让你心里打个底儿,想好怎么拒绝比较合适。”

    “今年乃临渊灭族十五纪年,叶赫行准备大肆庆祝,庆祝之后便退下叶家家主之位,移交给他儿子,又恰逢今年的玄猎大赛在叶家进行,因此,他打算借着机会,向世人宣布此消息。往年参加比试的各大名家的世子们均是比试开始前才抵达赛地,今年叶赫行邀约的时间提前了一些,同时除了各大名家,一些小的宗门也应邀参加,人数较往年双倍不止,说白了就是替他儿子撑场面。”

    “我们这一派,他邀请了你出席。”

    “我知道,你素来不喜这些场面,但是我们待在叶家,也数十年了,这期间,他也算为我们挡过了不少麻烦,从未为难我们,反而对我们敬助许多。他对我而言,算个恩人。如今他拉下脸来同跟我商量,想让我出面,请你出席今年的比试,为后代造个势。我怎么说也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回绝的话说不出口,但也不能替你应承,便说待你回来后,让他亲自与你说。”

    沈纵一番言语后,沈司景没有回应。

    沈纵知晓他的性子,也不便多说,本就没想着他答应。

    二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开始凝结,沈纵太知晓沈司景的性子了,便开始想法子打破沉默,“你说,那小妮子找你作甚,三番两次的,以前又从未见过,应该是今次的外门弟子啊。这外门弟子真是了得,不仅进得了阵,还追人都追到家里了,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哈......”

    沈司景缓缓道:“她与我无关。”

    “哦?无关的话,那她为何而来?”

    沈司景伸手摘了腰间的玉佩,扔给沈纵,道了句“为它而来”便进了屋,留下沈纵一个人在月色下详细端蓦,而后,神色愈发凝重。

    沈纵喃喃道:“也许,并非巧合?”

    林间小径,一个身影轻巧地走着。烟萝很是奇怪,明明昨晚还戒备森严的剑阁,今夜仿佛像没人似的,她在那入口处可是摸索了半天,愣是半个人影没见到。

    当然,藏在暗处的叶升和叶江已经当她是个疯子了,大半夜的,瞎晃悠。

    烟萝用手甩着腰间的腰带,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走,喝酒去!”

    “喝酒?哪有钱喝酒?你忘了上次咱俩没交出酒钱,差点被那老板扭送给官府?我乃叶家的弟子,为修行之人,真到了衙门,叶家的脸都丢尽了。我不去!”

    “啧,瞧瞧,脸皮还薄起来了,单说上次这事,你喝的可不比我少,你还喝大了呢,还是我把你架回来的。”

    “去去去,我没钱,我不去。”

    “你没有,我有啊!”说完,桑应从兜里拿出一袋银子,得意地在叶方面前晃了晃。

    叶方看到后,眼睛都亮了,一把扣住了钱袋子,道:“可以啊,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桑应哪能让他抢到,将钱袋子揣进胸怀,背对着叶方,道:“一句话,去不去?”

    “去去去,你小子请客就去,嘿嘿嘿。”叶方一把搂过桑应的肩,道:“不过说真的,你哪来的钱?”

    桑应早已将袋子放回胸前的兜里,撇了撇嘴道:“坑蒙拐骗来的,脏,趁早花了完事。”

    两个人相视一笑,互相推搡着,没注意到从剑阁下来的身影。

    “坑,蒙,拐,骗?”烟萝行至二人面前,一字一字说道。

    叶方看到有人拦在路中,突地心里一紧,定睛看清楚来人后,发现不是管事的,便又放松下来。

    瞧着对面的可人,虽然诧异叶家何时有这么个女弟子,还和自己一样不守规矩,也不好重言,只得道了句“起来”。

    桑应就不一样了,听到烟萝的声音,再借着月色看清楚后,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你怎么,怎么进来的?”桑应的声音有些微颤。

    叶方瞧见桑应心虚的模样,随口道了句:“你坑蒙拐骗她的?”后看到桑应神色紧张,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确定眼前的可人正是那个倒霉蛋儿。

    倘若被师傅知道,按家规,他和桑应恐要被逐出山门了。

    烟萝倒不是很在乎被骗的五十两,她奇怪的事,既然桑应是欺骗她的,那她是如何进来叶家的?叶远的态度和安置的住所,似乎都是被人打点过才有的待遇。之前叶寒和叶空尧瞧见她后,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背景”又是什么意思?

    烟萝站在两人的面前,思前想后地,想要搞清楚其中缘由。

    对面的两人此刻紧张的要命,他们二人早就注意到烟萝来的方向乃剑阁。叶家素来家规严苛,凡是入门弟子,无论是本家还是别家,均需遵守。这首条便是宵禁,弟子们夜间不可随意走动。身为外门弟子,首条家规便是,不可自行进入内门所在之处。从外门到剑阁,历经两层弟子看守,烟萝不仅随意出入,还在夜间出入,这等行为,已经让两人觉着烟萝的来历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虽然,他俩也没遵守规矩。

    桑应现在真是后悔的要命,好不容易开个张,结果开了个惹不起的祖奶奶,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烟萝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看向了桑应,道:“你与我说清楚,我便不追究。”

    轩亭中,烟萝已经躺下,会想起桑应的话,他根本就没出力,他就是骗一些银子花,本想着反正烟萝又不可能进入叶家,最后发现亏了也没地儿诉苦,谁曾想她居然进来了!

    烟萝不擅长思考,尤其不擅长睡前思考,想了一会儿后她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很快,入了梦乡。

    申时,外面的鸡鸣吵醒了烟萝,她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一拉,盖住了自己的耳朵。刚准备再见周公的时候,叶海的臭脸出现在了眼前。几番挣扎后,烟萝哀嚎道:“我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进入叶家!!!”说完,她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简单洗漱后前去剑林。

    到达昨日的课室后,烟萝耷拉着脑袋,径直去到末排,拿起桌上的竹书,立在脸前,呼呼睡去。

    “......故此,便是剑道院院史了。现在我们继续讲,闻名的剑道大家和名剑。先前说,剑道修行不易,百年间,成大家者,不过二三。最有名的,莫过于叶家的老家主了,虽老家主已仙往许久,但他留给后世的乃宝贵经验。传世的除了他的经验,还有那柄朱邪剑。朱邪剑......”

    叶海正讲的慷慨激昂时,看到了最后一排被竹书挡住的人。

    “哼,不成体统!”

    叶海拿起手里的罚棍,敲在了桌子上面,响声吓了烟萝一跳,迷糊着就站起身来,一脸茫然地问:“发生何事?”

    但是除了叶海怒目看着她和叶空尧担心的眼神外,烟萝并未察觉异常。在众人的一片哄笑中,烟萝疑惑地坐了下去,全然不顾已经黑脸的叶海。

    “院史何其重要,名家和名剑何其重要,你居然在这么重要的课上睡觉,你!你!”

    察觉叶海说的是自己,烟萝懒懒道:“烟萝。”

    骂人都不知道骂的哪位,岂不太憋屈了。

    为了不让叶海憋屈,烟萝道出了名字,虽然,叶海似乎并不想知道。

    “你哪里的背景都不行!我告诉你!你可知院史之重要?”

    烟萝点着头道:“嗯,院史乃宗门立命根本,行事本据,任何名家,立宗立门向来不易。知院史,一为传承,传承祖宗留下的经验和信仰,此乃宗门立世之本。二为珍惜,知其不易,尚可爱惜。告诫各弟子,为人处事,以宗门为出发,爱惜宗门名誉,也爱惜自己的名誉。”

    叶空尧的担忧变成了好奇,他明明看到她整堂课都在睡觉,看着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张口却能娓娓而言。她还当众顶撞叶海,一脸轻松。

    叶海的脸更加黑了,“既然知晓,又如何这般散漫?”

    烟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叶家家史同我何干?一个月后这里的人要淘汰一半,只有剩下的一半才能成为真正的叶家子弟。非叶家子弟修习家史作甚?替你们在外面吆喝吗?你们叶家又不缺这点吆喝。”

    “你!强词夺理!巧言令色!”叶海气的说不出话来,把手中的罚棍朝烟萝的方向扔了过去,转身离去。

    叶空尧的没想到叶海会突然出手,来不及反应,众人看着罚棍飞过去,一阵惊呼。烟萝却稳稳地坐着,只在罚棍擦过的时候,稍稍侧了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哪里的老师都喜欢用棍子飞人。”

    “听姑娘的意思,是断定自己不会通过一个月后的考核?”叶空尧走到烟萝身旁,捡起地上的罚棍,细心收在背后。

    烟萝看着眼前的人,不想多言,在众目睽睽下,“嗯”了一声后继续坐下睡觉。

    叶空尧回到前面,视线紧紧随着烟萝,柔声道:“今日便到此吧。”

    一听这话,烟萝瞬间不困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课室。

    叶空尧看着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西岳的人,果然不简单。不过,她还挺可爱的。

    二人都没注意到,前排的付念念的眼神逐渐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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