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夜深人静,将男人安葬之后,顾回抬手扫动,黑色漩涡出现,三人回到书斋门前。

    推开门,里头红黄一片。

    顾回在门外点燃香烛几□□几个鬼物几个吸溜完,谢了好久才离开。

    三人上了二楼,因着玄晖长高了许多,只能换上他之前的黑色长衫。

    再缠上腰带,束起高发,简直妥妥一个古装美男子形象。

    “玄晖你也长得太好了吧……”

    这身材,这长相,也不过一天,他眼里的男娃娃就消失不见了……

    突然有些落寞。

    玄晖看他眼底情绪,眼角染笑凑近,“可我总会长大,以后也能帮哥的忙。”

    “嗯?你以后想跟着我?”

    面容瞬间委屈,“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

    顾回理了理他的衣襟,“在还没找到你家人和身份前,暂时跟着我吧。”

    “好。”

    眼底得意悄然藏起,玄晖跟在他身后半步不离。

    顾回转身将他推到旁边,“你先离我远点儿,我得化个分身出来。”

    玄晖满眼好奇,“化身?”

    “你懂?”

    玄晖摇头,玉簪精在旁边也睁着大眼看着。

    看两人好奇,顾回定定心神,以银勾笔戳破中指,血珠瞬间被笔尖毫毛汲取,笔杆上的龙纹发出金色亮光。

    缓抬银勾笔在桌上画纸前,几笔勾画出一个人形,毫毛血珠滴落,人形渐渐脱离画纸,虚幻的影子逐渐站起,一阵白雾乍现,眼前便出现一个“顾回”。

    顾二回揉揉眼,瞥了顾回一眼,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咋,又要我顶你去上课?”

    “知道就好,可别迟到了,别偷懒听到没。”

    顾二回轻啧一声,躺倒在沙发上闭眼,“知道了,反正我看了什么,你都能知道。”

    玄晖看得咂奇,“哥,真的一模一样!”

    “他是我神魂的一部分,当然相同。”顾回打了个哈欠,走到阳台隔扇前,随手推开,“今晚暂且休息一会儿,明早再去找你要找的人。”

    玉簪精几步跟上,看着外头街景,百姓早已安睡,不禁神色恍然,“怎的他们不会怀疑?忽而出现这么一间书斋……”

    顾回坐到小沙发上闭目养神,“在书斋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的记忆会有书斋的存在,如往常一样,不会觉得奇怪。”

    当初他接手书斋的时候,也觉得十分奇怪,一年的时间已经让他逐渐习惯。

    身旁位置深陷,顾回肩膀沉沉,不用看都知道是玄晖又黏过来了。

    “要不你去房里睡?”

    “不要。”

    玉簪精在旁边看了好几眼,喉咙有几分干涩,吞咽几下还是不舒服,摸摸肚子,“我好像又饿了……”

    顾回实在不想睁眼,抬手,“咬吧。”

    “不行,”玄晖握住他的手背,如同今日那般划破中指,“哥,你的血金贵,还是喝我的吧。”

    “……”顾回强迫自己睁眼,看着玉簪精吸他的血,不禁疑惑,“你的血是有什么奇效吗?怎么她今天喝了之后,就恢复了一些记忆。”

    玄晖抽回手,指腹擦过伤口瞬间愈合,“可能同为妖魔鬼怪?”

    “可是你有血肉就很奇怪了……”

    玄晖抬手遮挡他的眼,“我也不清楚,或许以后就知道了,快些睡吧。”

    此时的顾回是真的困,脑中问题逐渐模糊,眼皮沉重闭眼便睡了过去。

    玄晖收回手,靠着沙发望着外头月光,一双漆黑的眼暗藏幽深。

    一旁满足的玉簪精嗫喏着双唇,她能感受到身体内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就好像她第一次尝到鲜血时的感觉。

    而她怀中的玉簪也发出星点光芒,玉簪精将玉簪拿出,掌心微微发烫,“感觉体内精气充盈……”

    玄晖竖起食指在唇前,“莫吵了阿回睡觉。”

    “嗯……”

    ——

    ——

    天微亮,顾二回还在沙发上睡着,顾回三人打开一楼木门。

    一推开门,眼前景色依旧,玉簪精回身,身后的书斋比昨日见着更加古旧,“书斋可真是神奇,那到底哪里才是书斋的真实面貌?”

    “书斋在外既是实景,也是虚幻,我让其显形,它便无处不在。”

    “那真正的书斋在何处?”

    顾回愕然眨眼,“这我倒是真不知道,当初问过十殿阎王,说是可虚幻可真实,连我养父也不知。”

    玉簪精晃了晃神,“那老板的亲生父母……对不住,不该问的……”

    “这倒没什么,我出生就是弃婴,是养父将我抱走养大。在未接手书斋的时候,书斋是真正的书斋。我养父只是普通的生意人,直到他仙去,十殿找上门,书斋的真实用途才出现。”

    他的养父守了书斋一辈子,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而书斋一直存在在青市书南老街。

    但书南老街的书斋,只是表于世人的一面,内里真正的书斋,他当真不知在何处。

    问过十殿,他们也不知,只有上头更大官职的知道。

    顾回还没见过比十殿还大的官儿。

    “走吧,找人还要一段时间,我们先去买些吃的,再去找你说的那个河秋小镇。”

    昨日在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玉簪精已经恢复了记忆,记忆中男人说过会去河秋小镇寻她,只是未能履行誓言。

    “怎的不能推门便至?”

    顾回笑眼中带着无奈,“推门即达是求门者的所在之地,而我也只能瞬息往返书斋,想去一个我没去过的地方,不能瞬息便至。”

    若是他的能力这么强大,哪还用得着腿着到处跑。

    玉簪精面染羞红,“哦……是我心急切了。”

    “走吧。”

    顾回率先跨步离开,玄晖撑着大红伞紧跟,伸手就要牵着,“哥,我想吃烧饼。”

    “好。要不要尝试肉包子?古代的肉包子肯定是纯肉馅儿的!”

    玄晖用力点头,“那我要吃三个!”

    “得先看看多大一个。”

    玉簪精听着他们说吃的,顿时有些想尝尝人间食物,“不如……我也尝尝?”

    顾回侧仰头看向玄晖,“精怪可以吃?”

    玄晖眉目染笑,手指轻捏他的指尖,“应当可以,尝尝?”

    “那就都尝尝,你难得成精,应当也是受了天道机遇,咱们不枉人间走一遭!”

    “多谢老板!”

    三人欢喜找到包子铺,闻着肉馅儿的包子,肚子瞬间咕咕作响。

    顾回大手一挥,二十多枚铜板落在桌上,“店家,管够了拿!”

    “得嘞!”

    三人抱着油纸包着的肉包子走到一棵大树底下,顾回掀开油纸,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引得三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玄晖抓起一个递到顾回嘴前,“哥先吃。”

    顾回张嘴咬了一口,瞬间爆汁,“唔!”皮薄馅儿大,一口下去是满满的肉汁,满口生香。

    顾回在回味,玄晖也咬了一口,“好吃。”

    玉簪精看他俩表情生动,张嘴咬了一小口,两眼顿时发亮,“好吃!当真是好吃!”

    虽说玉簪精这类精怪不用吃人间食物充饥,但人间美味绝对值得!

    好几个大包子,三人狼吞虎咽没多久就吃完了。

    玉簪精意犹未尽,小声咂吧了一下嘴,“下次……再尝尝别的?”

    “好呀。”

    顾回将手里的油纸扔到大木桶内,看了一圈儿,找到一家街边摊子前去问询。

    “店家,河秋小镇该怎么走?”

    店家随手一指,“出了城门,往南三百里你再问问人就知道了。”

    “三百里……”顾回伸出手指头估算着,脚程快也要三天左右,想到自己的腿,还是珍惜一下吧。

    “店家,哪儿有马车或者马儿租啊?”

    “租?马儿都是卖的!”店家嫌弃晲他一眼,“况且才打完仗,马儿大多都被征用了,想要买马儿可贵咯!”

    “买啊……”顾回摸摸腰间钱袋子,“那卖马的在哪儿?”

    雇马车会慢许多,还不如骑马去得快些。

    店家又将饲养马厩告知,顾回连番感谢,三人七拐八拐走进胡同,玄晖却将顾回拉近,“哥,其实我会飞。”

    玉簪精微微抬手,“我是精怪,可瞬息移动……昨日见老板是人,便没有施展……”

    顾回猛受打击,这一鬼一精,看起来可比他厉害多了……

    “不可以,要是被人看到我们一下一下移动,肯定以为见鬼了,还是老老实实骑马去吧。”

    “可买马的钱应当不少……”

    顾回一拍胸膛,“我有钱!”

    玄晖握着他的手轻笑,“买一匹马就行,我跟哥同骑,玉簪精可以化身回到玉簪内。”

    “是呀!你本体是玉簪,可以回到本体内,我带着玉簪就成了。”

    玉簪精微微愣怔,“啊?我、我不会……”

    顾回也跟着茫然看向玄晖,“我也是第一次见物器成精。”

    他平常最多就是见见鬼物们,偶尔去收拾一下闹矛盾的鬼物,要么就收钱□□解难,妖精倒是见过,但他们都会幻化本体,不像这只精怪……

    他当初还以为玉簪精只是一只鬼物。

    玄晖伸手,玉簪精忙拿出玉簪放他掌心,“唔,我也不是很懂,但你与玉簪本有关联,尝试凝神调息,试试能不能找到方法?”

    玉簪精茫然点头,闭上双眼,右手搭上玄晖掌心的玉簪。

    掌心玉簪传来温热,但玄晖的手却很冰凉。

    那冰凉愈发散开,只瞬间,她感觉到体内的一点火热,凝神追寻之时,进入一片苍茫中。

    “成了!”

    声音自苍茫之外传来,玉簪精睁眼,看到顾回和玄晖的两张放大的脸。

    玄晖将玉簪交给顾回,深邃的眼眸荡漾着笑意,“哥,你拿着吧。”

    “人生在世,果然新鲜事儿多!”

    顾回将玉簪收好,牵着玄晖往马厩走去。

    他走在前头,并没有看到玄晖眼角绽放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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