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

    偌大的晓梦山庄,沈潭可以不用地图便能自如行走,周不舟跟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绿薇默默跟在距离他俩两丈远的位置。

    按规矩的话,下人是不能走在主子前面的,可是周不舟和沈潭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相处默契,他自然而然的走在她的前面,两人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从前在去儋州的时候,周家护卫人手不够,薛容与为保周正渊家人周全,派沈潭一路护送,那时候家里的下人家丁护卫都已经死的死,跑的跑,只余周不舟母女二人。从皇城去儋州的两月余,一直是沈潭在前面探路,母女二人跟在后面。

    回到皇城再次相遇,这个习惯还是没改。

    周不舟鼓足勇气,对着沈潭的背影道:“你不愿见到我吗?”

    没有的事,可是沈潭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为什么不看我?”

    为什么不看她?沈潭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故事,所以,不必给她希望。

    沈潭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说:“没什么好看的。”

    直到他听到身后的人不再跟着他走。

    他回过头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难得这一次沈潭没有躲开目光。

    沈潭从周不舟的眼中看到不甘和缱绻的爱意。

    可是周不舟在沈潭的眼中,什么都找不到,冷漠而空洞。

    周不舟感觉心脏被沈潭的冰冷的目光冻的猛然收紧,细细密密的疼。

    周不舟慢慢走近沈潭,再次问道:“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沈潭收回目光,没有说话,转身欲走。

    手腕被一只皓白的手抓住。

    周不舟嘲讽的笑,“薛府没有教会你规矩吗?”

    沈潭有一瞬间的恼怒,怎么说他都行,但是不可以牵扯到薛家。

    他的眼神又冷了一些,可以说是狠厉,“周小姐请慎言。”

    周不舟忍着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依然大着胆子注视着那双冷厉的眼睛,倔强又孤傲。

    两个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人,冲动又鲁莽的进行交锋。

    周不舟红了眼眶,眼泪大颗的落下来,却又极力忍着哭声,她残留的那一丁点骄傲不允许她继续在他面前卑微。

    一个护卫而已,她何苦呢?即便这句话在她心理企图说服自己无数次,但还是败给那一丝的缥缈的期待。

    话本里不是也讲过吗,千金小姐和护卫,也是有可能的。

    她觉得她在欺骗她自己,她也甘愿被自己欺骗,活在期待里,是幸福且痛苦的,这种感觉有些上瘾。

    鸢儿说过,机会要靠自己争取。

    机会就在眼前,她有些忐忑紧张和犹豫。

    他的手腕还被她攥在手中,已经出了薄汗。

    马上就要定亲的紧迫和汹涌的冲动让她有些上头,酒劲慢慢上来了。

    她看向周围的环境,旁边就是树丛,隐蔽性极好。

    酒是好东西,既能解忧也能壮胆。

    她忍了忍,还是没能把自己脑海中那些大胆的想法付诸实践。

    一个诗礼传家出身的大家闺秀,她实在很难做出那些大胆的举动。

    最大胆的,就是抓住了沈潭的手腕。

    只是,他竟然没有挣开她。

    远处似有人来,绿薇假意咳嗽提醒,周不舟方才松开沈潭的手腕。

    “你即便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也能够打听到。”周不舟静静道:“反正早晚是要知道的。”

    “沈潭。”

    周不舟愣了一下,“什么?”

    “我的名字,沈潭。”

    沈潭漠然开口,既然早晚都要知道,那就告诉罢。

    周不舟眉眼柔和下来,“沈潭,之前在儋州,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沈潭道:“谢我家主上吧,我只是奉命行事。”

    周不舟刚刚柔和下来的眉眼,瞬间染上悲伤,“你一定要这么与我划清界限吗?”

    沈潭背过身去,不去看周不舟蓄泪的眼睛,“周小姐,沈潭身为薛家亲卫,终生侍奉主子,没有别的念头。”

    周不舟已经看沈潭的冷眼相对有些时日了,这句话对周不舟已经没有什么伤害了。

    遂挤出一抹笑,“那就看看,是你不动情丝,还是我先一步嫁人。”

    说完和沈潭拉开距离,不再看他,“那就请沈护卫继续引路吧。”

    沈潭轻皱了皱眉头,便没再说什么,他不擅言辞,若是再把人惹哭,红着眼睛回去,怕是洛家小姐要追问了。

    这边薛容与见周不舟和沈潭离开,此处只剩洛玖鸢和他两人。

    他一手执扇,看上去有些风流,略有哀怨的说道:“洛小娘子菩萨面,铁石心。有心为姐妹的姻缘操劳,自己的倒是不屑一顾。”

    洛玖鸢看过来,疑问道:“殿下为何这样说?”

    薛容与收了扇面,用扇骨轻轻抬起洛玖鸢的下巴,幽幽问道:“方才我说娶了小娘子便是,为何不答复我?”

    洛玖鸢噗嗤笑出声,用手轻轻拨开抵着下巴的扇骨,直直看着薛容与,“殿下来真的?”

    薛容与道:“我不喜玩笑。”

    洛玖鸢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那我也和殿下说真的,嫁给殿下,是姜国很多女子的心愿,只是。。”

    洛玖鸢战术性停顿,一边观察薛容与的表情。

    果然急了,“只是什么?”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不了主的。”

    薛容与笑道:“这好办,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洛玖鸢也不再兜圈子,“只是如若我嫁给殿下,我母亲的死因便无法查得,我母亲的仇就不知何时何日才能抱得,我此生只余这一个心愿。”

    “有我助你,很快便能大仇得报。”

    “那便等我大仇得报,再来回复殿下可否?”洛玖鸢羞答答的瞧着薛容与,语调里含着一丝引诱。

    “自然,本殿不至于强人所愿,只不过本殿看上的人,迟早是要到手的。”薛容与很受用这一套,“不如先让本殿送点聘礼不过分吧?”

    他一把搂过洛玖鸢盈盈一握的腰肢,让她贴近自己,洛玖鸢反应不及,

    吻便落了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也被如数淹没在缠绵悱恻的吻中。

    她的细腰被他一手掌握,洛玖鸢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花园里面花香弥漫,尚有蝴蝶相伴。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直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洛玖鸢赶紧推开薛容与,结束这场口舌相争。

    薛容与像是餍足的猫儿,透着得逞的意味,一脸满足的看着洛玖鸢。

    洛玖鸢慢慢喘着粗气,嗔道:“这就是你说的聘礼?”

    薛容与笑得像偷了腥的猫,“是啊,嫌少?”

    “流氓行径。”洛玖鸢瘪瘪嘴,有些撒娇的憨气,嘴角忍不住勾起。

    周不舟等人回来,从怀里掏出清目丸,“我陪你回去用药吧。”

    “好。”

    转身向薛容与行礼,“小女告辞。”

    薛容与满眼笑意:“回吧。”

    待洛玖鸢先行回到凌霄殿,薛容与才珊珊回来。

    直到酒高人醉,宴会方才结束。

    回去的路上,洛玖鸢和周不舟同乘一辆马车。

    周不舟看起来有些乏累。

    洛玖鸢抚上周不舟的手,“姐姐可是累了?”

    周不舟轻轻将头靠在洛玖鸢肩上,摇摇头,“不累,就是有些难过,好像怎么走都是绝路。”

    周不舟叹口气,道出实情:“家里为我说的那门亲事,是城东柳家的嫡子,父亲亲自过的眼,对这门亲事赞不绝口,说什么那柳家书香门第,教育出来的嫡子更是诗书满腹,人中龙凤。以前我和柳家人素未谋面,今日在宴上,我倒是实实在在见了那柳家人一面。”

    洛玖鸢问道:“如何?”

    “那柳家嫡子来向我拜会过一次,鸢儿你知道吗,那人的眼神像蛇一样黏着我,人前一副偏偏佳公子的样子,人后就那样直勾勾盯着人看,此人绝非良善之辈。”

    洛玖鸢皱眉,“怎么会这样?周阁老对朝堂之事洞若观火,怎么看女婿偏偏看走眼了呢!”

    周不舟没什么气力的样子,“不怪父亲,那柳家公子确实长了一副好人面孔,一开始我也被他的样子骗了的。”

    洛玖鸢在心里暗下决定,握紧周不舟的手,“姐姐放心,我必不能眼睁睁看你进火坑。哪怕终身不嫁,也不能过去饱受蹉跎。”

    周不舟苦笑:“说什么胡话,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洛玖鸢下巴挨着周不舟的额头,“其实叫姐姐选,姐姐也是不想嫁的吧?”

    “哪有我们女子为自己做主的,我们生下来从父,嫁人后从夫,一生没有自己。”

    洛玖鸢偏偏不信邪,“我不服,难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硬着头皮去淌吗?”

    周不舟看着洛玖鸢皱巴巴的小脸被逗笑,“我倒不知你主意这么大。”

    洛玖鸢又好奇的问:“今日你同他,可有什么进展?”

    不说沈潭还好,一说沈潭,周不舟更郁结了。

    气呼呼道:“木头一桩,倒显得我格外廉价了。”

    洛玖鸢一听便知进展一定不顺利,眼珠转了转,笑嘻嘻道:“姐姐现在可一定要下定决心拿下他,不然就要嫁给柳家公子,或者出家当姑子了。”

    周不舟愁眉不展,“他就是块木头,我能有什么法子。”

    洛玖鸢调笑道:“木头沁了水,也能化成绕指柔,更何况姐姐这盈盈春水。”

    “可别打趣我了,我今日又碰钉子了。”

    洛玖鸢问:“姐姐可是愿意为了达成所愿,放下高门千金的身段,只为了同他鸳鸯合卺?就如同我为了给母亲报仇,可以摒弃一切。”

    周不舟有些犹豫,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心愿就堵上整个家族的荣辱。

    洛玖鸢看出她心中所想,贼兮兮道:“沈潭是个君子,姐姐乱想什么呢?这不还有我吗。我啊想到一个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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