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不死川摇醒了。
周围很黑，不死川扶着我坐起来，脸色很焦急，语气也有些责备：
“你这家伙......不是叫你在藤屋呆着吗！”
什么？
他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不是...不是你同意我跟你出来的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很疑惑，明明我刚刚才吃完了荞麦面，下定决心要把鬼都剿灭，这才和不死川从藤屋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半路就晕倒了。
反倒是不死川，在说什么胡话。
“哈？”
不死川脸色很差，我不知道为什么，哪里招惹他了。
他看起来生气了。
“等等、等等，不死川。”我连忙把手举在面前，解释道，“我们不是刚出来吗？”
不死川很没好气，听到这话却愣了一下：“刚出来？”
“是啊，”我很天真地解释着，“我们刚出来的时候太阳刚落山，欸......？怎么天这么黑了。”
夜色如墨，就算入秋后北海道天黑得快了，也不应该是这种天色。
“呃......我刚在地上睡了很久吗？”
不死川没有说话，只是把刀收回了刀鞘。
感觉好奇怪......
深林中走出了一个小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脸上挂着眼泪，哭着来拉我的衣服。
“姐姐...姐姐......我好怕黑......”
我刚想蹲下来问问他是不是迷路了，不死川突然站在中间，隔开了我和那个小孩。
“喂，小孩。”
不死川已经把手放在刀柄上了。
“我迷路了......”
小孩哭着，要来抓不死川的手。
不死川侧开手，小孩就抓了个空，哭得更大声了。
“小朋友——”
我刚出声，就被不死川打断了。
“后退。”不死川没有回头，重新把日轮刀拔出来，冷笑着，“少在这骗人。左右就是这么几个把戏。”
手起刀落，小孩的头就掉在了地上。
小孩的身体逐渐崩坏，我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是......鬼？”
不死川冷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怎么？你不记得？”
我、我应该记得吗？
明明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吧！
刚才还是人，结果砍去头就像鬼一样消失了。
不死川转过身，看我还是很迷茫的样子，笑着拍了拍我的头，和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
好奇怪。
之前那么气恼，还有冷冷的语气，和现在一点都对不上。
不死川，不对劲。
不死川没有立刻把刀收回去，而是调转刀锋，对准了手臂，深深地划了下去。
“哎！”我赶紧推开他的刀，查看那道血口子，很深，血液顺着手臂流下，砸进地里。
“你干什么！”我拉着他的手臂，皱着眉，有点心疼，“干嘛割自己啊！”
“引鬼。”
不死川看向树林，短短两个字却让我好疑惑。
我连忙借他的刀锋，划开便衣的袖子给他裹上去。不死川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发话。
“你......”我抬头去看他，“下次不许这样了。”
所谓的放血引鬼，并没有引来什么鬼，我们在那儿站了好久，也没听到什么鬼的动静。
嗯？
感觉好像又有些奇怪，但是不知道哪里奇怪。
山上已经没有鬼了吗？
......？
不对...我也是鬼啊......
为什么没有对血味起反应？
上次我还晕过去了呢......
不死川这时转过头，我就去看他，希望他给我一个解答。
他的眼睛里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悲伤，我也不太明白。
他猛地出手把我摁在地上，压住我的双手，日轮刀抵着我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我冲他大叫，摔在地上真的很疼，何况还有他的一部分重量。
他握着刀的手在抖，紧紧咬着牙，声音也很隐忍用力：“他把你怎么了......”
“他？”
眼前一黑，突然就没有了被压制的感觉，我好像站着，这里是......？
好像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
为什么我突然就从后山到这里来了？
不死川呢？
我四处张望，也没有看见他，但前面隐约有些人的轮廓。
我抓紧走过去，有几个人动了动，睁开了眼。还有一些依然没有醒来。
一个男人，一个妇人，还有一个小孩？
我仔细打量他们，没见过这个男人和妇人。
但是这个小孩......
是刚才那个鬼！
我猛地后撤，叫另外两个人离小孩远一点，他是鬼啊！
“啊？”男人却发出了质疑气愤的声音，“说谁是鬼呢！臭女人，那是我儿子！”
小孩啼哭起来，那个妇人将他弯腰抱起。
男人扭了扭脖子，朝我走来。
我连忙后退，无意间好像撞上了另一个人。
“他”挣扎了一下，突然睁开了红色的眼睛，望向我和后面的三人。
是鬼！
“可恶......”“他”这么说着，脸上却扬起了贪婪的笑，“稀血...是稀血！快去——”
“他”的手心溢出了肮脏恶臭的血，我来不及抵抗，再次陷入黑暗。
“装死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再次睁眼，就看见不死川凑得很近的脸，“老子才不会放过你。”
语气好凶。
脸色也好阴沉。
“你听我说！”我才发现我的手被他的小腿压着，完全挣脱不开，“我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你刚刚杀得那个小鬼，但他又变成了人，还有一个鬼——”
不死川看着我的眼睛，片刻垂下眼，打断了我。
“你已经不是鬼了......？”
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我怎么会不是鬼了！
但是对血没反应又解释不通......
不死川抬起眼再次看向我，眼里好像有些泪花，声音也在颤抖。
“把她...还给我......”
脖子上传来剧痛，眼前飘忽不定，黑暗的仓库和不死川的脸来回切换着，耳鸣吵得我头疼。
脸上凉凉的。
眼前稳定了一下，是不死川别开的脸。
视线渐渐暗了下去，看不清了......
一片黑暗。
我在黑暗里睁眼。
是散发着霉味的仓库。
我没死...？
前面又传来了咬啮的声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在血腥味后，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味道。
我闻到过。我绝对闻到过。
一股甜腻的、令鬼痴迷的香味。
稀血。
越来越浓了......？
“真是无能......”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又一次划开手臂，准备向那个鬼发起攻击。
“好笑。”鬼停下了进食，远远地朝我看来，人手被扔在一边，“你以为你能挣脱我的控制吗？真遗憾，那个鬼杀队没吃下荞麦面，不然——”
熟悉的眩晕再次袭来。
睁开眼，我站在藤屋门口。
奇怪。
不死川明明说要带我去猎鬼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