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提琴

    清风拂过两袖,倾泻而下的发丝随风飘拂,虽然现在正值盛夏,属于炎热的季节,但言绘现在所处的地方,还剩有些许春天的气息,不算闷热,至少清凉舒适。

    看着面前的花田,她显然是看入迷了。

    言绘不认识这里,她是第一次来,躲在树荫下逃避着阳光的拥抱,夏风刮起热浪带着花瓣在田里奔跑,数不清的花朵轻轻的摇晃它引以为傲的花身。

    她不再呆呆的站着,而是举起手中的相机对准着花田,在让相机简单自动对焦后,按下了快门。

    “咔嚓!”

    快门声响起,眼前色的景定格在面前那小小的相机屏幕里。

    不过很可惜,在按下快门的时候,卑鄙的夏风温柔的推了她一下,这张照片没有对上焦,飘在空中的花瓣,随风摇动的花朵,全部都拖上了一层模糊的影子,而且光圈似乎也调的太暗了。

    她看着自己相机屏幕上展示的照片,似乎不太满意,甚至有想把相机一把摔到地面上的冲动......

    开玩笑的,她很喜欢这张,这种黯淡的凌乱感,她不讨厌。

    蝉又开始叫了,嗡嗡嗡的很吵,但这也是夏天的象征,安静的午间,单调的蝉鸣,以及一位举着相机的中长发少女,还有远处高大的宿舍楼。

    没错,言绘正位于学校一处偏僻的静地,她逃掉了无聊的午休时间,独自来到这宁静的地方,她今天很精神,中午不困。

    风又开始吹起来,她的头发也开始摇摆成风的形状,言绘没有把头发扎起来,因为皮筋落在了宿舍。

    相机再次被举起,还是正对着原来的地方,光圈调的比刚刚亮了些,这次希望能对上焦。。

    摄像头成功对上后,她将手指放在快门按钮上企图按下,不过这次,旁边忽然响起了音乐声,相机没有拍摄。

    那是小提琴,谁在拉呢?她不由的转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同样在这,不远处,一位长发女生站在花田旁的栅栏边优雅的拉着小提琴,这是她这几周里第一次遇见。

    “咔嚓!”

    但快门键还是被按下,这次是言绘不小心的,不过那位少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言绘。

    她看向自己手中的相机,调出刚刚不小心拍摄到的照片。

    “没对上焦啊,提琴和人都有残影了。”她遗憾的轻语。

    “喂!哪个班的!午休了还在这闲逛!”

    “唔!糟了。”

    相机的照片还未多看几眼,后方就传来严厉的怒斥声,巡查老师发现这了,言绘反应过来没管太多就举着相机朝教学楼跑去。

    她没一会就跑的不见踪影,同样的,那名少女也是。

    “上课!”

    “起立!”

    “老—师—好—”

    下午的第一节是英语课,星期一的英语课,大部分人都不喜欢,更何况现在是夏天,闷热的教室里,睡魔贪婪的想把所有人拉下瞌睡深渊。

    今天已经是开学的第四周,许多人在班上都相互熟悉并结交成朋友,但总有一部分人还是孑然一身,那部分人到现在还没有朋友,但终归只是少数。

    言绘就是其中一个,不过这么说来,她的人际关系似乎特别像小说里一种被用到烂的设定,她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

    游鸣二中,游鸣市第二高级中学,非常朴素的学校名字,高一三班就是言绘所在的班级,男女平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班级,说不上什么特别,目前是单人单桌。

    言绘坐在最里面靠窗的那一列,但不是后排,她上课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用头抵着窗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色发呆,把这节课翘掉的想法她已经幻想过无数遍。

    这节英语课也是如此,上面授课的英语老师年纪比较大,是一位有着优秀教课经验的男教师,虽然这么说,但他上课的方式及其枯燥,声音时大时小,下面的同学也没有积极附和着他的讲课方式,整个课堂弥漫出一种带有白噪音而又特别的安静感。

    因为言绘中午逃掉了午休,所以这节课从生理上就特别的犯困,头抵在透明的窗户玻璃上不断的往下滑,滑到底时又反应过来抬头,之后又开始往下滑,眼睛已经是半睁不睁的状态,她就这样不断地循环这个过程。

    “所以这个单词就是这样记忆的,那么下面我们——嗯......言绘。”老师放下手上的粉笔。

    “嗯......”

    老师讲课讲一半悄悄的停下,扶下眼镜后仔细盯着言绘一阵后开口叫她的名字,言绘意识上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所以便轻轻的哼长着音来应答,但是没有醒。

    忽然传来一声呵斥,“言绘!”

    “啊,啊!”

    言绘被突然吓醒,身体迅速的颤抖了一下,她发现老师正在严肃的盯着她。

    “站起来!我问你,unique是什么意思,我刚刚讲过的。”

    “啊,额......是......”

    言绘被提问到后就站起来急急忙忙的翻着自己桌上的英语书企图寻找答案,虽然书上有少许笔记,但因为犯困,写的字大部分都像鬼画符,她自己都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班级里的大部分学生都被她这滑稽的样子惹的小声嗤笑,一般情况下,被不幸提问到答不上来的话,跟自己玩的比较好的同学就会伸出援手,但遗憾的是,她在班里连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更何况朋友。

    “呃......”

    言绘答不上来,周围人也完全没有帮助她的意思,她只能像个雕像傻傻的矗立在那,一直轻咬下嘴唇不知所措。

    “每次叫你你都答不上来,真的不知道吗?”老师再次向她施加压迫感,这让她更加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就在一筹莫展之迹,桌子的前抽屉被轻轻的敲响,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前下方。

    敲桌的是一位女生,她正是刚刚反过手来发出响声的人,但很快又把手收回去放在桌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言绘识相的看向前方的桌面,上面放着一张留白面积很大的草稿纸,上面被油性笔用行楷连笔字写着四个字——独一无二。

    “额......独一无二。”

    “嗯,坐下吧,认真听课啊。”老师点了点头,用手拿着书本示意她坐下。

    “啊,嗯。”

    危机解除,在言绘松了一口气坐下之后,课堂再次恢复成安静的样子,不过坐下后她没有继续抵着窗户犯困,而是望着前桌的背影思考着什么。

    言绘并不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前桌,虽然自己跟她的交集只有前一周帮她捡过橡皮那一次,她叫书清,跟自己一个宿舍,睡在对面,都是上铺。

    书清是那部分人中的一位,也是开学至今没有交到朋友的那一批,她给人的感觉很文静,眼睛很漂亮,是蓝瞳,并且有着一头黑色长发,五官很精致,很难想象这种人会交不到朋友。

    言绘就这样想着,课上发呆时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直到下课铃响起她才回过神。

    受人帮助后就要道谢,言绘一直都是这样,好在书清下课后没有乱跑,只是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

    她决定伸出手叫书清,但在把手伸到她的后背时还是犹豫的收回了一点,不过之后还是鼓起勇气的用食指尖点了点书清的后背,触感温热而柔软。

    “那个,上课的时候谢谢你。”语气听上去很羞涩。

    书清感知到后将身体转过身来,手掌叠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着书清。

    “没事,举手之劳。”

    “嗯......好。”言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主动说话仅仅第二句就会语塞,难得的交流机会自己却完全找不到话题。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交流的意愿,转身说完话后就继续忙着干自己的事,这种性格的话确实很难交到朋友呢,言绘见她不言,便也没说什么,起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洗手间走去,她觉得下节数学课她得认真上了。

    隔天,她再次逃掉午休带着相机来到这拍照,前方是一处拐角,绕过去就是昨天拍摄的地方。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刚走出拐角,昨天的提琴少女再次出现在面前,两人刚好撞个正着。

    昨天因为巡查老师出现的太突然,她没有看清那名少女是谁,照片也只拍到背影,而如今再次碰见,那正是书清,肩上扛着昨天的小提琴。

    两人都有点被对方吓到,不过言绘反应过来后盯着书清缓缓说道:“你是昨天的......”

    “嗯?”书清没有明白言绘在说什么,反而用舌头抿了下嘴唇不安的将肩上的提琴放下。

    “你是......学生会的吗?”

    “我?不是。”言绘先是指着自己随后摇头否认,她看出来了书清在不安什么,无非就是跟自己一样逃掉午休害怕学生会来巡查记名。

    书清确认过后似乎松了一口气,言绘从开学第一周就开始经常旷掉午休来这里发呆或者拍照,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不认为是有什么正当理由才让书清出现在这的。

    言绘往前走了几步,微微转头侧着脸朝书清说:“你也逃掉午休了吗?”

    “对。”

    “为什么?”

    “呆在宿舍太无聊了,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惯犯。”书清向言绘抛出不屑的眼神,嘴角似乎有些上扬。

    “这话真是让人生气。”书清说出惯犯这两个词着实让言绘有点不高兴,但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只乖乖午休过三次而已。

    随后言绘歪着头疑惑说到,“一个宿舍还认为我是学生会?”

    “谁知道呢,班里信息网我一点都不了解。”

    “说的还真自豪。”

    “不说这个了......要听我拉提琴吗?”

    书清看着言绘突然邀请她听自己拉小提琴,言绘犹豫了一下,“......听。”

    “那帮我看着老师。”

    书清再次举起小提琴,随后开始了演奏,在这发出声音不怕影响到教学楼或宿舍楼那边,不过言绘还是答应书清帮忙看着周围有没有人。

    一曲终了,现场只有言绘一个观众,书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期望着她能说点什么。

    “好听。”其实她根本欣赏不来小提琴的演奏,只是如果别人拉给自己听的话,为了让心意过去的去总得捧捧场。

    不过没过多久远处的钟楼就敲响大钟,书清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钟响了。”

    曲子刚完,宣告午休结束的铃声就准时打响,言绘觉得有点刺耳。

    书清收起小提琴往乐器房漫步走去,途中对言绘说道:“我得走了,要一起吗?”

    “不用了。”

    “好吧。”

    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交流,在之后的几周里,言绘每次来到这里都能遇见书清,书清总是能在她之前来到这里。

    在那之后,言绘似乎跟书清达成了一种隐形的默契,不言便知,之后在她旷掉午休在来这里的途中,心里都会暗自期待着书清会不会待在那,结果就是书清每次都会坐在长椅上看着远方。

    如果要问她们一起呆在这有什么意义的话,她们也想过,答案就是没有意义,跟对方一起旷休坐在长椅上发呆似乎都比在宿舍睡觉有意思多了。

    书清经常能看见言绘从包里掏出相机朝花田或者其他地方拍照,所以有一天她突然兴致来潮这么问言绘:“你很喜欢拍照呢。”

    “怎么?要来一张吗?”

    “不用了,我不好看。”

    “好吧。”

    虽然书清嘴上这么说,但言绘觉得她只是谦虚才这样,书清的身高只比自己高一点,体型细瘦,皮肤白皙,五官很好看,头发留的偏长,特别是眼睛,异于常人的蓝瞳很是独特。

    因为眼睛,她也有一次这么问过书清,“你每天都戴着美瞳吗?眼睛蓝蓝的。”

    “怎么你也这么说,我眼睛是天生的,我爸爸也是蓝瞳,遗传吧。”

    “唔,好羡慕。”

    “其实没什么好羡慕的。”

    那次书清回答完后就会抬头仰望天空,她似乎非常喜欢这湛蓝的天幕,虽然有时太阳会很大,言绘看着书清的眼睛,瞳孔与天同色,仿佛整片天空都被包容进这小小的眼睛中。

    随着时间推移,言绘发现自己每天旷休的原因似乎不再是逃离那无聊的午休,而是为了见到书清,虽然她每天在教室和宿舍都能见到书清,但她们除了这段时间外似乎都不会相互说话。

    她对于对方的感情似乎是一种不可明言的东西,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认识的人还是朋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一种形似饥饿感的欲望在驱使自己想见书清。

    “今天好热。”言绘将校服上衣的纽扣解开两颗,不断的反复拉起校服让风流过腹部。

    “是啊,那我们为什么不回宿舍吹空调呢?”

    “不想回。”

    两人相互坐在长椅上闲聊,周围树上的蝉鸣很吵,迎面吹来的风浪很热,面前艳丽的花田她们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你的相机呢?今天怎么不带了?”书清看着言绘今天的行头,她没有带那白色单肩包。

    “放宿舍了,这里已经拍腻了。”言绘看着花田说到。

    “哦?那为什么还来这里?”

    “是啊,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某个人吧。”

    言绘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看来今天真的很热,但少女们都没有扎起头发。

    “要吗?”

    “谢谢。”书清轻声说道。

    “包装记得帮我丢掉。”

    书清接过纸巾,里面刚好只剩一张,她摊开后毫不犹豫地伸进校服里擦起身子。

    “女孩子在外人面前落落大方的擦身子,小心被大叔缠上。”言绘看着书清毫不在意的说。

    “你是外人吗?”

    书清侧过脑袋盯着言绘,深邃的双瞳让她有点琢磨不透,就像是万丈深渊的海底一样。

    “你认为呢?”言绘只瞥了书清一眼就转移视线。

    “我认为不是,你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啊......话说今天好像周五了。”

    “是啊。”

    言绘站起来,走到长椅面前望着花田,阳光猛烈的倾泻在她的头上,她举起手挡住光束,转过头轻声询问:“下周的午休你想怎么度过?”

    “不知道,反正还是在这里吧。”书清双手摊开摇着头。

    “应该吧。”

    “唔,又响钟了。”

    “啊,那下周见。”

    “嗯,下周见。”

    言绘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校园中交过朋友了,如今认识书清,谁也说不准这段感情会怎么发展,她看着书清渐渐远去的身影,类似不舍的情绪从心海浮出。

    栀子花被风吹断了一点枝叶,落在了少女的掌心。

    “要怎么做?丢了吗?”

    “不,我想别在校服的领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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